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人擁簇下,老夫人終於來到了前廳。
一陣客氣之後,眾人才紛紛落坐,接著又是張輔等張氏子弟一一上前祝壽,嘴裡說著吉祥話,整個宴會的氣氛也漸漸高漲。
胡悅坐在位置上有些焦躁不安,又有幾道菜布置了上來,不少人已經動了筷子,唯獨不見自己精心準備的福壽全。
難道是吳德那家夥拿了自己的銀子不辦事?亦或是嫌棄自己隻給了五兩銀子?
胡悅心裡猜測著原因。
他可以確定,問題肯定是出在了吳德身上,隻是不管因為什麽,自己的計劃八成是擱淺了。
胡悅多少有些後悔,實在是因為手頭的銀子已經剩的不多了,而後續鴻福樓重新開業還需要一筆銀子,不然就把手裡剩下的幾十兩銀子全部砸給吳德了。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吳德想要從中作梗,也得掂量清楚才行。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坐在正廳的胡悅也沒什麽辦法去補救。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擅自離席,同樣也不能向老夫人或者張輔毛遂自薦。
這是很失禮的行為,這樣的場合無疑會讓大家都難堪,也顯得自己別有用心……盡管自己確實是別有用心。
有些鬱悶的端起面前酒杯抿了一口,略有些苦澀味道使得胡悅的心情更差了,這算什麽酒?
“姑奶奶,你看那桌,右邊的那人像不像那家夥?”中堂廊道裡,躲藏在一根柱子後面的朱瞻基指著正廳方向小聲道。
正四下觀望的寶慶聞言,側身順著朱瞻基的手指看去,距離稍有些遠,有些看不真切。
不過看著那地方,寶慶立即搖頭道:“不可能,那一桌都是勳貴,那家夥是鄭同的朋友,沒資格坐那桌。”
“姑奶奶真是灼見,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朱瞻基很乖巧的拍了一記馬屁,“可是幾處地方咱們都尋了,若是這裡也沒有,您說那家夥會不會已經逃出國公府了?”
“有可能吧。”寶慶有氣無力的倚在了柱子上,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二人幾乎找遍了整個國公府也沒能發現胡悅的身影。
“你也是,整日和我吹噓學到了什麽什麽厲害的招式,那樣的一個笨蛋都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逃走,實在是太沒用了。”寶慶不誤抱怨的瞪了朱瞻基一眼。
“是他耍詐,若是我和他光明正大的較量,一隻手就能製住他!”朱瞻基辯駁了一句,想起被胡悅一腳踹翻在地,心中也是生氣。
等找到了這個無恥的家夥,非得把他揍成豬頭不可!
寶慶白了他一眼,顯然是不信朱瞻基的話。
朱瞻基也明白其中的意味,臉色訕訕道:“姑奶奶,那接下來咱們怎麽辦,還繼續找嗎?”
“不找了,姑奶奶肚子餓了,咱們先回後院用飯吧。回頭你見了鄭同,讓他把這人交出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混蛋,竟然還敢訛姑奶奶的銀子,揪出來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寶慶長公主咬牙切齒的說著。
“是,回頭我辦這事,到時候您看熱鬧就好,侄兒孫一定把他揍成豬頭。”朱瞻基惡狠狠的附和著……坐在不遠處胡悅在這時候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哆嗦。
二人出了中堂院落,正待往後院去,就聽到了一陣喧鬧聲。
“走,看看去。”寶慶長公主性子跳脫,踮起腳尖一瞅,就看到長廊左邊連著西跨院的那道拱門前,這時候正有一群人在鬧鬧哄哄,立刻就來了興趣。
“吳管事,
我家侯爺都和您說過了,這是給貴府老夫人準備的壽禮,您也答應要送上桌的,怎麽就變卦了?!”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吳德領著的幾個國公府家丁和一臉憤慨的胡四。此時胡四雙手護著食盒,被吳德幾個人圍在中間。
吳德雙手攏在袖子裡,臉上掛著冷笑,“怕是你記錯了吧,我何時答應了你家侯爺這事?再說了,老夫人的膳食都是國公爺欽定的,你們把這東西送給老夫人,萬一吃壞……呸,總之,這來歷不明的不可能送到老夫人面前!”
“吳管事,這可是我家侯爺親自準備的,什麽叫來歷不明?!”胡四雙目怒睜,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吳德渾然不懼,壓低聲音道:“你們侯府都窮得快揭不開鍋了,鬼知道這東西他是從哪裡淘換來的!哼,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不過就是拿這東西冒充壽禮,來我們國公府混吃混喝而已。”
“你……”胡四氣急,哆哆嗦嗦地指著吳德,“你個狗東西膽敢汙蔑我家侯爺,小爺和你拚了!”
胡四抬手就抓,只可惜吳德身邊的人早有防備,兩個壯碩的仆役一左一右,簡簡單單的一伸手就把胡四架了起來,任他如何撲騰也夠不到吳德。
吳德也沒閑著,上前一步左右開弓,狠狠的甩了胡四兩巴掌,“小崽子,敢罵老子。來呀,把他嘴堵上,連帶這破玩意兒一塊從後門扔出府去!”
說著,還拿腳尖踢了踢那大食盒。
對於胡悅,吳德是打心眼裡瞧不起的。
別看胡悅頂著一個世襲罔替武烈侯的爵位,可前兩次過府,面對自己這個國公府管事完全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而且第二次之後國公爺已經提點了自己,暗示日後胡悅再上門,讓自己直接找個由頭打發掉就是,根本不用通報。
所以吳德對胡悅根本就沒有什麽尊敬,也深深的為那尊貴的武烈侯爵位感到不值。至於毆打胡悅的隨從,在吳德看來更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就算胡悅事後知曉了,也隻能忍氣吞聲,說不定還要給自己賠不是。
“站住。”幾個人架著胡四正要走,寶慶長公主怒氣匆匆的走了過來,。
吳德回頭一瞧,原本的得意洋洋立刻就變成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小的吳德,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皇孫殿下。”
“你們剛才在幹什麽,恃強凌弱嗎?”寶慶凶巴巴的問道。
“對,幾個人打一個,算什麽英雄好漢!”朱瞻基雙手叉腰,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二位殿下誤會了。”吳德趕緊擺手,這二位他是知道的,皇長孫朱瞻基還好,寶慶長公主卻不是好相與的,這位殿下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打抱不平,仗著皇上恩寵,應天府不少紈絝子弟都被她教訓過。
“這是府裡的下人,犯了事,小的正教訓他呢。”吳德指著胡四解釋道。
“是這樣嗎?”寶慶有些不信的打量著吳德,剛才裡的稍遠,雙方的對話也沒聽清楚,隻是看到起了爭執。
“殿下,救命!”就在這時候胡四身體猛地一晃,掙脫了捂著自己嘴巴的那隻手大聲喊道。
吳德心中一突,當時就嚇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