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山水之間(二)

虞小株見到太公後，便直撲太公的懷抱:“大父，我可想死你了。”

虞太公也是滿面歡喜道:“既然想我，就該多回家來看看的。”

“恩，以後一定經常回來探望大父。”

虞小株松開虞太公，面向虞父欠身行了一禮:“父親安好。”

虞父有些尷尬，但還是淡淡點了點頭:“一切還好，你在遼東沒有受什麽苦吧?”

虞小株道:“遼東郡前年豐收，日子過得比以前好。女兒也沒有吃什麽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演給虞太公看。雖然場面尷尬，但太公知道自家兒子是個溫吞性子，見到女兒回來，即便內心歡喜無限，也還是要裝成嚴父的模樣，因此倒也沒有察覺出奇怪的地方。

兩姝既然回來，客人全至，當天壽宴舉行得十分順利，賓主盡歡而散。宴會結束，虞太公畢竟年老，精力有限，被虞姬與虞小株兩人扶著回臥室安歇了。

項伯與項莊卻留了下來。虞父走到二人面前道:“家父壽誕，多謝兩位捧場，如今天色將晚，兩位不如留下在虞府安歇吧。”

他們畢竟是項羽的人，虞父總要賣大女兒一個面子。

項伯卻搖頭道:“事務繁忙，我二人可不能在此停留太久。”

虞父道:“既然如此，恕不遠送了。”

但項伯與項莊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項伯道:“項伯來此，是想要向虞老弟借一個人。”

“誰?”

“那位假扮的虞小株。”

“你們要她做甚?”

項伯也不打算隱瞞，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虞父:“劉辟非率領燕軍，利用海路，突襲了會稽郡，我奉……”

虞父怒道:“兩位這樣做，項王可知曉嗎?”

項伯淡淡道:“我們並不想要項王知曉，但虞老弟恐怕也不想太公知曉假虞小株的事情吧?”

虞父攥緊了拳頭，偏又無可奈何。虞太公年紀大了，念念不忘者便是自己的兩個孫女，指望她們過得幸福，虞小株的死，是虞家難以愈合的痛，為了虞太公的健康，虞父與虞姬只能隱瞞著。

可是越要隱藏這個秘密，就要為這個秘密付出更大的代價。

這時虞姬與“虞小株”走了出來，虞姬已經聽到了項伯與父親兩人的談話。

項莊看到虞姬出來，當下抱拳行禮道:“主母。”

“你們還知道我是你們的主母。我們虞家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你們若執意捅破此事，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虞姬拔出長劍，插在了地上。

項伯看向虞父:“我們有些事情想要單獨和自家主母說，虞老弟能避嫌一下嗎?”

虞姬長劍的威力並不在虞小株短劍之下，虞父倒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全。況且，項伯也說了，馬上討論的是他們項家的私事。他也的確不便過問太多。

虞父離開後，項伯撲騰一聲，跪在了虞姬面前:“侄媳，還請你幫助一下羽兒吧。劉辟非佔據了錢唐，對會稽郡其他各縣虎視眈眈。若劉辟非拿下會稽郡，楚國將面臨四面合圍的困境。自古戰敗失國者，從來沒有好下場，作為羽兒的妻子，你難道真希望羽兒被逼到絕路上去嗎?”

如果項伯一直威逼利誘，虞姬多半不會同意。但是項伯的話卻句句打在虞姬的心上。她畢竟是項羽的妻子，身為妻子，就要學會體諒丈夫的苦痛。

龍且帶領十萬楚軍前往燕地卻全軍覆滅。項羽卻從來不把這些苦惱的事情和她說。但她明顯看到項羽臉上的愁容增多了，項羽卻選擇將這一切都自己承受。

她這個妻子做的實在太失敗了。

這時，旁邊的“虞小株”道:“我倒是願意隨他們一起離開。”

“虞小株”道:“待在虞家太久，你大父反而會懷疑。虞姑娘，多謝你救了我，如今，也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了。”

項伯大喜，向虞姬與“虞小株”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們盡管放心，我要這位姑娘做的事情也不難，只是希望劉辟非多多沉溺在溫柔鄉中，不要老想著打仗就行了。”

“虞小株”道:“嘻嘻，你們是要我乾的是褒姒、妲己、西施的勾當。你們叫我蘇泥彩就成。虞姐姐說，這也曾經是小株姑娘的化名，她將這個名字賜給了我。”

項伯見蘇泥彩表現得落落大方，不由得懷疑自己能否控制得了她。

虞姬看向蘇泥彩:“你真要去?”

蘇泥彩點點頭道:“是啊，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位奇怪的燕王。”

虞姬見著這個和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但她的神態、舉止卻沒有半分與虞小株相似，放這樣的人回到劉辟非的身邊，虞姬還是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最後蘇泥彩還是跟項伯、項莊一起上了馬車， 離開了虞府。

三人一路前往會稽。一路上，項伯不斷向蘇泥彩灌輸著各種思想。

項伯告訴蘇泥彩:“等你到了劉辟非的身邊，可不要被劉辟非的甜言蜜語哄騙了。畢竟你是個假的，遲早一天會被揭穿。劉辟非是一名冷血的政客，他殺人如麻，一旦知道你是假的，將你烹殺都很有可能。”

蘇泥彩自是點頭答應。項伯又將自己搜集的虞小株的事情與蘇泥彩說了，幾乎覆蓋了虞小株的一生。這些情報對於掌握楚軍情報的項伯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兒。

聽說虞小株能一掌拍斷劉辟非肩膀的肋骨時，可把蘇泥彩樂壞了，蘇泥彩笑得像一個瘋子:“這位燕王是不是有被虐傾向?別人越打他，他越喜歡?”

項莊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對啊，伯父，蘇姑娘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我聽說，之前學宮有一位韓靈姑娘，給了劉辟非幾個巴掌，劉辟非不僅沒有怪罪她，反而與她關系日漸親密……”

對於此，項伯只是翻了翻白眼道:“對於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是莫要信口胡說。”項伯雖然這樣說，心裡卻已經有了計較。只是在去往會稽郡的路上，依舊讓蘇泥彩在項莊肩膀上練習掌法，希望能夠在到達會稽郡之前，蘇泥彩能夠把項莊的肩膀的肋骨拍斷幾根，練出勁道。

項伯三人陸地用馬車，水上用舟楫，不斷變換交通工具，終於在五月底抵達了吳縣。蘇泥彩的力氣也漸漸練出了模樣，雖不至於把項莊的肩膀拍斷，但一掌下去，也夠項莊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