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不歸是歸

　一般情況下，憑借虎符便可調動軍隊。但劉邦卻還是低估了燕軍將領對於劉辟非的忠誠。

　遼東叛變發生的余波還沒有消去，大清洗中，劉辟非雖然饒過了百官，但卻並沒有放過軍隊，軍隊之中懷有二心者，都被清除了出去。

　劉交想要說話，卻被劉邦拉住。

　劉邦笑道:“這位將軍說的是，我明日便將詔令帶來。”

　秦仲道:“我明日也會去拜見王上，希望能夠在王府見到漢王。”

　劉邦點了點頭，拉著劉交出了軍營。

　這時盧綰已經回來，告訴劉邦，齊軍已經接受調遣，隨時可以開赴前線。

　三水之戰時，楚軍在齊地胡作非為，天怒民怨，因此不止關中百姓對項羽恨之入骨，便是齊國百姓也多是恨楚軍者，畏楚勢大，不敢反耳。

　可如今不同了，十萬楚軍葬送在燕趙之地，被韓信新征召起來的齊軍，被盧綰三言兩語挑撥，已經是按耐不住，加上盧綰又有虎符印綬在手，自是輕而易舉掌控了齊軍。

　盧綰得知劉邦並沒有賺來燕軍，當下道:“漢王，燕軍不過區區數萬人，咱們現在有十萬人，完全可以……”

　劉交臉上變色，冷聲道:“那盧綰將軍可以帶兵嘗試一下，看看齊軍敢不敢攻打辟非麾下的將士！”

　盧綰本就是劉邦身邊的跑腿，讓他動動嘴皮子到還算稱職，讓其將兵，卻完全是一個笑話。劉交稱呼其為將軍，只是為了嘲諷。劉交本是個好脾氣的人，這一次卻是動了真怒。

　劉邦道:“盧綰，跪下給劉交道歉！”

　“王上！”

　“我們老劉家的事情，什麽時候允許你這個外人來插嘴的?”

　盧綰隻得跪在劉交的面前，劉交卻也沒有讓他起來的意思，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盧綰卻不顧劉交敏感的情緒，火上澆油，劉交怎能不動怒?

　還是劉邦為盧綰求情道:“四弟，盧綰這個人沒有腦子，你莫要和他一般見識。你去和辟非說說，若是他願意幫助我這個季父，就請他幫襯一下。這天下將來，還不是咱們劉家的。”

　劉交這才道:“臣弟願意幫助三哥勸說，但成與不成，權在辟非自己思量。”

　劉邦微笑道:“那是自然。咱們一家人，不搞強買強賣那一套。”

　劉交獨自一人前往了王府，留下盧綰與劉邦兩人，劉邦讓盧綰在前面帶路，劉邦戳著盧綰的太陽穴:“你這慫貨說話怎麽不看場面?你要害人家兒子?也不能當著人家面說啊?你可真笨。”

　盧綰嘿嘿傻笑道:“大哥，我雖然傻，可是我對你是一片忠心啊。我就問你，如果你那侄兒不肯交出兵權，你準備如何做?”

　劉邦淡淡一笑道:“十萬兵已經足夠做任何事情了。”

　說到這裡，劉邦便不肯繼續往下說了，而是道:“走吧，隨我去探望齊軍士兵去。”

　……

　劉辟非醒來，頭腦昏沉，卻見到劉交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中。

　“父親，你怎麽來了?”劉辟非當晚雖然醉了，但是記憶還在，想到昨晚的酒瘋，劉辟非訥訥道:“父親，昨晚我喝醉了，做了些糊塗的事情，我……”

　劉交微笑道:“少年得志，有酒助興，自然難免做出輕狂之事，無妨。來，將醒酒湯喝了。”

　劉辟非端起桌案之上的碗，將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下肚，人也跟著清醒了不少。

　劉交道:“昨晚，你季父借用你的兵符，想要取走你的兵，但是你麾下那些將領，對你倒是忠心的很，沒有你的親口命令，便是虎符印綬也無法將他們賺走。”

　劉辟非問道:“齊軍呢?季父想要調走的不止我的軍隊吧?恐怕還有韓信的十萬齊軍吧?”

　劉交點了點頭:“漢王在成皋防線，日子過的很是困窘，兵少糧少，若是不蕭相國坐鎮關中，漢軍早就乏食退兵了。辟非，可以和為父說說你接下來的打算嗎?”

　“父親希望孩兒怎麽做?”

　劉交笑道:“我卻是個沒有什麽大志的人，隻盼望一家平安，平安度過這個亂世，一家人繼續和和美美地過日子，你母親和你繼續研讀《詩經》，郢客別那麽調皮搗蛋，田地裡種些桑麻。不愁吃穿，這就是我全部的願望了。”

　劉辟非道:“父親的願望還真是微不足道啊。”

　劉交目視劉辟非:“可要實現，也不容易，不是嗎?每個人都有著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辟非你可是要做帝皇嗎?稱孤道寡?你若是想要這麽做，我也可以想辦法，把你母親和弟弟接過來。這樣，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顧忌了。”

　“母親與弟弟在關中過的還好嗎?”

　劉交道:“日子清苦了些，但還能夠果腹。大家都忙著打仗，沒有人花時間來種田了。我聽過你在燕地的政策了，安置屯田校尉的想法不錯，也許百姓能夠在你的治下衣食溫飽。”

　劉辟非道:“如果我交出兵權，季父又將如何安置孩兒呢?”

　劉交一愣，他沒有想到劉辟非竟真要交權的，因為按照劉辟非的種種舉動，似乎有平定河北的態勢，所以此次來，也只是為了交心交底而已，算是父子的最後一次見面。因此，對於第二種可能，劉交並沒有太多深思熟慮。

　所以被劉辟非突然一問， 自是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

　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劉辟非決定不再為難父親，與劉交道:“請父親把季父請來吧，孩兒親口與季父商談。”

　劉交松了一口氣，道:“哦，好的，那你們好好商量。”

　劉交說完，踉蹌出府，去請劉邦過來。

　劉邦得知劉辟非要親自與自己見面，一口應承了下來，讓夏侯嬰急馳車來到了王府，與劉辟非在王府單獨見面。

　劉邦道:“我聽你父親說，你要單獨和我見面。辟非啊，季父這個漢王做的苦啊……”劉邦布拉布拉，說了一通。

　劉辟非苦笑道:“季父何必向侄兒告苦，季父有那麽多女人服侍，侄兒只有一個老婆，還被人殺了，侄兒過的可比季父要苦多了，尚無抱怨，季父怎麽卻先抱怨起來了?”

　劉邦笑道:“你這孩子，依舊貧嘴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