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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崇禎有個約定》第32章 舊學與新學
  顧絳的一番話,倒讓陸揚這個哲學博士驚歎不已,他沒想到那顧絳不過十四歲左右的年齡,竟然有如此深刻的想法,不禁生出欽佩之心,從而感慨、附和道:“所言極是,光是辯來辯去,是辯不明白的了。儒學畢竟不是《老》《莊》玄學,也不是禪宗佛學,不能依靠‘辯難’、‘歇語’,來定其高下。如果真要判定程朱、陸王,孰是孰非,唯有從經學的原始文獻出發,用音韻學、金石學、版本學、歷算學等方法,一字一句的校勘‘四書五經’的文本,得其真義。然後,則程朱、陸王高下立判”。

  陸揚一番話,說得顧絳目瞪口呆、驚詫不已,卻聽陸揚又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可以一句話概括——經學即理學”。

  “經學即理學”,顧絳在口中,將這短短五個字,默念了不下二十遍,竟然涕淚滿面,淚濕長衫。是啊,經學即理學,理學到最後,仍然得回到經學的傳統,才能辨明其原始的意義。所以,經學、理學,都是儒學,都是不可人為割裂的孔孟之道。《中庸》謂:“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理學”者,“尊德性”也;“經學”者,“道問學”也。

  “怎麽了,絳兒?”突然,顧夫人等走了過來,恰好看到淚流不止的顧絳,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不會是陸揚欺負他了吧,顧夫人暗道,當然,她並沒有將這話宣之於口。同來的,還有李玥、陸汐,她們也是不知所以然,茫然地看著陸揚與顧絳。

  顧絳卻全然不管,笑著看了顧夫人等一眼,便轉回去,朝陸揚長長一揖,沉聲道:“經學即理學,姐夫教誨,絳兒牢記在心”。

  陸揚微感訝異,將其扶起,暗道:這五個字,又不是我說的,這不是顧炎武的名言嘛,謝我幹嘛?

  “絳兒苦苦追尋,始終沒有找到學問的要義,今日姐夫惠賜五言,實如金石,字字鏗鏘,為我點破迷局,如撥雲散霧”,說著破涕為笑道,“以前聽聞陽明公‘龍場頓悟’的軼事,還以為是其弟子門生為吹噓、神話其師而編造的故事。今日方知,頓悟,確有其事。嗯,對,經學即理學,五字,於我而言,便是一種頓悟”。

  沒想到簡簡單單幾個字,卻激起顧絳這麽大的情緒,陸揚不想白受其感激,正準備告知他,“經學即理學”五字,並非自己提出,而是一個叫做顧炎武的學者提出來的,自己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這時卻又聽那顧絳沉聲道:“今日於我,乃是意義非凡的一日,為了永遠銘記它,我決定在今日改名易字”。

  “啊?!”眾人皆是驚訝,陸揚暗道:不用這麽莊重吧?!

  “絳兒平生最敬仰者,乃是宋代文丞相文天祥,文丞相座下有一門生,曰王炎午,人品、學識,向來為絳兒所仰慕。今日,我便改名為炎午,呃,不,改為炎武”。

  “炎武?”眾人道。

  “炎武,顧絳改名為炎武”,陸揚心中暗暗嘀咕,突然高聲驚呼道:“啊,炎武,顧炎武,原來你就是顧炎武?!”

  “怎麽,姐夫覺得這名字不好?”顧絳,哦,不,顧炎武訝異道。

  “哦,不。好,實在是太好了”,陸揚掩飾道,剛剛陸揚一不小心將顧炎武自己提出的“經學即理學”反贈給了顧炎武,將顧炎武震得一愣一愣的。陸揚還真沒想到鼎鼎大名的顧炎武,竟然會是眼前這個毛頭小子,這真是歷史開的小玩笑啊。

  顧炎武、黃宗羲、王夫之,並稱明清之際“三大儒”,

這顧炎武近在眼前,還是個小鮮肉,不知另外兩位名震古今的大學者,黃宗羲與王夫之現在又在哪裡呢?前世讀哲學課程時,梁啟超、錢穆的那兩本同名著作——《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陸揚可是讀了不下三遍,對於其中重點評析的顧炎武,陸揚自然不會陌生。  “姐夫,你在想什麽”,顧炎武問道。

  正在失神的陸揚順口道:“我在想,你啥時候會將《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志》,還有《日知錄》,給寫出來?”

  “《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志》《日知錄》”,顧炎武默念道,突然訝道:“姐夫的意思是不是說‘經學即理學’,要落實於經世與濟用?所以,對輿地、民生都要著意,最好是編成煌煌兩卷巨著——《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志》?”

