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成公主看著太衍的側臉,簡直是越看越生氣,越看越火大。
“怎麽又是你這個臭道士?”侍婢們無疑是很清楚自己主人的脾氣的,她們察顏觀色,立馬就對太衍就行斥責。
“貧道騎牛,你們坐車,卻同時到了這裡,看來你們的速度也不快嘛,還怪貧道擋了你們的路,真是沒道理。”太衍搖頭說道。
“臭道士,你找死。”先前那侍衛長怒喝一聲,策馬就朝太衍而去。
太衍‘啊呀’一聲,一拍牛背,說來也怪,那黃牛馱著太衍飛快的就朝前方跑了過去,一轉眼就轉進那自山上奔流而下的洪水中消失不見了。
“呀!”侍婢們驚叫一聲,就連延成公主和元乘武師都眯起了眼睛。
侍衛長勒馬一怔,隨後只聽到身後延成公主道:“你,過去看看。”
侍衛長臉色一白,但他卻不敢違抗命令,只能硬著頭皮靠了上去,結果在洪水邊仔細看了看,發現靠近懸崖內壁那裡只有一層薄薄的水流,裡面是一片沒有水流的通道,但是這條通道太小,只能夠一人一馬過去。
侍衛長大喜,回轉到車駕前道:“殿下,那懸崖內壁有一條丈寬的通道,但僅夠一人一馬通過。”
元乘目光朝上山望去,奔騰的水流不斷的傾瀉而下,下方的田地和道路早已變成了一片汪洋澤國。
他再次建議道:“殿下,放棄車駕,騎馬吧。”
延成公主想也不想,再次冷冷的拒絕了他:“不行。”
元乘也不生氣,緩緩說道:“那不如我和鴻臚寺的禮官們先前行一步,殿下等這裡水退了再趕路吧。”
延成公主看著元乘:“你什麽意思?”
元乘轉身下了宮轎,“沒什麽意思,楊皇禪位大殿就快開始了,這樣趕路不是辦法。”
延成公主一滯,隨即冷靜了下來。
元乘聽到身後沒了動靜,知道這位聰明的公主雖然性子倔了一些,主次還是分的很清的。
元乘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延成公主的決定。
可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邊洪水下又鑽出一個身影,眾人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剛剛才過去的太衍麽。
只見太衍遠遠的朝延成公主喊道:“好漂亮的轎子啊,可是過不來了,只能放在那裡被蟲蟻啃噬,被野獸糟踐了。”
“混帳東西!”延成公主頓時變得暴躁無比,指著遠處太衍吼道:“本宮要你死。”
“哈哈哈。”太衍大笑一陣,回身又鑽進水流中消失了。
延成公主朝宮轎上的侍從們吼道:“都滾下去。”
侍從們被嚇得肝膽劇顫,連滾帶爬的下了宮轎,然後延成公主也走下宮轎。左手將右邊的長袖挽在肩膀上扎好,又把左邊的長袖挽在肩上扎好。
一雙粉嫩的玉臂馬上暴露在空氣中,她再將一頭長長的秀發緊緊的咬在嘴裡。
其後,她來到宮轎的後面,這裡有兩根粗大的抬手,這是為了防止車輪壞了,還可以用人力抬轎的。
延成公主銀牙緊咬,雙手抓住抬手,嘴裡發出一聲悶吼,渾身上下銀光綻起,刹那間她竟是將巨大的宮轎平平的舉了起來。
周圍的侍從們嚇得臉色慘白,跪倒在地。
延成公主面色通紅,渾身光芒暴漲,整個人從地面躍起十多丈高,舉著房屋一般的宮轎就跳過了洪流。
只聽洪水對面‘轟’的一聲,便再也沒了聲息。
太衍正坐在黃牛背上悠哉悠哉的走著,
忽然前方天降巨物,猛地就砸在大路中間。 這一下可把黃牛給嚇慘了,‘哞’‘哞’的幾聲尖叫,瘋狂的掉頭就跑。
“蠢貨,跑什麽。”太衍笑罵一聲,那金闋環立馬就拉住了黃牛,然後轉過身看著前方那正輕輕被放在地上的宮轎。
