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點點星光在太衍手指間散去,楊祐深吸一口氣,朝著太衍長揖拜下,“今日方知教祖神威,楊祐心中再無憂矣。”
太衍袖袍一展,一道青光劃過星河,茫茫虛寂中再無兩人身形。
太衍自木床上顯化,無聲無息,董謁三人見太衍出現,連忙容身肅立。
一道星光落下,楊祐也隨即回到原地,他眼中一陣恍惚,然後恢復了清明。
楊幼真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見他此刻臉上再無半絲憂色,滿是自信的笑意,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楊皇,好似又回來了。
楊幼真站在太衍身側,目不斜視,心中卻充滿了喜悅。
“董謁!”太衍叫道。
董謁上前一步,拜道:“在。”
太衍朝董謁輕輕一點,隨即一道仙光注入董謁體內,刹那間董謁渾身白虹灌體,氣機暴漲,隨後體內金光凝結,直衝天府。
太衍朝董謁道:“你功德已足,貧道賜你五百年修為,助你成就煉虛合道二重境界,凝結元嬰。”
‘咄’的一聲,董謁頭頂陡然跳出一個渾身雪白玉淨的元嬰,朝著太衍三拜,然後手掐法訣,盤膝高坐,渾身冒起一股雲氣,便又還身遁回董謁體內。
董謁長呼一口濁氣,下跪拜道:“謝祖師賜法。”
太衍道:“我命你為靈州郡天師,主持靈州各縣教化,一應所需人手,皆有你自行點化任命,不必報於貧道。”
“謹遵教祖法旨。”董謁高呼道。
太衍又叫道:“張世清。”
張世清應聲而出,董謁起身退回。
太衍又賜下修為法力,使其結成元嬰,道:“命你為雒州府天師,主持各縣教化。所需人手,皆有你自行點化任命,不必報於貧道。”
“尊法旨。”
其後,太衍打出一道敕令,那敕令如金箭一般,‘咻’的一聲飛向楊祐眉心。
楊祐泰然若素,絲毫不懼,任由那敕令金箭從眉心飛入。
‘轟’那敕令進入他眉心之中,霎時綻開萬朵靈花。楊祐瞬間靈台一清,神魂皆靜。
“此乃貧道贈與陛下的‘太一敕令’,此令在身,可宣太平教力士、天兵各五萬人聽調三月。”太衍說道。
楊祐大喜,他想要的正是這個,因為他現在的力量太過薄弱。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有了這太一敕令,足以讓他現階段完成很多事情了。
“多謝教祖大德。”楊祐拜道。
太衍起身,親自扶起楊祐,說道:“陛下不可行此大禮,陛下乃人間天子,怎可如此。”
楊祐朝太衍道:“他人自可不必,但教祖聖德巍巍,救國安命,再大的禮都當得。”
太衍微微一笑,拂塵一揮,朝董謁和張世清道:“你二人回去,從手下挑些功德高崇、能力出眾之人,然後交予陛下考核,凡是考核過關的,便可升為方伯,先暫時派往各郡主持事務。”
“是。”二人齊聲應道。
這時楊祐又道:“教祖,眼下朝中百官司職俱缺人手,各地官員也捉襟見肘,尤其是雒州府尚缺一太守,不知教祖可有人選?”