  陸揚苦笑著點點頭。好吧,一不小心,又當了一回歷史的“小蝴蝶”。

  “至於那《日知錄》,又是什麽?”顧炎武問道。

  無可奈何的陸揚,隻得照本宣科地複述多年後顧炎武自己的原話:“稽古有得,隨時劄記,久而類次成書”,又詮釋道:“歷代正史,本朝實錄,天下圖經,古往文編,乃至於公移邸鈔,有關民生利害者,分類錄出,旁推互證,然後,乃可成書”。

  一番話,自然又說得顧炎武讚歎不已,“如此一來,譬如采銅於山,學無涯、而思無疆耶。若能得成此書,則平生之志與業,皆在其中矣”。

  “最好分門別類,不妨分為八目,分別劄記——經義、史學、官方、吏治、財賦、典禮、輿地、藝文”,既然說了,乾脆說完吧,陸揚暗歎,也算替勤學敏思的顧炎武節省點精力吧。

  “有道理,有道理”,顧炎武頻頻點頭,自我發揮道:“每目下面,還可以分卷,分述經義、政事、世風、禮製、科舉、藝文、古事真妄、史法、注書、天象術數、地理以及雜論”。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故意泄露天機啊,陸揚暗道。

  “只是姐夫認為,作為一名尚無功名在身的士子,我若花費這麽些精力在這治道、民生上,算不算逾矩呢?古訓有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姐夫怎麽看?”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陸揚沉聲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顧炎武喃喃念道,“至理名言啊”,他趕緊又默默誦念,牢記於心。好吧,“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其實也是顧炎武自己後來在《日知錄》的“正始”篇中提出的說法,原句是:“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此時,該話又被陸揚提前反贈給了顧炎武。陸揚自己也是鬱悶不已,怎麽隨便想到的話,都是你顧小子說過的,你說出的名人名言,也太多了點吧。

  “姐夫還有什麽要提點我的嗎?”顧炎武睜著一雙明眸,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盯著陸揚。

  看著眼前這個求知若渴,但畢竟才剛滿十四歲的顧炎武,陸揚輕輕地搖搖頭:“暫時沒有了”。

  “嗯,謝謝姐夫,那改日再聊”,顧炎武作揖道。說完,一下子便跑得沒影了,同時還飄來一句——“我得趕回去,把姐夫剛剛說的,用紙筆記下來。不然,萬一落下哪句,給忘了,就太可惜了”。

  “學問固然重要,但科舉也不能耽擱啊……”陸揚想了想,又補充喊了一句,但顧炎武早就沒了蹤影。

  ~~~

  顧炎武來了後,陸揚其實倒也挺欣喜的。開玩笑,顧炎武,那可是梁啟超都奉若神靈的大學問家,梁啟超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中稱顧炎武是“學術淵粹,人格崇峻”,能得任公如此推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看著眼前這個捧著筆記簿,認真聆聽自己講話,且不斷拿筆唰唰記下,唯恐漏聽了的顧炎武、顧大師,陸揚苦笑不已。不過,陸揚也知道,雖然自己上世是個博士,但不過是仗著穿越前與穿越後的那幾百年的時間差,帶來了某種知識性優勢而已,自己那點兒智識與學識,在顧炎武這樣曠古絕今的大師面前,到底還是不夠看的。所以,與顧炎武聊天,陸揚每次都是點到即止,從不過分衍生,顧炎武卻以為這是陸揚故意留有余地,讓他自己去悟呢,便也不敢再多問。每次,顧炎武的提問,讓陸揚感到難以招架時,陸揚便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笑而不語,顧炎武便隻好似懂非懂的緘口,回去自我思索,進行一種智力上的自我虐待。等到第二天,再頂著一對黑眼圈,將想出來的答案,告知陸揚,陸揚內心一琢磨,覺得靠譜,便肯定一番,如果不滿意,便繼續笑而不語,顧炎武便隻好繼續回去精神自虐。

  不過,陸揚也沒辦法,總不能露餡不是。為了彌補顧炎武,陸揚將西方哲學史中的許多大家,例如古希臘時期的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裡士多德,中世紀的聖·奧古斯丁、聖·托馬斯·阿奎那,還有文藝複興、啟蒙運動前後的馬基雅維利、霍布斯、洛克、盧梭、康德、黑格爾,乃至於現代的維特根斯坦、哈耶克、哈貝馬斯等等哲學家的思想學說,編成一部名為《泰西四十二章經》的講義,傳授給顧炎武,相信以顧炎武的絕世智識,肯定能統統吸收消化,融匯西東,然後,自成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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