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恆穿著一身新道袍走出房門,外間等待的荀音與清笙馬上圍了上來。
“哇,真好看。”清笙看著氣質飄然的玄恆,驚叫一聲,“我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荀音繞著玄恆走了一圈,最後看著玄恆道:“嗯,不錯,很好,翩翩佳公子的感覺。”
玄恆臉色微紅,連連擺手,“與往常一樣罷了,哪有什麽不同。”
“人穿上新衣服就是不一樣呀。”清笙和荀音手挽手,眨著眼睛說道。
“難道你不喜歡嗎?”荀音輕蹙著眉頭道。
玄恆笑道:“沒有沒有,我很喜歡。”
清笙笑盈盈的,“這才差不多,好音兒,我們走吧。”
荀音點了點頭,然後攬著清笙離開了。
‘吱呀’,三清大殿的門被推開了,太衍手持一件玉柄拂塵,自大殿內緩步走出。
玄恆見了,趕緊上前拜見,“祖師”。
太衍點點頭,抬頭看天,只見白雲飛散,九天湛藍,山林悠悠一片和風順暢。
“清河村怎麽樣了。”太衍問道。
玄恆答道:“一切已經恢復如常。”猶豫了一下,玄恆又道:“弟子擅自將往日所得銀錢發與他們,充作重建之用。”
太衍擺擺手,“些許小事,不必報知於我。”
說完,太衍執著拂塵對天一揮,一道流雲自天外飄然聚起,然後飛落而下。
虛渺渺,飄蕩蕩的白雲落到太衍面前,幻化出一個蒼老的人形。
那蒼老的人形對著太衍抱拳作揖,太衍也恭身還禮。然後太衍正聲道:“清河村今後五十年無有災劫。”
那蒼老的人形跪了下來,對著太衍三拜九叩,然後太衍拂塵又是一揮,一道青光便帶著他轉世去了。
“祖師,剛剛那是?”玄恆看著青光遠去的方向,不解的問道。
“清河村村老,一位上士。”太衍清聲道。
太衍看著玄恆,“上士出自何處?”
玄恆答道:“出自《道德經》第四十一章: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何解呢?”太衍又問道。
玄恆想了想,回答道:“我記得祖師曾對村老說過人有三等的話,當時村老聽後,深以為然。”
“他也是這麽做的。”太衍說道。
玄恆道:“所以,具有上等智慧的人,聽了‘道’的至理後,會努力的去追隨和實行。中等智慧的人,聽了‘道’的至理後,會將信將疑,不摒棄也不會去實踐。至於下等智慧之人,一旦聽說‘道’的道理,他就會大聲嘲笑,如果不被這種人嘲笑,那‘道’就不足以被稱之為‘道’了。”
“善。”太衍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玄恆道:“要做上士。”
“是,祖師。”玄恆恭身應道。
“祖師,弟子有時要向祖師請示。”玄恆道:“弟子好友相約...”
太衍哈哈一笑,“既然好友相約,你便去吧,何時歸來,你自己決定。”
玄恆叩首,“謝祖師,弟子告辭。”
“去吧。”
玄恆牽著一匹高大威猛的馬,背著一個包袱就朝山下走去,結果沒走幾步,就碰到了上山來的徐翰文一行人。
徐翰文遠遠就看到玄恆一身道袍,風姿綽然,於是停下腳步,朝著玄恆拱手一拜,起身歎道:“嗬!好俊的馬兒!”
玄恆見了,也連忙回禮,並開口問道:“尊客何來?”
徐翰文道:“在下徐翰文,
添為崇文縣縣令,今日視察鄉情,偶聞此間太衍道長仙名,特來拜見。” 玄恆一驚,連忙道:“原來是縣尊大人,有失遠迎,萬勿見怪。”
徐翰文拱手道:“敢問道長名諱?”
“貧道玄恆。”玄恆答道。
“原來是玄恆道長,不知太衍道長可在觀中?”徐翰文問道。
玄恆抓住馬兒韁繩,站到路邊,道:“既是拜訪觀主,縣尊可直去觀中,貧道要赴友人之約,便不引送了。”
徐翰文笑道:“道長請便。”
玄恆拱手行禮,然後就下山去了,裡正站在後邊,怒氣衝衝地道:“這道人好生無禮,他便是引見一翻又有何妨礙!”