不一會兒,宮轎一旁,一雙通紅的雙手撐著宮轎,櫻唇微啟,沉沉的喘息著。
她一雙鳳目赤紅,看到牛背上的太衍就更加的紅了,憋著一口氣衝上前來,一拳就砸在了太衍臉上。
可惜,這一拳沒有絲毫力度,太衍笑嘻嘻的看著延成公主,“你這粉拳一點力氣都沒有,還不如田裡老農拿鋤頭的手。”
延成公主氣的眼眶都快瞪裂開了,太衍身下的黃牛‘哞’的一聲,抬起牛蹄一腳蹬在延成公主的小腹上,延成公主臉色瞬間由紅轉綠,整個人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你這蠢牛!”太衍看著倒在地上的延成公主,又是一聲笑罵,手掌一拍牛背,黃牛邁開步子,馱著太衍一溜煙跑了。
延成公主悠悠從繡榻上醒轉過來,看著眼前熟悉的宮轎屋頂,她撐著雙臂想要坐起來。
結果腹部一陣痙攣,整個人又無力的躺了回去。
“來人。”延成公主柔弱的叫道。
兩名侍女走了進來,延成公主朝她們道:“扶我起來。”
侍婢一左一右,將延成公主扶了起來,延成公主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問道:“那天是誰把我扶上宮轎的。”
侍婢們低著頭,道:“應該是元乘武師。”
“什麽是應該?”延成公主寒聲道。
左邊的侍婢低聲答道:“因為那天在殿下您之後過去的是元乘武師,我們所有人都在另一邊,是元乘武師叫我們過去後我們才過來伺候您的。”
延成公主點了點頭,然後語氣中的寒意稍減。
只是馬上,她又意識到不對勁了,“怎麽又停了?”
延成公主馬上變得十分激動,“又遇到什麽事了???”
兩個侍婢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趴伏在地上道:“殿下,我們被人圍住了,元乘武師正在和他們交涉。”
延成公主警覺起來,“是誰?什麽實力?”
“奴婢們不清楚。”侍婢們磕著頭說道。
“扶我出去。”延成公主無奈的說道。
“公主,太危險了。”侍婢勸道。
‘砰!’說話的侍婢被一腳踢飛了出去,在空中轉了兩圈然後轟然落地,落地後她迅速一個翻身,然後跪在地上,滿臉蒼白的磕頭不止。
“扶我出去。”延成公主繼續說道,這次侍婢們不敢再勸,連忙過來扶著延成公主,緩緩朝外間走去。
宮轎外的涼風讓延成公主的精神好了很多,心情也舒暢了一些,但是隨著她的目光掃過車隊四周,她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金大龍是想死嗎?”延成公主指著周圍咆哮著,“一群‘賤民’就把我們的車隊包圍了,他這個侍衛長是長了九顆腦袋嗎!!!”
剛剛被踹的那名侍婢嚇得小臉煞白,那一腳延成公主沒有用武師的力量,但也著實不輕,此時她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另一名侍婢低聲道:“金侍衛長已經死了。”
“什麽?”延成公主看著這名侍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那侍婢嚇得雙腿發顫,帶著哭音道:“金侍衛長已經死了...元乘武師的弟子也死了十幾個。”
延成公主張了張嘴,想發火,卻不知道從何發起。
最後,延成公主指著外面那些身著粗布麻衣,腳上穿著草鞋,滿臉莊稼漢氣質,頭頂戴著黃巾的人道:“這些,農夫,賤民,殺了我的侍衛長,還殺了元乘武師的弟子?”
“是...是的...殿下..”這名侍婢已經哭了出來。
延成公主看著她,淡淡的問道:“那元乘武師呢?”
