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隨國到處都是一片縞素,上至高官臣子,下至平民百姓,俱都換上了一身喪服。
至於太平教的道士們,則遊走於各個城市鄉村,為百姓們宣講著楊皇生前的德行,以及死後的哀榮。
由於太平教的原因,現在各國的探子都被清出了隨國國境,所以楊皇駕崩的消息,僅僅只在隨國內部知曉,隨國周圍的國家只知道隨國最近又封閉了關隘,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但是有一個消息卻迅速傳遍了各國,那就是太平教不僅頂住了四宗的圍攻,反而將四宗派去的兩百多名武宗全部擊殺。
兩百多名武宗啊,各國帝王們聽到這個消息以後,腿都嚇軟了。
但對於六合宮下轄的各國來說,有一個消息是極好的,那就是四宗宗主前去六合派找麻煩,結果被六合派宗主給擊退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六合派召回了駐守下轄各國的全部武修,並且以後不再派遣弟子留駐各國。
這一下,那些帝王們高興瘋了,據說當晚就有一個皇帝瘋狂縱欲而死,然後他的太子興高采烈的繼位了。
各國開始為六合派歌功頌德,稱讚宗主越覃峰的仁德與寬厚等等...
這可把周圍另外四宗管轄的那些國家的君主們羨慕的不行,然後就眼巴巴的等著自己的宗主也能大發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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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州城,皇宮。
奉先殿內,皇帝的靈柩就停在大殿中央,四面白帳紗幔,香燭通明。
三位輔政大臣領著群臣跪在皇帝靈柩前,已經持續了三天。
新晉為禦史大夫的徐翰文看著前面那個一身孝衣,身形嬌瘦的身影,同身邊的高應方、李又臣對視一眼。
只見高應方微微抬起眼瞼,眼中滿是血絲,他朝著徐翰文道:“你去勸勸殿下吧。”
李又臣精神則要比高應方好很多,他面容肅穆,一言不發。
徐翰文站起身來,眼前一個恍惚,旁邊立即就有侍衛來扶住他。
站定之後,徐翰文走到楊幼真身邊,柔聲道:“殿下,您已經守靈三天三夜了,總要休息一下吧?”
楊幼真纖腰挺得筆直,她看了徐翰文一眼,緩緩道:“我乃修行中人,精神體力異於尋常,禦史大人不必擔憂。”
徐翰文聽得楊幼真聲音,隻覺得中氣十足,心中有數,便退了回來,重新跪在高應方的身邊。
高應方開口問道:“如何?”
徐翰文答道:“殿下不肯。”
高應方欣慰道:“殿下乃是純良至孝的人,那就由她去吧。”
徐翰文正要答話,突然聽到殿外響起一片吵鬧之聲,不由得眉頭一皺。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李又臣忽然重眉一豎,高大的身體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目光轉向外面,厲聲喝道:“陛下靈前,喧嘩者斬!”
然後,一名甲士進入大殿,跪地稟報道:“九天之上有異象出現,雲霞噴湧萬裡長空,紫氣東來綿延無盡。”
‘呼’的一聲,前方的楊幼真倏然起身,清聲道:“爾等勿驚,這是祖師駕臨!”
高應方聞言,立即道:“速去相迎。”但他年老體邁,又跪了許久,腿腳早已僵硬。
徐翰文見狀,連忙上前去扶。
高應方被徐翰文扶了起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頓時笑道:“多謝禦史大夫了。”
徐翰文搖頭一笑,高應方轉身對文武百官道:“眾人速去殿外,迎接大賢良師。”
百官們在高應方的帶領下,來到了大殿之外,看著九天之上雲霞滾動,如蛟龍攪動長空一般。綿綿紫氣延展萬裡,無窮無盡。
在這巍峨壯麗的氣勢之下,所有人都跪伏了下去。
“弟子楊幼真,恭迎祖師法駕。”楊幼真長揖在地,高聲呼道。
“恭迎大賢良師。”皇宮內外,陡然間響起了鋪天蓋地的朝拜之音,聲震屋瓦。
紫氣成雲,緩緩落下九天,一名紫冠博帶,長袍染霞,豐神秀玉的年輕道人乘雲而降,落到了文武百官的面前。
“爾等起來吧。”太衍手臂一伸,虛扶道。
百官們依次起身,皆不敢以正眼相視。
目光看向楊幼真,笑道:“生老病死,是世間不易之道。若要超脫,就先在此道中走這一遭,不必太過悲傷。”
楊幼真破涕為笑,目光安然靜謐的看著太衍,輕聲道:“弟子明白,祖師。”
太衍拂塵一擺,邁步徑直走向了奉先殿內,眾人也跟著進入,他們只看到太衍站在楊皇靈柩前,朝著靈柩微微一拂。
隨即,令所有人驚駭的一幕出現了,之間那靈柩之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影身形挺立,渾身上下充斥著帝王威嚴。
仔細一看,不是楊皇又是誰?