“此言差矣。”徐翰文笑著,感慨道:“真隱居之賢士也。”
太衍獨自來到道觀外面的一座新蓋的大茅棚邊,茅棚裡面隻拴著一匹一丈多高的駿馬。此馬極其高壯,渾身上下鬃毛靈動,明光熠熠。
這正是那江欽留下來的翼馬,同時留下的還有一匹千裡馬,剛剛被玄恆給牽走的就是。
“貧道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做貧道的坐騎。”太衍看著眼前的翼馬道。
翼馬碩大雙眼中閃爍著黑色的光芒,它朝著太衍打了一個響鼻,然後昂起頭顱,以示不屑。
太衍搖了搖頭,道:“你既然不願,那貧道也不強求,你去吧。”說完,揮手解開了拴住它的鎖鏈。
翼馬被解開鎖鏈後,興奮的嘶鳴一聲,轉眼便飛奔出草棚,四隻鐵錘一般堅硬的蹄子在地上踏出好幾個大坑。
“翼馬!!!”身後傳來幾聲驚叫,太衍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徐翰文等人站在那裡,目瞪口呆的看著太衍身後正在撒歡的翼馬。
“道長!小心!”突然,徐翰文等人更加震驚的朝太衍叫道。
太衍回身一看,原來那翼馬一個轉身朝自己飛躍而來,兩隻碩大的前蹄對著太衍的腦袋就踩了下去。
徐翰文等人悲呼一聲,不忍再看。成年翼馬本身就有武師的肉身實力,再加上那高大的體型,跟人腦袋差不多大的蹄子,這一下踩在身上,還不把太衍踩個粉碎?
然而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血肉迸濺,只看到太衍手中拂塵輕輕一揮,一匹高大俊朗的翼馬,頃刻間墜入地面,掀起一片塵灰。
等塵灰散盡,哪裡還有什麽高俊威猛的翼馬,只剩下一頭憨厚肥壯的黃牛。
“也罷,你既然覺得自己血脈高貴,不肯屈膝於我,那就讓你變成一頭耕地的黃牛,看看你還有什麽傲氣。”太衍說完,左手又出現一個銅環,將銅環朝黃牛一丟,只見那銅環一個閃動,再看時已經套在了黃牛的鼻子上。
翼馬變成的黃牛,如仙人墜落凡塵,那雙極有靈氣的眸子看著太衍,一對圓耳朵撲閃撲閃的聽到太衍的話後,突然間就流出了兩汩眼淚。
太衍取出一個瓶子,將這兩汩牛眼淚收了起來,這可是開天眼的好東西,雖然太衍用不上,但對於玄恆這樣修為的可就有很大的用處。
“且回棚裡去。”太衍說了一句,黃牛一動不動,但它那鼻子上的銅環卻自動騰抬起來,牽著牛鼻子,拉著黃牛就回了草棚之中。
‘哞~~’一陣悲涼的牛叫聲回蕩在玄都觀周圍,令人聞之惻然。
‘撲通’‘撲通’‘撲通’
太衍轉過身來, 只見徐翰文身後的那些衙役跪倒了一片,個個都朝著太衍磕頭叩拜,口稱‘神仙’。
徐翰文雖沒有跪,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知道那些武宗可以徒手劈山,一腳斷流。知道他們可以禦空飛行,瞬息千裡。知道他們可以壽逾千年,容顏不老。
但是,似太衍這般生生改動生靈造化的能力,他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眨眼之間將一匹實力等同於武師的翼馬拿下,並且拂塵一揮就將其變為一頭黃牛,這種功參造化的能力,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恆州世界幾萬年來,也沒有見過。
正如太衍所說,恆州世界無論是武修還是氣修,都是修的破壞法門,都是用來爭鬥的。所以變化之術、造化之道,他們從未涉及過。
“你們起來吧。”太衍淡淡地說道。
“敢問可是太衍道長?”徐翰文恭謹地問道。
太衍笑道:“正是貧道。”
徐翰文聞言,立即拜道:“崇文縣徐翰文,拜見太衍道長。”
太衍看著他,道:“我知你來意,且進去說話。”
徐翰文點頭,然後對身後一臉謙恭的裡正和一眾衙役道:“你等在此等候,不可放肆。”
“是是是。”裡正不迭地點頭應道。
“請。”太衍伸手引路。
“道長先請,道長先請!”徐翰文不敢托大,連忙回道。
太衍見他拘謹,也不強求,徑自走在前面,往觀內去了。
徐翰文緊隨其後,身上絲毫不見之前的官氣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