第417章大風起兮雲飛揚(十二)

大將軍府。

劉辟非將堆積如山的奏章看了一遍，心中已經是火冒三丈。他本不想動戚氏的，戚氏官員若只是自保也是好的，如今卻是賊心不死，仍想要為劉如意盡忠。

桂枝在一旁小心觀察劉辟非的反應。關於徐宏的事情，她已經調查清楚，背後的確是戚氏集團在授意。

劉辟非最終在韓嘉聯名百官彈劾徐宏的一份奏章中批閱:“逮捕徐宏及背後人員，務必早日平定長安城內的風波。”

……

徐宏還在大風酒樓的雅間暢飲。其中戚系的兩名官員陪坐一旁，向徐宏致謝。

“若不是徐博士謀劃，我戚氏恐怕早已經成為呂後砧板上的一塊肉，任由其宰割了。徐大人這一招驅虎吞狼之計實在是高。”

徐宏酒已經喝的不少了，舌頭都變大了:“不是我徐某人吹，他劉辟非歲貴為大將軍，呂後雖是一國之太后，卻也不過是我棋局上的兩枚棋子罷了。”

“徐博士，我等已經將酒錢付了，你可別客氣，盡情的喝。”

“你去與你們族長說，若是他想要立公子如意為太子，還請今早說。只是價碼卻不僅僅只是二十鎰黃金那麽簡單了。”

徐宏打了個酒嗝兒，迷迷糊糊之中，卻聽到有鐵鏈之聲，待抬頭觀看，秦山正笑吟吟看著自己，將徐宏的酒勁徹底嚇醒了。

他剛才的話被衛尉聽到了多少。想到這裡，徐宏後悔不跌。

秦山打量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肉，笑道:“徐博士是個雅士，怎麽還吃喝這些俗物。將徐博士綁了，送到大牢裡好生招待。”

“秦衛尉，你憑什麽抓我?”

秦山淡淡道:“不僅要抓你，還要抓所有的戚氏官員。”

徐宏聽了，卻是哈哈大笑。

“你笑什麽?”

徐宏道:“我笑大將軍終究是無膽之輩。沒有福氣享受九五之尊的榮耀。”

在秦山的幫助下，長安城內所有戚氏官員全部落網，塞入大獄之中。十日之後，趁著秋高氣爽，戚氏官員全部問斬於菜市口旁。從此戚氏再無強權。

呂後得知這個消息後，大喜，以為劉辟非同樣惡戚姬，乃派審食其前往大將軍府，向劉辟非索要劉如意。

審食其來到大將軍府，但見院落內，官屬人來送往，不知道比皇宮要熱鬧多少倍。

見到劉辟非，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審食其發現，劉辟非處理政事的方法非常獨特。

首先，由一識字童子脆聲宣讀奏章上的內容，旁邊坐著五六名顧問，一同商討出解決的辦法，然後才要劉辟非拿主意，劉辟非大部分時間只需要回答可與不可，這條政令是否執行便確定下來了。

要知道，當初秦始皇批閱奏章，可是自己一個人秉燭到深夜，每日都要處理小山堆一樣多的奏章。即便是劉邦，大部分時間也都是要自己拿主意。可劉辟非卻將權利分給了自己的幾名心腹，相信他們的判斷，而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判斷。

審食其感覺還是這樣的方法好。但也知道，這樣做，無疑是需要統治者有強大的判斷是非的能力，能夠快速果斷的做出判斷，而一代代帝王的能力與品質卻是無法保證的。

劉辟非能如此做，是因為他本人便是一個強臣。

見到審食其來，一副欲言又止的面容。劉辟非便從案上離開，讓眾人依舊商討，自己則帶審食其來到了院落內:“太后叫你來，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太后聽說公子如意在大將軍府。他畢竟是先王之子，太后想要將他接回宮中，

自己來照看。”“不必了。”

審食其詫異地看向劉辟非，他沒有想到劉辟非拒絕得會這麽快。劉辟非明明已經同意斬殺戚氏滿門，難道還要留下這個禍根嗎?

審食其靠近劉辟非道:“大將軍，公子如意不能留，否則早晚會是個禍患。大將軍只要將公子如意交到太后的手中，剩下的並不需要大將軍操心。”

劉辟非道:“我已經對公子如意另有安排。”

審食其笑道:“大將軍還能封公子如意為齊王不成?”

審食其看到劉辟非詫異的眼神，吃驚道:“大將軍莫不是真要封公子如意為王?可他畢竟是戚姬的兒子！戚氏一族上百條性命，可都是大將軍與太后聯手做掉的……”

劉辟非道:“我答應過先帝，要幫他照顧好他這個寶貝兒子。殺死戚氏一族，不過是為了穩定局勢的權宜之計。請幫我轉告太后，她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就該收手。”

……

審食其回到宮中，將劉辟非的原話與呂後說了。

呂後聽了，先是大怒，後又是大笑:“大將軍有時候的舉動像是一名老練的政客，可有的時候啊，卻十分的幼稚。罷了。他既然要拿自己的封土割給劉如意，那就讓他去做吧?我看他能沽名釣譽到何時。等如意長大，他就知道自己留下了怎樣的禍患了。”

審食其問道:“難道就此放過公子如意嗎?”

呂後淡淡道:“暫且擱置吧！眼下還不是與大將軍鬧翻的時候。審食其，你說，劉辟非最在乎的到底是什麽?”

審食其想了想，卻遙遙頭道:“小的跟隨太后這麽久，也自認為學了一些看人的本事，但是劉辟非，卻實在看不透。”

呂後笑道:“那是因為你在用看人的眼光來看待劉辟非。”

審食其一臉不解的看向呂後。

呂後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他劉辟非啊，可是相當自傲的，他是已經把自己當做神來看待了。他有著神一樣的傲慢，像是站在雲端，俯視芸芸眾生。”

審食其驚愕道:“劉辟非是神?”那可真是相當有這個可能啊。

呂後道:“不，他依舊是個人罷了，這卻也是他的悲哀。明明是個人，卻要做神乾的事情。所以他總要成為最強的那個，他才能有些許的安全感，他的高傲是不允許別人來踐踏的……”

“那我們該怎麽對付一個神呢?”

“我們又是怎們對待別的神的?”

“崇拜與祭祀。”

“那麽對待劉辟非也要這般做。”呂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