“父皇!”楊幼真悲呼一聲,連忙跪了下去。
“陛下!”殿內文武官員看到了楊皇的魂魄後,紛紛跪倒在地,低聲哭泣。
楊皇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面目含笑,目光柔和的看了看楊幼真,然後落到了太衍身上。
楊皇對著太衍,長揖三拜。
太衍目光看著楊皇的魂魄,開口道:“陛下心中所想,貧道自知,隨國自以楊姓建國,當以楊姓繼位,無人可以僭越。”
楊皇的魂魄聽到這句話,瞬間變得光明了許多。
而那些大臣們聽了,也是面露感激,心中寬松許多。
楊皇的魂魄對著太衍又是三拜,然後太衍大袖一揮,自殿內陡然生出一朵彩霞,裹著楊皇的魂魄飛出大殿,轉生去了。
“陛下!”大臣們看著楊皇魂魄飛走,都露出了濃濃的傷感之色。
太衍將一縷清光交給楊幼真,楊幼真連忙收起,她知道這是楊皇的魂引,之後可以憑此魂引尋到楊皇的轉世之身。
太衍轉過身來,面對文武群臣,道:“楊皇駕崩,臨終時既托貧道代掌國事,那眼前便有兩件。第一件事,就是為陛下立廟,四時祭祀。”
“立廟?”高應方疑惑道:“敢問大賢良師,以前皇帝駕崩,從未立過廟,不知此廟屬於?”
“太廟。”太衍說道:“皇帝在位,朝堂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君清臣賢。死後當為其立廟,以為後世子孫瞻仰仿效。”
高應方眼睛一亮,立即說道:“大賢良師所言甚是,當為陛下立廟,以為後世表率。”
太衍點點頭,又看向徐翰文,道:“若為楊皇立廟,當有廟號,不知可有斟酌?”
徐翰文在眾人的注視下站了起來,閉目沉思片刻,道:“陛下失國復得,延續國祚,當為‘祖’。肅清內政,驅逐外力,以傳世代。故而廟號當為‘世祖’。”
太衍又道:“廟號既定,當要表述楊皇功績,以彰後世,所以當加諡號,你可有定論?”
眾多大臣聽著這些完全沒有聽過的詞匯,也不敢插嘴,但大賢良師說的話,他們都奉為真理,於是眾人又將目光看向了徐翰文。
只見徐翰文默思片刻,然後抬頭道:“諡號為‘章’。”
高應方連忙問道:“何解?”
徐翰文拱手道:“溫克令儀曰章,法度明大曰章,出言有文曰章,敬慎高亢曰章,文教遠耀曰章。”
太衍點點頭,道:“隨世祖章皇帝,可。”
眾人紛紛應諾,太衍又道:“第二件事,先帝駕崩,國不可一日無主。陛下還剩一幼子,名為楊乙,現在陳國與母寄居。貧道之意,便是迎他回國繼位,爾等可有異議?”
高應方等人心中大喜,這也是他們心裡所想的,現在從太衍口中說出來,讓他們心裡的一塊大石也落地了。
於是眾人齊聲道:“大賢良師英明,我等並無異議。 ”
“只是陳國與我國向來有隙...”李又臣突然說道,高應方眉頭一皺,目光看向了太衍。
太衍笑道:“此事簡單,太尉可出多少兵馬?”
李又臣道:“三萬。”
太衍擺手道:“貧道再你三萬黃巾力士,你能否迎回殿下?”
李又臣眼睛一亮,道:“如大賢良師果真給我三萬黃巾力士,不出半月便可迎回殿下。”說著,他有些猶豫:“只是駐守陳國的武宗...”
黃巾力士的戰鬥力李又臣是知道的,武宗以下無所畏懼,但是武宗嘛...
太衍道:“你無須擔心,貧道已經拜訪過六合派了,他們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干涉諸國之事。”
眾人心中大驚,隨後又是崇拜又是敬畏的看著太衍。
太衍最後看著楊幼真道:“你代貧道坐鎮宮中,但一應國事,需聽諸位臣工決斷,不得妄加干涉。”
楊幼真肅然拜道:“是,祖師。”
然後,太衍拂塵一擺,身形如煙淡去。
太衍走後,楊幼真轉身對著高應方等人道:“國事就勞煩諸位了,我在此為父守靈,若有什麽難以處斷的,可以知會我一聲。”
高應方歎息道:“那就幸苦殿下了。”
眾人一一拜別楊幼真,然後隨著高應方三人去前殿議事了。
皇帝雖然死了,但國政不能荒廢。
況且還要迎回先帝幼子,舉辦國喪,很多事情等著他們去做,不能一直耗在這裡。如果因為給先帝守靈而荒廢國政,那可真的就是‘有負先帝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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