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寶慶和朱瞻基二位皇室成員,胡悅來不及休息,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廚房忙碌起來。隔壁的道衍還在等著自己的福壽全,這樣的大佬可不是能隨便晃點的。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下午的忙碌,在胡四自告奮勇的接受了徹夜照看火候的任務之後,已然是渾身疲憊的胡悅就有些扛不住了,天色剛黑就上了床。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洗漱之後的胡悅精神抖擻,把兩天兩夜沒睡覺,已然困成了狗的胡四打發去走,自己一人端著福壽全興衝衝的到隔壁登門拜訪。
昨天朱瞻基的事情給了胡悅很大的鼓舞,讓他深深的信服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句話。
作為三百六十行吃貨行的頂尖人物,胡悅一時間信心膨脹,期待著自己的福壽全把道衍折服,從此以後背靠大樹好乘涼,安安靜靜的做一個腐敗勳貴。
道衍的府邸就是寺廟,也沒有尋常人家的門房,開門的是一名知客僧。
這和尚身形高大,禿頭鋥光瓦亮,一臉絡腮胡子不說,竟然還是一個獨眼龍。
難道是一個江湖不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山賊?
胡悅暗地裡猜想著。
“阿彌陀佛,施主有何貴乾?”和尚聲如洪鍾,嘴裡說著佛號,一雙微微眯著的眼睛卻不見平和,帶有審視意味打量著胡悅。
“……特來拜訪道衍大師,昨日約好的。”胡悅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殺氣,說話都有些打磕絆了。
看樣子自己猜得沒錯,這家夥就算不是山賊,那也肯定是殺過人的。
“尊駕是武烈侯?”
“正是。”胡悅急忙點頭,看來道衍辦事還是很靠譜的,一定是提前知會了這和尚,不然自己抱著一隻酒壇子,不認識的人誰能想到自己是堂堂侯爺?
“不知道衍大師在不在府裡,昨日說好的,今天特意來給大師送福壽全。”胡悅把手裡的壇子舉高了一些
和尚人狠話不多,直接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捏著壇口便拎了過去,
“辛苦侯爺了,今日佛爺坐禪不見外客,侯爺請回吧。”說罷,也不等胡悅答話,砰的一聲便將大門關上。
胡悅毫無防備,門上的那隻銅質椒圖面首,險些撞到了他的鼻梁。
慌亂的後退一步,胡悅看著那隻晃悠的銅環有些傻眼了……呃,不邀請自己進門嗎?
想象中的把臂言歡,哭著喊著要和自己結為異性金蘭的場景,就這樣被一隻椒圖面首徹底擊碎,胡悅滿腹鬱悶的回了自己家。
一隻腳邁進了不算高的門檻,胡悅身體一頓,又退了回來,擰著眉頭觀察起了自家大門上的那兩隻椒圖銅面首。
仔細端詳半天,和道衍家的樣子相差無幾,隻是這大小就有些讓人灰心喪氣了。對方那兩隻比自己的臉盤還要大,而自家的這對,最多也就拳頭大小。
胡悅一聲長歎,果然是任重道遠,看來自己還要多加努力才行。等什麽時候自家這對椒圖比臉盆都大了,說不得要讓道衍這老和尚也嘗嘗閉門羹的滋味。
又是閑的蛋疼的一天過去,第二天一早胡悅就有些坐不住了,端著棒碴子粥隨便對付幾口,帶著滿血復活的胡四腳步匆匆的出了大功坊。
一路趕到洪武大街鴻福樓,還沒進門就見王掌櫃迎了出來,臉上笑容可掬,一見面就是一個長揖,“見過東家。”
“免禮。”王掌櫃的態度讓胡悅很滿意,看來自己的十五兩銀子沒白花,
起碼老板的感覺是有了。 抬腳進門,十幾個木匠推刨拉鋸,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胡悅滿意的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裡面轉悠起來。
“東家,原本的八間雅間全都拆了。”王掌櫃指著空出來的一片地方說道。“已經依著您的吩咐命人再置四間,留門的這一面也往外放了,絕對夠寬夠大。還有您說的那種大小兩層桌面,上邊一層能旋轉的大圓桌,小老兒也讓人試製了一個。您別說,這還真是個好東西,客人想要吃哪道菜轉到自己面前就行,倒是不虞起身夾菜失禮了。”
說起那能旋轉的大圓桌,王掌櫃一臉的感慨。若是之前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好物件,想必也能吸引一大幫客人來,何止慘淡到關門歇業?
這個消息讓胡悅心頭一喜,之前他還有些擔心這個時代的木匠做不出來呢,沒想到這才兩天的時間竟然已經做出了一個。
“噢,在哪裡?快去看看。”胡悅迫不及待地就想去看看。
“在後院,”王掌櫃前面帶路,一邊下樓一邊解釋道:“剛刷了第二遍漆,這桌子太大了,應天府市面上實在是找不到這麽粗的原木,小老兒自作主張讓人做了拚接,多刷幾遍漆縫隙應該就瞅不出來了,就是銀子多花了不少。”
“這點小問題無關緊要,隻要能做出來就行。 ”這細節胡悅根本就不在意,原本他就沒想著要用一塊整木來做。
直徑兩米五的大圓桌,這麽粗的圓木就算是應天府有胡悅也用不起。這個年代的生產力,把這麽粗的原木從深山老林裡運到應天府,光是運費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說話的功夫,仨人就到了後院,在一個臨時搭建的茅棚裡見到了正在陰乾的旋轉圓桌。
胡悅輕輕觸碰一下,見到漆面已乾,手上稍這是一用力,那張稍顯厚實的桌面便轉動起來,看上去很穩。
“東家放心,上漆之前我們已經試過了,兩側躺兩個人都能轉動不晃,用起來肯定沒問題。”一旁的王掌櫃解釋道。
胡悅滿意的點了點頭,沒說話,俯下身子仔細觀察起來。
看了半天,碩大的一個桌子上上下下都沒能看到一顆釘子,所有的結合部都是木料本身卯在一起的,整體嚴絲合縫,若不細看幾乎都看不到那道淺淺的縫隙。
胡悅有些感慨,後世的那些木匠確切地說隻能算作是木工,所謂的匠,原本就應該指的是古代這些技藝精湛的手藝人。
鋸斧刨鏨,簡簡單單的四樣工具在他們手裡,凡是木製的東西就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
“好東西啊。”胡悅忍不住感歎一句,回頭道“王掌櫃,以現在的情形看,之前說的十天開業,有沒有問題?”
“東家放心,我已經讓大家連夜趕工了,十天肯定沒問題。就是銀子花的多了些,之前您給的一百兩怕是剩不了多少。”
胡悅點了點頭,一顆心算是徹底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