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大風起兮雲飛揚(七)

李穆一直等待著下次出營迎戰燕軍的時刻，等了三五日，但卻一直沒有得到命令。

當趙季再次出現在十七營時，卻是告訴眾百將:“燕軍已經被擊潰。大家隨我一起掃清易水之南的齊軍。”

李穆帶領自己手下百人隊，跟隨趙季，渡過易水，與其他營的士兵一起匯合在易水南岸。李穆遠遠看到公孫援在給幾位校尉部署任務。不久趙季便回來了，對李穆等麾下幾個百將吩咐了作戰任務，其中十七營要去清繳在南皮的齊軍。

李穆跟隨趙季一路朝南皮來，來到城下，只見南皮縣城門洞開，城牆之上更無一個守軍。

趙季大笑道:“看來敵人連南皮縣也不想守了。”

趙季遂帶人衝入南皮縣，城內空空，不僅沒有人，也沒有糧食，只有一片片房屋，安寧寂靜的可怕。但清繳工作還是要進行的。趙季安排李穆隨自己前往縣衙，其他人則檢查各個城區。

李穆隨趙季來到了縣衙前，忽然聞到一股烤肉的香氣。縣衙內有人。

李穆先上前一步，帶領麾下士兵，將大門推開，隨著門被打開，只見到縣衙庭院之中坐著一群齊人士兵，圍著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放著一塊腿肉，旁邊還放著一個死去不久的士兵，一條腿已經沒有了。

這些齊人士兵更是一個個餓的眼睛裡冒著綠光。看到人來，便抓起身旁的武器，朝李穆他們衝了過來。

“保護校尉！”李穆揮舞短劍，砍傷了一名衝上來的齊人士兵，全隊人馬將齊人士兵堵在了門內，但這些齊人士兵，竟是變得異常相殘，他們像是敢死隊一般，即便便長矛刺中了，也不知疼痛，上前，用嘴啃咬燕軍士兵的嘴臉、耳朵。李穆接接連斬殺了幾名這樣的人，才勉強維持住隊列。

他因為手持短刃，手上竟是被一名齊人潰兵咬了一口，隻感覺骨頭都被咬碎了，不久一隻弓弩小隊趕到，放出羽箭，才將這群齊人潰兵盡數射死。

待肅清縣衙內的齊軍，李穆才有時間觀察自己受傷的手。他踞坐在縣衙的長廊之上，剛才的戰鬥也耗費他太多的力氣與精神。

李穆傷在右手，上面有一排齒印，正汩汩流著血。李穆不知道這群像惡鬼一樣的齊人，嘴上究竟帶不帶毒，此時隻感覺到一股疼痛之外，到沒有其他的感受。

“將這塗抹在傷口，會好很多。”

李穆抬頭，看到是長官趙季，手裡拿著一個陶製的藥品遞給自己，他正要起身，卻被趙季按了下去。

趙季也與李穆一般踞坐在一起。趙季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道:“他娘的，還是這樣坐著舒服。”趙季依靠在柱子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

李穆則將趙季送來的傷藥塗抹在傷口之上，很快傷口隻感覺一陣冰涼，原本火辣辣的疼消失了。

見李穆塗抹好了傷藥，趙季問道:“李穆，你是趙人吧?”

李穆點了點頭，問道:“將軍是怎麽知道的?”

趙季笑道:“因為李氏在趙地有很多，在燕國卻很少。而且我扶柳線時，調閱了你的籍貫。你可是種地小能手，我之前便一直注意你了。”

扶柳縣是李穆屯田耕種的地方。

李穆摸了摸後腦杓，嘿嘿的笑著。

這時，有人來報，說地上的那具斷了一腿的死屍身份並不簡單。李穆當時也看到了，還以為不過是齊人身邊的一名普通將領。

李穆隨趙季一起從地上爬起，匆匆來到縣衙庭院的篝火旁，這時已經圍滿了士兵，見到趙季來，才讓開了道路，趙季蹲下去，

看了死屍一眼，發現死屍面容清秀，但除此之外，卻也看不出什麽。這時一名齊人士兵俘虜被帶了過來，是被人從縣衙的內院搜到的，他指著死屍道:“他是齊王。”

原來這次入侵燕國的戰鬥，劉肥作為名義上的主將，自是參與了進來，坐鎮南皮縣，指揮全軍，隨著濟水被田思思的艦隊控制，齊國補給這切斷，形勢一天天不利於齊國。

齊軍曾經想要打通補給線，與燕國水軍在濟水打了慘烈的一仗，在熊濱海的帶領下，齊國倉促組織的水軍艦隻被挨個擊沉。齊軍最終被困在了濟水以北易水以南。

隨著齊人大軍無糧潰散，齊人將怨恨之情報復在齊王身上，竟是將齊王砍死，食其肉泄憤。而這名藏在內院的齊人兵卒寧願餓死，也不願與眾人同流合汙，隻得藏在內院之中，一直躲藏，直到被燕軍士卒發現，才吐露了實情。

趙季沒有想到庭院之上死人居然是齊王劉肥，齊王劉肥既死，齊國人已經沒有自己的王了。 這件事情必須立即通知相國。趙季當下問眾將之中，可有會騎馬者，可騎乘自己的坐騎前往薊縣，通知消息。

但諸百將大多新立，原本都是士伍之輩，還沒有來得及學騎馬。李穆見眾人都搖頭，他小時候家境尚算好的，曾經學過騎馬，後來年景不好，馬賣給了別人，便再也沒有碰過馬了。

李穆道:“我小時候學過騎馬，現在卻有些生疏了。”

趙季道:“既如此，便有你前往薊縣，將這裡的消息帶往薊縣。”趙季當下拿出一塊木片，寫了兩行字，在上面署名蓋印，讓李穆帶給公孫援。

趙季讓人將馬牽來，李穆接過韁繩，他開始還有些擔心，但隨著手握住韁繩，童年的記憶又活泛了起來，輕輕一躍，上了馬匹，踢著馬肚，便往北去了。

趙季笑道:“這小子說自己騎術生疏，卻是太過謙虛了。”

李穆騎乘駿馬，漸漸有了感覺，他知道軍情緊急，不敢有絲毫停歇。一路疾馳，抵達易水河岸，此時易水兩岸已經新搭建了木橋，還沒有拆卸，李穆直接從木橋經過，抵達薊縣，將劉肥之死報告了公孫援。

公孫援得知了消息後，將趙季書寫的木片看了又看，思索許久後，對李穆道:“劉肥既死，而卻是我們燕國的機遇。你也不用回去了，我已經新征召一千名士兵，你便帶領這隻新軍跟隨熊濱海將軍前往齊地吧。”

公孫援素來以辦事效率高著稱，他既然拿定主意，刷刷幾筆，便擬定了一份委任狀，讓李穆以此書前往天津衛，統領遼東三十營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