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突襲田橫島(一)

這日中午，公孫援在大將軍府門口栽了一腳。嚇得看門的衛士上前連忙將他扶起了。

公孫援顧不得身上的灰塵，直接問道:“大將軍可在府上嗎?”

上一年，國家無事，劉辟非也閑了一年，將攤子撂給了公孫援。又到入春，劉辟非又離開將軍府，攜帶妻兒，出城郊遊，又是三五日歸，又是十天半月才歸。國家已經有很少有重大事情需要劉辟非來處理了。

大將軍的衛士也很少見到公孫援召集成這個樣子。

好在衛士道:“大將軍早晨回來的，剛剛睡下。”

公孫援聽了，便大踏步進入了大將軍府，徑直來到了劉辟非的臥室門前拜見:“臣援有要事上報大將軍。”

公孫援叫了一聲，屋內沒有回應，當下又叫了一聲。

劉辟非在門外聽到公孫援的催促聲，他知道公孫援素來是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人，若非急事，不可能這麽失態，當下匆匆穿上鞋子，披上衣服，出了臥室。

“臣有罪，臣……”公孫援跪下告罪。

“起身吧，跟我到書房來。”劉辟非關上了臥室的們，韓靈還在室內安睡，劉辟非領公孫援來到了書房。

公孫援進入書房後，立刻將藏在袖口中的一份密奏上交到了劉辟非手中。

劉辟非將竹簡在桌子上攤開，隨即拿在手中，張開仔細閱讀上面的一字一句。

密奏上說，南越國王趙佗有意興兵犯境，要對目前漢帝國的田橫島船塢進行突襲，並摧毀漢帝國在田橫島的水師營地。

田橫島是這一年來興起的造船中心，這裡停靠了漢朝一半的水師，統歸林溪調撥。是漢帝國水師力量的源泉所在。也是劉辟非布置，用來反抗南越國海權的一顆棋子。

一年的時間，漢帝國的元氣還沒有恢復。但同樣的，南越國的許多新政，也並未全面拓展開來，雙方本應繼續發展國內。

只是劉辟非沒有想到，趙佗會這麽等不及，才僅僅過去一年，便將目光瞄在了這裡。趙佗莫非是瘋了了嗎?

如果這封信來自別人，劉辟非或許還不會吃驚，關鍵是這封信最後的落款居然是吳淞。作為東海商會的會長的吳淞，無疑是海上貿易的受益者。南越若驟然與漢帝國開戰，東海商會無疑會受到巨大的衝擊。貿易的繁榮也必將一去不返。

所以，吳淞反對趙佗對漢軍開戰的原因是客觀存在的。劉辟非也就不得不重視吳淞的建議。

劉辟非將奏章合起，問道:“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公孫援道:“長安城內，除了臣與大將軍，再無第三個人知曉。”

劉辟非道:“密奏便留在我這裡，你去忙別的事情吧。”

公孫援一愣，這可不是他想要等待的反應。

“大將軍，要不要提醒一下林溪將軍，讓他長點兒心。”

劉辟非依舊道:“這件事情我自有處置，你就不要過問太多了。”

公孫援心中一凜，連忙拱手領命，請辭離去。

待公孫援離開，劉辟非又將吳淞的密奏看了一遍。隨即抬頭，看到了懸掛在牆頭之上的兩把劍，一把天子劍，一把大將軍劍，在這之前的一年裡，他任由它們在牆壁上落塵。前些日子，他親手埋掉了為自己服役多年的老馬。

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可他的鬢角，也有了那麽一兩根白發。劉辟非攤開雙手，看著上面早已經斑落的老繭，他的人生，真的就這樣看著時間靜靜流淌，繼續碌碌無為下去嗎?

劉辟非毅然上前，抽出大將軍劍，

這是門外傳來動靜，劉辟非回頭觀望，卻是韓靈，抱著襄兒，站在門外。不覺間，劉辟非的劍鋒已經指向了他們。劉辟非連忙將寶劍放回鞘中，詢問道:“你怎麽來了?也不好好睡上一覺。”韓靈道:“是襄兒，他醒了，哭著要見你，我便把他抱來了。”

劉襄剛剛出生的時候，對於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很不客氣，但這一年來，劉辟非時常陪伴在劉襄的身邊，陪伴他成長，劉襄也漸漸認得這是自己的父親，願意接受父親的懷抱了。

韓靈見劉辟非逗弄著劉襄的慈愛神情，又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兩把寶劍，她的心卻沒來由的有些疼痛。

她什麽時候，已經成為了困住劉辟非的一張網，一套枷鎖。成為了劉辟非無法避免的責任。

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這個男人的心， 總是向往戰場，向往廝殺。她知道，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劉辟非會一直扮演慈父好丈夫的角色。歷史之上，也許是寥寥數句:“大將軍執掌朝政以來，國家少事，百姓安居樂意，人口増殖。此皆大將軍之功也。”

這似乎也是不錯的評價了。但這樣對於劉辟非來說，公平嗎?他明明有建立不朽功勳的才能，卻偏偏被留在長安，被束縛住雙手雙腳。

自己做到了做妻子的責任了嗎?

劉辟非卻並不知道韓靈的究竟，他逗弄著兒子，累了，便將劉襄交給了韓靈。又將吳淞送來的書信收起，束之高閣。他的心中其實早已經有了決定。劉辟非又看了一眼牆上的劍，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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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被派往田橫島打探漢軍水師情況的密探回來，向趙佗報告說:“漢軍光停靠在田橫島上的樓船便有百二十艘，幾乎每天都有新船報造出來。恐怕不用一年，水師便有望超越我軍。”

趙佗一直擔心的情況終究還是出現了。劉辟非啊，劉辟非，你口口聲聲勸說我發展海權，原來早已經想好了應對我的法子。劉辟非利用市舶司收取的商稅，來供養艦隊。在南越與漢帝國的商貿往來種，終究是漢朝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若再不聞不顧，南越國遲早要真正淪為帝國的藩屬，甚至直接被其吞並。

趙佗思索了三日夜之後，終於想通，一個偉大帝國的誕生，莫不是以流血作為開始的。南越國要想要發展海權，就必須擊敗漢帝國的水師，確定自己在四海的霸主地位。如今，看來，是必須要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