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大清洗

　今日是呂青山繼任遼東王的日子，襄平城內，一片熱鬧景象。隻學宮這片較為冷清，張蒼辭官之後，便又開始了自己的“書蟲”生活。

　這日，他依舊準備了些清水、零食，從住處來到了圖書室，準備就這裡泡上一天。

　待他來到圖書室，發現門上的鎖是開著的。

　張蒼推門進入，透過書架，看到門口不遠處站著一人，手裡捧著一本書在細細端詳著。捧書之人卻是贏箬。

　“箬公主，你怎麽會在這裡?今天不是大日子嗎?”

　贏箬微微一笑:“我已經在昨日辭去了相位，想要與張蒼先生一般，做一位隱居之人。”

　張蒼苦笑道:“張蒼行事乖僻，身上沒有使命，自可無憂無慮，箬公主卻是身懷大任，恐怕天下沒有可以讓箬公主隱居的地方。”

　贏箬道:“找個喘息之地，應該是有的吧。”

　“是因為先遼東王嗎?”

　贏箬淡淡道:“他還沒有死。我還等著他回來，繼續做他的相國。”

　張蒼心裡苦笑，可能嗎?即便劉辟非回來，面對如今的局勢，贏氏宗族盡已經擁立呂青山為遼東王，劉辟非與贏氏之間也已經沒有善了的可能。

　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是，的確還沒有遼東王的死訊，但東胡地窮山惡水，遼東王深入東胡地日久，遼東的百官與百姓早已經將遼東王當作一個死人。

　這時，贏氏宗族的一個少年推門而入，見到贏箬後，直接喊道:“堂姐，不好了，劉辟非還活著，已經班師到渾水新城。”

　贏氏少年雖然驚惶，還是把事情的原委與贏箬說了一遍。

　本來，大部分官員已經陸續進入修葺一新的王府，參加呂青山晉升遼東王的典禮，但遼東北守遲遲不到。

　劉辟非派遣的使者卻來到，宣布遼東王已經得勝班師，並且蛛網成員也在襄平城內宣揚遼東王大勝的武功。

　屠蒙隨即逮捕使者，並且帶人搜捕城內其他宣揚劉辟非武功的蛛網成員。一時間，整個襄平城亂作一團。

　在贏氏宗族以及百官的建議下，呂青山最終還是戴上了王冠，晉升為遼東王。原本典禮還要持續很久，但是大家都已經沒有了吃喝玩樂的心情，呂青山隨即做出了部署，首先派遣親信管控住軍隊。

　而贏氏宗族也派遣自家子弟來通知贏箬。秦仲如今在燕地，統領一支軍隊。這廝隻鳥贏箬一人，宗族希望贏箬能夠調動秦仲兵馬，配合呂青山，一起收復渾水新城。

　至於渾水新城的劉辟非，則被當作偽王，是東胡人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冒充的，真的劉辟非已經戰死在東胡了。但這樣的謊言，只能瞞過那些愚夫愚婦，大部分人卻是不信的。

　待少年匯報完畢，張蒼望向贏箬，心中微微歎息，正如他所說，箬公主身負大任，紅塵之中有太多的牽絆，是根本無法做到隱居的。

　如今，劉辟非還活著，但命運之下，再無溫情可言，雙方已經再次站立在了對立面。

　贏箬直接離開了學宮，張蒼則低頭埋進了書海之中。

　……

　井陘之戰，韓信擊敗趙王與陳餘的軍隊，諸將前來賀畢，韓信請來了被擒獲的李左車，問伐燕、遼東與齊之策。

　李左車辭謝說:“我聽說，敗軍之將不可言勇，亡國之臣不敢語政。俘虜，哪裡有資格同你談論國家大事?”

　韓信說:“我聽說百裡奚在虞國時，虞國滅亡，在秦國而秦國稱霸，這不是因為他在虞國時愚蠢，在秦國時聰敏，而是在於國君是否重用他，是否采納他的意見。假使成安君陳余聽了你的計策，那我韓信如今已成了階下囚了。我是誠心向你求教，請你不要推辭。”

　李左車說:“我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所以說即使是犯人的話，聖人也可以有選擇地采納。不過恐怕我所獻的計策不一定值得采用，但我仍願獻上我的愚見。”

　“成安君雖有百戰百勝之計，可一招失算，軍敗鄗下，身死泜水。如今將軍渡過西河俘虜魏王，擒夏說於閼與，一舉攻下井陘口，在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就打垮趙二十萬大軍，誅殺成安君，名聞海內，威震天下。使敵國百姓放下農具，停止工作，吃好的，穿好的，專心傾聽您下令進軍的消息，這些是你的長處。”

　“然而將士疲憊，實際情形是難以用兵。如今將軍要率領疲憊勞苦的士卒，停頓在燕地秦仲堅守著的城池之下，想戰又恐怕拖得太久，力量耗盡而不能攻克，實情暴露，而遼東不肯降服，齊地田氏也必然固守邊境以圖自強。燕、齊相持不下，那麽劉邦和項羽的勝負也就分不出來。這是將軍的短處。”

　“我認為‘北攻燕、東伐齊’的計策是失策。善於用兵的人常用己之長擊他人之短。將軍不如按兵不動，休整士卒，安定趙地，撫恤遺孤，日日牛酒犒賞將士，擺出攻打燕地的態勢。而後遣辯士去遊說遼東，把自己的優勢充分顯示在遼東而前，遼東一定不敢不聽從您。”

　“遼東降服後再派辯士以遼東已降漢說田氏，田氏必從風而服，即使有再聰明的人也不知道該怎樣替齊國謀劃了。像這樣，天下的大事就好辦了。用兵之道，本來就有先聲奪人，再動實際的策略。”

　韓信已得知遼東正欲立新王，正欲聽從李左車所言，從遼東卻傳來了消息，劉辟非已經征伐東胡而歸，佔據了渾水新城。

　韓信讓斥候退下， 與李左車道:“劉辟非乃漢王親侄也，我曾蒙其推薦，效命於漢王，其口才比肩蘇秦、張儀，我若再派遣一辯士前去，是自取其辱。”

　畢竟，劉辟非是一路跟隨漢王起兵的“老人”了，事跡傳遍中原。

　李左車道:“若遼東內亂，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將軍可穩坐diàoyútái矣。”

　韓信微微一笑，並沒有附和李左車的建議，而是親筆寫了一封信，命人五百裡加急，送到漢王手裡。

　五日後，劉邦收到了韓信的來信。

　劉邦立即讓盧綰去請尚在軍營中的劉交。自拿下關中後，劉交便留在了鹹陽，與蕭何一起治理關中。這次是專門運輸糧草來到滎陽。

　劉交來到，劉邦將信遞給劉交。劉交看完了信，顫聲道:“辟非還活著?”

　劉邦笑道:“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這孩子命大，不是那麽容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