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兵臨城下(二)

士兵告訴無諸，是趙貳師的人頭。

無諸對趙貳師寄予厚望，他本指望著趙貳師將漢軍的注意力都放在燕地，這樣，他在南面，便可從容蠶食南越疆域與人口。

趙貳師已死。番禺城被攻克。局勢明朗起來。秦將軍想必也不用對自己小心翼翼了吧。

漢軍派人來通知無諸:“秦將軍在王府等候閩越王一同商討戰後事宜。還請閩越王將軍隊留在城外，番禺城交給漢軍把守即可。”

秦仲翻臉可夠快的。之前還屢屢詢問自己的意見，現在直接一個命令過來，要讓自己服從。

但眼下形勢比人強。無諸道:“且容我支會下面軍官，便隨你去見秦將軍。”

無諸吩咐下去，速讓人通知捕奴小隊，讓他們離開南越境內。眼下，可不能讓南越抓到任何的把柄。

看秦仲此時的態度，眼下是防閩越勝過南越了。

西城門依舊緊緊關閉著。無諸隨秦仲派來的漢軍士兵來到北城門前。他抬頭，看到了趙懸掛在城牆上的一顆人頭，是趙貳師的人頭。

一名女人從城牆上跳了下來，摔死在無諸面前。引起了不小的動亂，許多人圍在城門外觀看。

無諸本以為是秦仲策劃的下馬威，但又覺得莫名其妙。秦仲讓一個女人摔死在自己面前，所為何事。

好在圍觀的人中，有認識這個女人的。

圍觀一名老者道:“她是貳師將軍的妻子呂氏。漢軍為了泄憤竟是連貳師將軍的妻子也不放過。”

一部分漢軍下來城牆，準備抬走呂氏的屍首。卻被圍觀的群眾圍住。

無諸看了，心中竊喜，更希望事情能夠鬧得越大越好。

一名漢軍軍官率領數百人從軍港來到此處，驅逐了鬧事的民眾。無諸視之，漢軍軍官是熊濱海的副將，李常。

李常對無諸拱了拱手，便讓人抬著呂氏的屍首先進入了城內。

無諸來到南越王府，進入大堂。此時堂內，秦仲坐在主位，堂下兩邊節已經快要坐滿，隻留下秦仲左手側第一個位置。秦仲左手邊坐著的都是漢軍將士。無諸是漢軍盟友，

自是有資格坐在此處。

在對面，分別是南越的文臣武將，從裡到外，分別是相國呂嘉，將軍呂頌以及一乾校尉。

如今打了敗仗，一乾校尉皆精神低迷，垂著頭顱。呂頌也同樣一臉頹唐。只有相國呂嘉，目光炯炯，支撐著南越國方面的氣勢。

秦仲見人已經到齊，乃道:“呂嘉開城投降，兩國戰事已經結束。但此次戰爭接因南越國犯上作亂，違背盟約而起，故南越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呂相國可讚同此論嗎?”

呂嘉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魚肉哪裡有說話的份呢。”

無諸道:“這一戰，閩越助漢攻番禺城，雖然是應該擔負的義務。但傷亡了不少弟兄，閩越至少也該得到一些補償吧。”

秦仲道:“閩越想要什麽?”

無諸道:“土地。閩越想要龍川縣以及上遊之南越舊圖，為漢帝國監視南越動向。”

龍川縣有一河流，若是讓閩越得到龍川，閩越便可順流而下，旦夕抵達番禺城下。呂嘉怒視無諸，道:“閣下何不直接索要番禺城呢?”

無諸道:“番禺城自是要讓給宗主漢朝留下。漢朝若有意永久佔據番禺城，閩越願意派兵幫大將軍守之。”

閩越貪得無厭，既掠取人口，如今又敢索要土地，不是本份之人。秦仲道:“大王已經從南越掠奪了五六萬人口，還不滿足?竟是要佔據龍川?”

無諸道:“可這事情是將軍默許的……”

“請閩越好生管住手下的士兵。

既然南越已經向漢朝投降，在此期間，漢朝有義務保護南越百姓的安全。希望閩越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無諸臉色漲紅，想要說話，卻只能拚命忍住。心裡已經把秦仲的祖宗挨個罵了一遍。

秦仲對待呂嘉等人卻是和顏悅色:“我會向大將軍建議，保虔南越舊土。但在此之前，呂相國等人也要約束好城中百姓。”

呂頌大喜。呂嘉卻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一般，臉上只是露出淡淡微笑。

無諸冷眼看著秦仲的表演。閩越為漢帝國雪中送炭，總要拿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當日堂會結束，無諸便寫信，讓人送往長安。龍川他志在必得。

渤海灣的戰事結束後，劉辟非便直接回長安了。一直沒有動作的匈奴人最近動作又頻繁起來，邊關來報，匈奴人正在河西地集結重兵，隨時可能入侵上郡。

上郡是長安之門戶， 一旦其入侵上郡，長安也將面臨威脅。

因此劉辟非必須緊急前往長安，部署防禦。

劉辟非幾乎同時收到了秦仲與無諸的陳情表。

秦仲在陳情表中說，秦實行遠交近攻政策，最終統一天下。閩越，漢朝之近鄰也，南越，遠邦也。若要南疆安穩，莫若存南越，使其兩虎相鬥。

無諸則在陳情表中說，閩越為漢之屬國，南越為漢之仇讎。無諸奉大將軍命，與秦將軍圍攻番禺，閩越百姓不計犧牲，何也?念兩國之友邦，慕大國之恩義。

番禺城破，秦將軍卻翻臉無情。以南越為友，而摒棄閩越。閩越百姓若聞，必然寒心。臣亦不能禁也。

南越難製，猶如瘋狗。若使臣持龍川之地，則如握拴其之鎖鏈。閩越百姓聞之，也將欣喜無限。臣之所欲，為漢南方一看門人耳，拳拳之心，望大將軍度之。

劉辟非拿著毛筆，斟酌許久，才給秦仲下達命令，如閩越所欲，逼迫南越割讓龍川縣於閩越。熊濱海率領水師繼續駐軍番禺軍港。秦仲則返還錢唐，將郡兵交付會稽都尉後，返還長安，另有任命。

一月後，秦仲收到了劉辟非送來的手書。當下把熊濱海叫來。

“大將軍要將你留在番禺城中，看住南越。”

熊濱海道:“我也早該料到。南越艦隊既然已經全部被趙貳師帶走，本不需要我來的。”

“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幫你和大將軍說。”

熊濱海道:“不用了。待在錢唐，還是番禺，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大將軍準備如何處置南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