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大清洗

　遼東軍花費半天時間修建了渡橋，並在北岸原營地舊址搭建了營地，當晚在遼水北岸休憩。

　劉辟非正準備入睡，衛兵來報，說桂枝姑娘來了。

　待桂枝進來，劉辟非笑道:“還不早睡，明日可是要急行軍，休息不好可是不行的。”

　桂枝道:“全文傑將軍今天說的話，王上可聽清楚了嗎?”

　劉辟非道:“聽到了。我早先下過命令，不許遼東派兵救援，雖然後來戰事艱險，遼東沒有派兵支援，倒也不能怪罪他們。全文傑倒是一片忠心，我回去後，也會對他有所賞賜。”

　桂枝道:“全文傑來此，並不單單只是為了王上。他更是為了報答主母。”

　劉辟非點了點頭:“小株太任性了。”

　桂枝咬了下嘴唇道:“王上，主母遇刺，重傷不治，已經去了。也正因為此，全文傑才不忿，帶兵勤王，只是為了報答主母的知遇之恩！”

　桂枝一口氣將話說完，也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她低著頭，周圍卻聞不到一絲聲響，寂靜地可怕，待她抬起頭，看到劉辟非站在原地，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終於有了些人類的情感，脆弱而又敏感。

　“小株她死了?”

　“是的，王上。我已經向全文傑將軍問清楚了，主母死前，全文傑將軍便侍奉在側。”

　“是贏箬和呂青山聯手殺了她?他們怕我怪罪，自是也盼望著我死。所以遼東不曾派遣一支部隊過來。”

　桂枝聽了，心裡一顫，她已經聞到了遼東王話語中無窮的猜忌。

　當信任喪失殆盡，我們總是會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他人。虞小株若是無事，劉辟非尚且能夠用理智來約束自己的猜忌，但虞小株的死，卻注定了遼東王與遼東文武百官不能善了。

　全文傑翻來覆去睡不著，很快遼東王派士兵傳召，要他前往中軍大營問事。全文傑歎息一聲，隨衛兵一起來到了中軍大營。

　劉辟非斥退衛兵後，直接問道:“究竟是誰刺殺的王妃?”

　全文傑道:“末將不知，只是突然冒出來一批刺客，手段高超，主母身手雖然了得，但依舊不能敵，受傷之後，被項王王妃的衛隊帶走，末將在營口與主母相見，她那是便已經快不行了……”

　劉辟非不耐道:“遼東文武，隻你一個來追隨我，殊為不易，我如今也沒有什麽可以賞賜你的，你就把自己最恨的人，列在懷疑名單之上，等到了襄平，咱們就把這些人統統砍頭。”

　劉辟非對桂枝來:“把筆、簡牘給他！”

　全文傑道:“無憑無據，這豈不是捏造嗎?”

　劉辟非怒吼道:“是孤汙蔑他們了嗎?他們不是殺王妃的凶手，便也是幫凶！哪一個不該死?你既然不願意寫，好，孤來幫你。”

　劉辟非抓起桂枝手中的紙筆，一邊寫一邊道:“呂青山，懷不臣之心，行悖逆之事，是刺殺王妃的主謀，當車裂之。贏箬，身為丞相，早有篡逆之心，孤對她一忍再忍，她卻殺我王妃，當滅族……”

　劉辟非越寫越多，最後字太多連竹簡都容不下了。劉辟非最後甚至揚言道:“襄平百姓，貪於安樂，不知忠信仁義，孤當屠之，以正遼東風氣！”

　最後好好的一杆筆，竟都被劉辟非用力掰斷，棄在了地上。

　全文傑匍匐在地，經歷了一連竄的雷霆風暴之後，全文傑已經不敢再勸說劉辟非什麽了。桂枝亦只是呆立一旁歎息。她倒是希望劉辟非能夠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出來的。

　但劉辟非卻冷靜了下來。他單獨一個人面對著軍營中的地圖思索了起來。

　全軍停留原地兩天后，劉辟非這才下令繼續行進，急行軍，晝夜不停，直撲渾水新城。

　十日後，全軍抵達渾水新城附近時還是白天，渾水新城百姓看到自己的子弟歸來，當下興高采烈的打開了城門，放劉辟非軍入城。

　秦觀漁當時正準備前往襄平，參加新王就任典禮。

　自虞小株死後，整個遼東人心惶惶，遼東王在東胡地杳無音信達半年之久，遼東百官都以為遼東王已經戰死在了東胡地。

　贏箬率先倡議，讓呂青山擔任代遼東王，主持遼東軍政。其實這個代字，也不過是個形式，在大部分遼東人看來，遼東王已經死在東胡地了，呂青山一旦繼任，就是名副其實的遼東王。

　秦觀漁打扮一新，他身為遼東北守，自然有資格參加新王就任典禮的。不成想，馬車剛準備好，便得到守軍報告，遼東王已經得勝班師了，如今軍隊已經進入城內，正殺氣騰騰朝郡守府趕來！

　秦觀漁當即想逃，但是逃能逃到哪裡去呢?隻得連忙吩咐官員準備迎接遼東王。

　劉辟非一手持寶劍，一手持著守將的人頭來到郡守府前，見秦觀漁匍匐在地上，笑問道:“秦大人衣衫靚麗，這是要遠遊嗎?”

　秦觀漁抬頭便看到劉辟非劍上還滴答著血，只是不住磕頭，一邊磕頭一邊道:“屬下不知道遼東王已經來到，沒能及時出城相迎，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秦觀漁每說一句該死，便磕一個頭，直到將頭皮也磕破了，劉辟非將守將的人頭扔在了秦觀漁面前:“是守將該死！你……還是活著吧！”

　劉辟非率先進入堂內，桂枝對秦觀漁道:“秦大人快起來吧，諸位也都起來吧，遼東王還要向你們問話呢！”

　秦觀漁跟隨桂枝進入了郡守府，劉辟非進入大堂後，直接踞坐在主座之上，問道:“襄平城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眾官員唯唯諾諾， 都不敢答話。

　劉辟非道:“秦北守，你來說。”

　秦觀漁隻得上前道:“襄平城內正準備另立呂青山為新王……”

　“看來你這身新衣是為參加新王典禮準備的。”

　秦觀漁乾脆老實承認道:“眾官員都去，觀漁不敢不去。”秦觀漁這話說得很實在，因為他知道若一味為自己辯解，反而會惹得遼東王惱怒。

　果然劉辟非只是問道:“襄平城可傳檄而定嗎?”

　此時秦山、林溪、蘭芝都已經隨劉辟非進入堂內，卻都默然不語。

　秦觀漁道:“屬下愚見，遼東王立即向遼東各地發放公文，告訴遼東百姓，王上已經大勝回朝。即便襄平不能平定，也會讓呂青山處處受縛，之後便可徐徐圖之。”

　劉辟非苦笑道:“不知到時是我圖他，還是呂青山等人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