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平頭男問。
羅夏把骨棒放在溪水裡,湍急的水流帶走了掛在骨棒上的鮮血和惡心的人體組織。
“9歲的秦琴,她擁有未來,在她所屬的那個時間切片裡,她和你還未相識,你們擁有未來的期待感,但是也擁有未來的不確定性;”
“選擇成年的秦琴,她有和你的過去,也有未來,但是你們必須承擔起失去孩子的痛苦,並且扛著這種苦痛走下去;”
“還有一種選擇,就是選擇老年的秦琴,她和你擁有的只有回憶,卻沒有未來。”
說完這三種選擇,羅夏摸著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地說道:“以我對男人有限的理解,正常的男人都是很專一的,在女性的選擇方面,他們通常只有兩種策略:1.選胸大的,2.選年輕的。當然,有的時候兩者不可兼得,人生總是不完美的,請接收這個現實。”
平頭男蹲下來,平視9歲的小秦琴。
她的年齡還太小,不太能理解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而那些奇怪的女人又想要幹什麽。
事實上,她不過是修理者在這個環境中製造的一個替身而已,說她是任務物品吧,有點兒歧視女性,說她是NPC倒是一點兒都不為過。
秦琴眨巴了一下大大的眼睛,歪著頭看著平頭男。
這眼神似乎觸動了平頭男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他下定了決心,站起來,沒有回頭對羅夏說道:“我要保護她,她還有未來。”
羅夏戲謔地笑了一聲,小聲說道:“選年輕的,果然,男人就是這麽膚淺。”
就在平頭男說出他想要保護的目標的時候,狂風卷著烏雲遮蔽了天空。
烏雲上,一個聲音震動著天地。
“契約者,你已經選擇了自己想要保護的目標。讓秦琴的這個時間切片存活到遊戲的終局,你就能夠獲得續簽契約的資格!努力地、卑微地、可憐地,活下去吧!”
聽到修理者從天而降“神諭”一般的話語,羅夏嘲弄地說道:“還真是一個自大的家夥,三體人也曾鄙視地說過‘人類是蟲子’,可結果呢,還不是被蟲子一般的人類搞了一把。話說那個讓三體人為之色變的家夥還是我的本家……”
這個時候,平頭男哆哆嗦嗦地伸手指著遠處的密林邊緣,嘴巴大張著,卻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顫抖著嘴唇,發出沒有意義的“啊啊”的聲音。
順著平頭男的手看過去,從一片漆黑的密林中,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她的臉上滿是血漿,看起來就像是從B級血漿恐怖片片場走出來的角色一樣。
紅衣女的兩隻手裡抓滿了兔子羅比玩具,大概有七八個,每一個羅比毛茸茸的身體上都蓋滿了血漿。
濃厚的血漿吸引來了大量的蒼蠅,它們嗡嗡直叫,圍著紅衣女打著圈。
“兔子羅比在這裡到底有什麽意義呢……”羅夏一隻手抱在胸口,一隻手托住下巴,喃喃自語道。
平頭男用驚訝的眼神看著羅夏,面對如此驚悚的畫面,他居然還有閑工夫分析,應該說他處亂不驚,還是說他喪心病狂呢……
紅衣女看到平頭男,明顯加快了腳步,朝著幾人所在的方位小跑起來。
“保護好小女孩。”羅夏對平頭男說道,“最好撤到河對岸去。”
小溪的對岸是一片平原,上面長滿了野草,草的高度幾乎到成人的胸口。
“那你呢?”平頭男問道。
“我掩護你們。”
平頭男用擔憂的眼神看著羅夏,然後又看了看越來越接近的紅衣女,對羅夏說了聲“保重”。
“不用擔心我,”羅夏對著平頭男豎起一根大拇指,“我可是要成為海賊王……火影還是死神來著……不管了,我可是要成為Jump少年周刊漫畫主角的男人!”
如果此時面對羅夏的是其他玩家的話,一定會用關愛神經病的眼神上上下下把他掃視一遍。
不過平頭男畢竟只是一個NPC,鄙視玩家這種事情,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平頭男又看了羅夏一眼,帶著小女孩轉身,來到溪水邊,然後抱起小女孩,涉水到了河岸對面。
羅夏把骨棒放在右手上,然後從裝備面板裡掏出阿卡多的約書亞,看了看剩余子彈數量,然後上膛,做足了戰鬥準備。
然後,紅衣女目不斜視地,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了。
過去了……
去了……
了……
羅夏此時的心情,就像一個約了女神出來看電影的肥宅,站在影院門口遠遠看到女神衝著自己跑了過來,正扭捏地揮手準備迎接女神,然而卻看到女神和自己擦肩而過,投入了旁邊死現充的懷抱裡……
“擦,居然無視我!”
羅夏提起骨棒,怒氣衝衝地朝著紅衣女走去。
從紅衣女身上的血漿濃度和兔子羅比的數量來判斷,她至少已經殺死了七八個自己了,可以說是公雞中的戰鬥雞, 戰鬥力相當強悍。
對紅衣女來說,她眼中的目標有且只有一個,就是另一個自己。
這些不同時間切片內的秦琴,在修理者的影響下,已經變成了一台殺戮機器,她們的想法就是殺死其他的自己,成為平頭男的唯一。
對此種情況,羅夏很想高聲朗誦一句:
啊,愛情,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紅衣女看到平頭男抱著9歲版本的自己,渡過了小溪,怒火中燒。
她咬牙切齒,嘴裡說的完全不是人類的語言,而更接近野獸的嘶吼。
紅衣女走進了小溪裡,溪水衝刷著她身上的鮮血,染紅了溪水。
從溪水另一邊上了岸之後,她一頭鑽進了半人多高的野草裡,不見了蹤影。
羅夏只能看到野草成片倒伏,兩個腦袋在草裡移動著。
他也縱身躍起,一步就越過了並不寬的溪流,同樣一頭扎進了草海中,盯著眼前那個留著長發的腦袋,朝著紅衣女所在的方向前進。
草很深,前進很困難,羅夏一腳深一腳淺地前行著,體力值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比在平地上跑步的消耗速度還要快上四五倍,以至於他走不了幾十米體力值就空了,需要停下來等待體力值恢復才能繼續前進。
不過高草對紅衣女的消耗似乎要小得多,兩個人的距離逐漸拉大,而紅衣女和平頭男的距離則在逐漸減小。
“既然如此,看來我也需要認真起來了。”
羅夏嘟囔著,轉過身背對著紅衣女前進的方向,舉起了骨棒。
“一擊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