太衍明白楊祐的心思,雒州府乃京畿重地,所需人選自當慎重萬分。他一是確實沒有人可以任命,二是送個人情與自己。但是太衍要這人情有什麽用處?不過這人選,太衍還真是有一個的。
“崇文縣縣令徐翰文,
為人方正,處事穩妥,更兼心向陛下,一直堅守本位,隨武修刀斧加身,亦未曾改變半分。”太衍緩緩說道。 楊祐聞言,感慨道:“想不到如今還有這等忠義之臣。”然後朝太衍道:“祐記下了。”
太衍笑道:“陛下用人,貧道自不干涉,但此人著實有其過人之處,貧道當要為陛下薦賢。”
說完,太衍朝董謁和張世清道:“此間已無要事,你二人且回去罷。”
董謁和張世清恭身下拜,“教祖聖壽,弟子告退。”
董謁張世清走後,楊祐又坐下來向太衍請教了一些事情,便也起身告辭了。“今日拜謁,擾了教祖清修,實在不該。”
太衍起身笑道:“陛下說的哪裡話,天色遲暮,陛下也該早些回去了。幼真,替貧道送一送陛下。”
“是,教祖。”楊幼真輕聲應道。
六合派,高天殿。
經過一個晝夜的商議,六合派數百名武宗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對方要來,就讓他來。
如今六合派實力強盛,宗內高手如雲,更兼在宗門地界有祖師留下的三座護法大陣,就算是武帝後期來了,也一定能周旋一二。
況且如今對方除了神通詭異以外,並未表現出任何高於武帝的修為。比如那抹殺他人之後,將關於其人的一切記憶與痕跡抹去,這種手段在三百年前的武修與氣法修士的對戰中就曾經出現過。
他們怕的是那人隱匿不出,藏在暗處,而越覃峰同為武帝,卻無法感應到此人所在。就是因為此人乃是氣法修士中的強者,氣法修士在這一方面,比武修要強出太多。這也是武修當初團結起來,一同滅了氣法修士傳承的原因。
留著這樣神秘莫測的敵人,是每個人的最大威脅。
而如今,又出現了一個如此強大的氣法修士,如果此人一直藏在暗處,那整個六合派就真的永無安寧之日。
可是他若是要自己送上門來,那對於六合派的眾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機會了。
越覃峰雖知對方乃是一大勁敵,但只要在六合派內現身,就絕無法逃過祖師布下的大陣。他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那個已經護佑了六合派上千年的大陣有信心。
“即使如此,諸位師弟也不可怠慢,應當謹守本職,做好應對之策。”越覃峰發話說道。
“是,宗主。”數百名武宗齊聲應道,聲震蒼穹。
“什麽,你說整個隨國都被一個叫太平教的氣修門派佔據了?”在一處不知名的山中,孤伶伶的佇立著一座石屋,石屋方方正正,四面蔥鬱環繞,流水潺潺,看上去頗為雅致隱秘。
一名身穿青袍,頭戴頂冠的男子,正在聽著下方的年輕人匯報,突然一臉吃驚的問道。
“千真萬確,堂主,是從隨國回來的余國使者說的。”下方年輕人說道。
男子沉吟片刻,問道:“古彥華呢?”
年輕人道:“說是被太平教教祖殺了。”
“太平教教主?”
“是教祖,堂主...”
“哦,教祖...”男子眉頭微蹙,“此人又是何來歷,能殺古彥華,想來也是實力高強之輩。”
“應該是潛藏的氣法修士,想是近來見隨國大亂,故而忍不住出手了。”年輕人說道。
男子看著年輕人道:“你還是太年輕,沒有多少經驗...”
說著,擺了擺手道:“此事還需慎重對待,不可妄自上報宗門。六合派留在隨國武修應該不少,太平教還有一段時間折騰。”
“堂主,那些武修已經全部被太平教殺光了。”年輕人突然說道,“是琉璃國的延成公主說的。”
“殺完了?!”男子眉頭一跳,“延成公主?她也去了隨國?”
“去了,本來是去祝賀古容受禪登基的...”年輕人語氣中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男子道:“延成公主本身也是武修,那太平教祖既能殺掉古彥華,想必也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此事還要我親自查證,然後再上報宗門。”
男子說完,朝年輕人道:“你很不錯,若此事為真,那便為我三元派干涉六合派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說不定其他各派也會因為此事支持我三元派,你我於宗門功不可沒,哈哈哈!”
年輕人也大笑,隨即道:“堂主,我三元派不是一直與六合派勢均力敵嗎?宗內難道真的要和六合派正面動手了嗎?”
男子神秘一笑,“此事先不能告知你,最近我三元派出了一件大喜事。”
年輕人一臉疑惑,男子笑道:“你先下去吧。”
“是。”年輕人退了下去,男子卻站了起來,看著窗外山色鬱鬱蔥蔥,溪流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粼光點點。
“太平教?”男子手指敲著窗沿,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太平教祖?呵,我會在宗主那給你求一個天大的賞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