“殿下,武師他在那邊。”另外那名侍婢壯起膽子指著一處山坡說道。
延成公主轉頭看去,發現元乘武師被一群她所說的‘賤民’圍在中間,周圍還擺著一群屍體。
以延成公主的眼裡,很快就發現,那些屍體果然真的都是元乘武師的弟子,還有自己的侍衛長金大龍。
“怎麽可能?”延成公主不敢置信,隨後她見到了讓她更加驚駭的一幕。
那邊元乘武師和一群‘賤民’突然爭執了起來,最後兩邊開始動手動腳,只見元乘武師渾身氣息一震,一股爆裂的能量便爆發出來。
延成公主滿目欣賞,沒錯,對待賤民就是要這樣,講什麽道理?
然後,還沒等元乘武師出一拳、打一掌,周圍的那些‘賤民’突然暴起,渾身金光閃耀,他們三拳五腳的就把元乘武師給打的抱頭鼠竄,最後元乘武師被兩個‘賤民’壓在地上,並被快速控制起來。
“這...”延成公主渾身發冷,“這些人...全都是武師或武師以上的修為...”
“殿下...殿下...我們怎麽辦?”周圍侍婢的哭泣聲將延成公主思緒拉了回來。
延成公主內心也是一陣惶然,看著周圍已經圍了上來的黃巾力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延成公主站上宮轎車頭,高聲道:“諸位且慢。”
果然,黃巾力士們停了下來。
延成公主道:“不知我等有何得罪之處?”
一名黃巾力士站了出來,指著延成公主道:“你這女娃算什麽人,能做這裡的主嗎?”
延成公主呼吸一滯,強自帶著笑意道:“我能做主,我乃琉璃國的延成公主,此次專為隨國而來。”
那黃巾力士道:“哦,那你說話就做得數了。只是這隨國都快亡了,你是為了隨國的什麽而來?”
延成公主眼睛一轉,道:“楊皇無道,大將軍古容功德蓋世,當取楊皇而代之。”
“胡說!”黃巾力士們齊齊高喊。
延成公主臉色一僵。
只聽黃巾力士們道:“楊皇被武修囚禁,大將軍仗著自己有武修的後台便胡作非為。這次全國各地被武修殺戮,與他脫不了乾系。還敢說功德蓋世,他哪來的什麽功德。 你這麽說,你們就是一夥的了?”
完了,說錯話了。
延成公主內心絕望,正要準備拚命,卻聽那些黃巾力士們道:“今天就是不讓你們從這裡過,你們要想去雒州,還請繞路而行。”
延成公主愕然,“只是這事?”
黃巾力士們點頭,“就是這事。”
延成公主第一次覺得活著很累,自從進入隨國,她感覺自己真是處處不順。大石堵路、大水衝路,接著自己還被一個凡人給欺負,更可恨的是被一頭牛給踢了!
現在!竟然為了過路的事情,自己手下這些蠢東西,竟然和一群不知道來歷的神秘高手動手了!
延成公主深吸一口氣,朝面前的黃巾力士們笑道:“繞,我們馬上繞路,那你們可以放了他嗎?”
延成公主指著被黃巾力士們押著的元乘武師說道。
“既然你們繞路,那就請回頭吧,至於他嘛...”黃巾力士們忽然目光閃閃的看著元乘武師,“你做過什麽壞事沒?”
元乘武師偏過頭去,“我行得端走得正,在隨國從未得罪過什麽人,你們還不趕緊放了我?”
黃巾力士們一臉失望,“放了吧放了吧,留著也沒什麽用處。”
元乘武師一臉通紅。
當車駕轉向,遠遠的離開了黃巾力士們控制的崇文縣邊界關口。元乘一臉尷尬的站在延成公主的身邊,望著天邊浮雲歎道:“隨國真是水深路難走啊...”
延成公主望著已經隱隱看不清身形的黃巾力士們的方向,沉吟道:“形勢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