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不歸是歸(九)

張良道:“漢王派遣我來，實則是有重任委托給燕王，還請內史為我準備一匹快馬，我要去天津衛。”

公孫援道:“敢為張良先生可以告知是何事嗎?”

張良道:“漢王已經前往漢中，成皋防線的大軍必須有一位主將，燕王是最合適的人選。”

公孫援聽了，心裡一跳，漢軍的主力幾乎都在成皋防線一代，誰成為成皋防線的主將，誰就能掌握整個漢軍，機不可失，公孫援立即叫來心腹，讓他持自己印綬，前往天津衛面見燕王。

公孫援則與張良乘坐馬車奔馳天津衛。

天津衛，數百艘齊式大商船已經竣工，工人將一箱箱貨物搬運到船上。劉辟非身穿白色的加厚長袍，鮮豔的紅披風隨風飄蕩，面對著渤海灣。田思思、熊濱海二人站立兩邊。

公孫援派來的官吏只在碼頭瞄了一眼，便看到了劉辟非那標志的紅披風，他下馬奔了上去，將內史的印綬拿了出來，道:“內史派臣來通知燕王，將有要事告知，懇請燕王能夠停留半日。”

劉辟非問道:“可知是何事嗎?”

官吏搖頭，表示不知。

劉辟非看到那官吏氣喘籲籲，便讓他下去安歇了。

熊濱海道:“公孫援做事向來穩妥，這次先派遣一員官吏來提前通知王上，可見事情緊急，王上還是在此停留半日吧。”

劉辟非多留了半日，只是沒有想到，公孫援將張良帶了過來。

劉辟非率領眾人親自上前迎接張良，公孫援自是識趣避在一旁，讓張良與劉辟非說話。

劉辟非準備設宴款待張良，可天津衛都是工地、工舍，鮮有雅居，劉辟非正為難時，田思思笑道:“不如到我院落處吧，我的院落中倒是有堂，有院，還栽著兩株桑樹。”

眾人來到田思思的家中，走過一連串工舍之後，終於見到了一個雅致的院落，庭院用卵石壘砌，桑樹亭亭如蓋，樹下石桌、石凳，房屋之間用長廊連接。院子不大，屋舍不多，卻別有一番情趣。

眾人在堂內就坐，張良說了來意後，眾人都將目光看向劉辟非。

劉辟非只是問道:“漢王的傷嚴重嗎?”

張良道:“雖然有醫者護理，但恐怕需要休養半載。”

劉辟非問道:“張良先生認為，成皋防線若沒有辟非，便無法抵擋楚軍的進攻嗎?”

漢王不在成皋防線，無疑會讓漢軍士氣低迷，但要說崩盤，似乎也不可能。楚軍十萬大軍被龍且喪送，戰鬥力銳減了一半，漢王守將也並非無能之輩，之所以請劉辟非前往成皋，也是確保萬無一失。

睢水之戰在劉邦心中留下了太深的陰影。那無疑是劉邦最為狼狽的回憶之一。劉辟非對抗楚軍，卻能以弱擊強，創造奇跡。劉邦自是在自己最為虛弱的時候，想到了他自家的這位侄兒。

見張良不語，劉辟非笑道:“天下大勢，已經非人力所能扭轉了。楚軍必敗，漢軍必勝。季父當初來南皮時，隻索要了軍隊，對辟非一無所用。辟非已經知道季父的打算。又何必前往成皋去趟渾水。”

劉辟非送張良與公孫援出了田府，與公孫援道:“替我好好照料招待張良先生，囤積在薊縣的糧食，可先撥出一批，運送到河內。”

公孫援答應了下來。對於燕王不去成皋，公孫援心裡多少有點失落的。但他初來乍到，秉承的便是穩妥小心。雖然失望，還是與張良一起乘車離開了。

三百艘商船，運輸了大量物資，有糧食，錦緞，衣、食、行，有這三樣，已經可以行走天下。

三千郎衛已經在俞格的組織下，登上了船。劉辟非也登上了旗艦，這是一艘大型的戰艦，足足可容納上千人。海風吹動木帆，三百艘戰艦，遮天蔽日，沿著海岸線，猶如一條緩慢滑動的電流，通過渤海灣，繞過山東半島，前往目的之地。

而在當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關注在陸地上。並沒有多少人關注海上的動靜。

十二月，田思思進入船艙稟告劉辟非，錢唐到了。

劉辟非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之上，看到這片日後的繁華之地，此處卻只是一片莽荒的處女地，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此時的西子湖是何模樣了。

田思思的商船曾經前往這片土地做生意，對於周邊部落十分熟悉。

錢唐驛站是各地商人與周邊部落進行交易的場所。在中原大多地方處於戰亂之時，海上的貿易卻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錢唐經過發展，已經成長為擁有兩千住戶的商業重鎮了，這樣大的城鎮自是引起周邊部落的覬覦。

但是他們之間勢力彼此牽製，誰也沒有辦法獨佔錢唐。 這便給了燕軍可趁之機。

十二月，錢唐城外，劉辟非帶領三千燕軍，佔據了錢唐城。

錢唐商會十二名首領被帶到了商會驛館中來，此處已經被燕軍佔據，作為劉辟非暫時的指揮中心。

錢唐商會首領也姓田，名千載，齊國人，一襲紫色的緞袍遮住了他肥胖的身材，鼻子之上有一層厚厚的油脂，想要在這個亂世吃這麽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見田千載十分富有。

田千載作為商會代表，被田思思帶到了商會公館中。這裡原本是他們商會的地盤，可再次進來，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田千載被帶到堂內，見到坐在主位之上的劉辟非，搓了搓手道:“大王來錢唐，不知道有什麽吩咐?”

劉辟非道:“田千載，你這錢唐商會首領，還想繼續做下去嗎?”

田千載道:“自然是想的。”

劉辟非道:“甚好。你去通知周邊各部及各大商會，就說錢唐的規矩從此改了，這裡已經被燕軍佔據，就要按照燕軍的規矩來，凡通往此處的商船，都必須繳納一成的稅務，以供軍需。”

田千載吃驚道:“燕王，收一成的稅務?是不是太多了些?”

劉辟非站起，拍了拍田千載的肚子:“錢唐富得流油，一成稅而已，田會長應該出的起吧?”

田千載被帶回監牢，與眾商會會長見了面，將劉辟非說的話告訴了眾人。

一名商會會長道:“田會長，燕王既然與你打招呼，顯然有用得到我們商會的地方，咱們只要咬緊牙關，完全可以逼迫燕王收回納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