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民族飯店頂樓。
一個靠窗的桌子旁,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人身材健碩,面容堅毅,一縷黑色的卷發垂在額頭前,形象堪稱完美。
女人的臉頰在桌子上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溫柔多情。
窗外,能看到氣勢恢宏的聖瓦西裡大教堂,它經過了文明的興衰,國家的興亡,始終靜靜地矗立著那裡。
路易莎看著坐在桌對面的紅色之子,柔聲問道:“人民的好兒子,偉大的鋼鐵之軀,今天怎麽有雅興請我出來吃飯?你現在難道不應該在處理一些更重要的國家大事嗎?”
超人看著眼前的紅酒杯,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我覺得……很糾結……”
“怎麽了?”
“史達林,他曾經待我像父親一般,現在卻走了。我在烏克蘭的養父母因為饑荒而死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得知他們死訊的時候,我沒有流一滴眼淚,仿佛這些事情和我無關一樣。可是這一次……”
超人的眉毛擰在一起。
路易莎把手伸過去,握住超人放在桌面上的雙手。
“我們不是你。你看看自己,四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歲月沒能在你的臉龐上留下一丁點的痕跡,也許10年、100年以後,你還是這個樣子。可是我們是普通人,會老,自然也會死,這是自然規律,你必須接受它。”
“我知道,只是……”超人緊緊握住路易莎的手,低下了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
路易莎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超人一個她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所以,他真的是病死的嗎?”
坊間關於史達林之死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言,從親人的毒殺到來自政治敵人的行凶,不一而足。
“你是在采訪我嗎,記者女士?”
“我想要知道真相。”
“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復仇。你不想嗎?”
超人雙眼迷茫地看著酒杯中的紅酒:“復仇?我可以輕易地讓他們任何人從這個星球上消失,不費一點兒力氣,復仇無法給我帶來任何滿足,不管怎樣,他都無法死而複生了。”
路易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兩人對坐著沉默了半晌,路易莎說:“我感覺到,讓你糾結的,不只是史達林的死。”
超人抬起頭,看著桌對面的女人:“你的感覺很對。是的,更讓我糾結的,是……另一件事情……”
“能告訴我嗎?”
超人抿著嘴:“你覺得,我是否應該……不,是我是否有能力管理好一個國家……”
路易莎的一雙大眼睛立刻瞪了起來:“天哪,你是說你要——”
“這是他的遺願。”
“誰的?史達林的嗎?”路易莎因為驚訝而站起身來,隨後又立刻坐了下來,在坐下的過程中,她不小心碰倒了羅宋湯的湯碗。
服務員馬上走了過來。
“對不起,我不小心——”
“沒關系,女士,”服務員看了一眼路易莎,又把目光放在超人身上,“還有您,伊萬諾夫同志。”
將灑在桌子上的羅宋湯擦拭乾淨後,服務員依然站在桌旁,沒有離開。
“你還有事嗎?”超人問道。
服務員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剛才在門口,有一個人托我給您帶個話。”
“什麽人?”超人往門口看去,並沒有看到人,
“帶什麽話?” “一個問候!”
服務員突然扯開衣服,雙手死死地勒住了超人的脖子,他的腰間纏滿了烈性炸藥。
超人看了一眼路易莎,在0.1秒鍾內就做出了決斷。
這些炸藥根本傷害不了他分毫,但是在這個距離內,會對路易莎造成什麽樣的傷害就說不準了。
即使他掙脫這個襲擊者的擒抱,炸彈仍然可能在飯店內爆炸。
他不能冒這個險,哪怕路易莎有一點點受到傷害的可能,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於是,他迅速起身,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內,衝破窗玻璃,又用了半秒鍾的時間飛到了數千米的高空。
此時,綁在服務員身上的炸彈才爆炸。
轟!
天空中,傳來微弱的爆鳴聲,仿佛是一場白日焰火。
然後,他從不到1秒鍾前被他撞破玻璃的窗戶回到飯店,看到一張餐桌被推到,橫著放在飯店的地毯上,路易莎和另一個人躲在餐桌後。
飯店裡槍聲大作。
超人用他的超級視力瞬間定位了全部33名襲擊者,他們都手握M3衝鋒槍,分布在飯店的各個角落。
看到超人回來,他們瘋狂地朝著超人的位置掃射,衝鋒槍槍管噴吐著火舌,將大量子彈傾倒在超人的身軀上。
超人意識到,自己站在路易莎身邊,會給她帶來危險,於是高速移動,他的身影甚至在人們眼中留下殘影。
3秒鍾後,超人回到路易莎躲避的餐桌前。
“已經沒事了。”
路易莎驚恐地撲在了超人的懷裡。
同時,另一個男人也從餐桌後走了出來。
“好險,差點就掛了。”
他做著擦汗的動作。
“又是你。”超人面色沉靜的說道。
“是的,又見面了。”漢弗萊爵士看著超人。
“我有理由猜測你和這起襲擊事件有關系嗎?”超人問道。
“沒有。”漢弗萊如實說道,這次愚蠢的襲擊確實和他毫無關系,畢竟,嘗試用炸彈和步槍殺死超人?這已經不能用愚蠢去形容了。
“既然如此,”超人伸出手,“我要感謝你。”
漢弗萊聳聳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路易莎在他的計劃中至關重要,如果路易莎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他就失去了在未來鉗製超人的唯一手段了。
所以,在此時此地,救下路易莎的命,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我就不打擾兩位了。”漢弗萊剛要離開,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說道,“對了,有一樣東西,我想你會感興趣。”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超人:“這是我在莫斯科地鐵裡拍到的。”
超人接過信封,撕開信封口,從裡面抽出來幾張黑白照片。
照片裡拍攝的是一棟造型奇怪的建築內部,大廳裡擺放著一個高大的裸男雕像,底座上寫著一行奇怪的英文:No Kings or Gods, Only Man!
大廳通往8個走廊,每個走廊的盡頭都有一個房間。
不過從照片來看,房間裡的東西都已經被清空了,隻留下空蕩蕩的抽屜和櫃子。
超人拿起最後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扇巨大的鐵門,鐵門因嚴重的鏽蝕而呈現出暗紅色的顏色。
不過鐵門並不是照片中的焦點,讓紅色之子瞪大眼睛的,是鐵門上的一個圖案。
有什麽人用銳器清除了鐵門上特定位置的鐵鏽,露出下面鐵門的原色。
除去鐵鏽的部分構成了一個圖案,至於圖案的內容,大家都懂的。
一個難看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