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功坊時已近日暮,胡悅先從車篷探出腦袋瞧了瞧依舊冷落的門庭,這才下了馬車。
今日之所以出城,除了要買磚窯為開設玻璃廠做準備,其中也有避禍的想法。
嗯,很慫……
據野史傳聞,朱棣面肖朱元璋,而朱高煦又面肖朱棣,祖孫三代不但長得像,而且暴力的基因也是一脈相承。
太祖皇帝起義了,成功之後大殺開國功臣。
成祖皇帝造反了,成功之後清算建文舊臣。
朱高煦也造反……雖然作為失敗案例成了反面教材,不過沒關系,他在沒成年之前就開始以殺人為樂了,雖然是兩件事反轉了順序,但也算一脈相承。
不過他爺和他爹都是動動嘴皮子指揮別人動手殺人,可是到了他這輩,已然進化成了親自抄刀上陣,嗜血的性子可見一斑。
對此,就連一向嗜血的太祖皇帝,都覺得他有些討厭了,一直嫌棄的厲害。
畢竟老人家殺人是為了江山永固,而朱高煦殺人,從來不問因由,高興了殺不高興了也殺,性格裡天生就有反人類的傾向。
這樣的人物今天卻因為胡悅丟了大面子,胡悅也拿不準這家夥會不會一怒之下來找自己麻煩。
殺人先不說了,就是掐著自己的脖子大嘴巴抽一頓,胡悅也是受不了的。
這可不是張軏鄭二那樣的爛腳蝦,堂堂親王,而且還久經戰陣殺伐,絕對是那種即惹不起又打不過的角色,胡悅自問現在的自己在各方面比起朱高煦了,差的都不止一星半點。
跑他面前裝逼硬剛,肯定會應了裝逼者死那句至理名言,穿越者也不能例外,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躲著走。
這時瞧著自家大門完好無損,胡悅一顆心這才算踏實下來。只要今天沒事,想必過上一晚朱高煦氣應該消下去一些了。
而且後面幾天自己肯定要忙碌玻璃廠的事情,每日裡早出晚歸的,正好繼續避避風頭,只要再拖上幾天,這事應該就算是揭過去了。
“侯爺,您可算回來了。”胡悅剛剛繞過影壁,拄著一條拐杖的胡四便迎了上來。
幾天的將養,胡悅花了大價錢名醫名藥照料他,胡四恢復的很不錯,不但臉上的幾處傷口結了痂,就連之前讓胡躍憂心的內傷貌似也好轉了不少,起碼臉色是正常了。
唯一的難題就是那條斷腿,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天天各種大補之物催著,一時半刻間也不可能好利索。
不過胡四一根拐杖已經使用的十分嫻熟了,這時噔噔噔的走來,比起受傷之前也不見得慢多少。
“怎麽了?”胡悅腳下沒停,一邊問著一邊急匆匆走進了正廳,拎起桌上的一把茶壺晃了晃,直接對著嘴喝了起來。
胡四緊隨而至,看著胡悅一邊喝著還一邊用兩隻眼睛看著他,便道:“後晌都督府來了差官,說是後日皇上在城北小校場演武,命侯爺您參加,辰時洪武門前隨駕。”
胡悅眼睛一瞪,水也來不及喝了,急道:“什麽意思,特意通知侯爺我參加?”
“倒也不是,小的問了劉老六了,這差官出了咱家大門還去了另外幾家府邸,想必是勳貴們都要參加的。”
胡悅松了口氣,只要不是特意通知自己就好,看來朱棣沒打算因為鐵桶江山這事就對自己提拔重用。
說實話,自從胡悅的人生理想確定為當世界首富之後,他對當官這事就頗為忌憚了,深怕一不小心混個一官半職,
牽扯了自己的精力耽擱自己發財。 就像現在這樣頂著一個侯爵的名頭,然後泯滅眾人的混混大場面,才是胡悅想要的理想狀態。
“這樣啊,知道了。”胡悅點了點頭,拎起茶壺繼續喝水。
“侯爺,您不發愁?”看著胡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胡四有些驚奇道。
胡悅沒搭理他,直到半壺水下肚,這才撂下茶壺開口笑道:“這有什麽好發愁的?”
胡四撇了撇嘴,道:“侯爺,校場演武,參加的勳貴可是要自備弓馬的。”
……
胡悅癱在椅子上愁容滿面,一旁的胡四也是眉頭微皺。
確實應該發愁,胡悅沒想到所謂的演武,自己這種高級官員不光是要高坐主席台當看客,竟然還要親自下場當演出嘉賓博朱老四一笑。
而所謂的自備弓馬,就是在朱老四面前為他表演騎射。
拉弓射箭這事胡悅倒是不愁,家裡雖然沒有弓箭,但偌大一個南京城搜尋一張弓還是很簡單的。
而且自己專挑那種軟弓就好,到時候在箭矢上做些手腳, 不求傷人中靶,只要能射的遠點就夠了,起碼花花架子擺出來也能唬唬人的。
只是騎馬這個事……
胡悅至今也不會騎馬,畢竟騎馬遠沒有坐馬車來的穩當舒適,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去學,同樣也沒想過有朝一日他非得騎馬不可。
想想,校場演武的時候,隨著朱老四一聲令下,一大票勳貴們都是高喝一聲‘臣去也’,而後策馬揚鞭直撲靶場,而唯獨自己高喊‘臣去也’之後,是甩開兩條大長腿撒丫子往靶場跑,那個畫風真是……
“呃……”胡悅一扶腦門,做滿臉痛苦狀,“四兒,侯爺我頭疼的厲害,怕是要臥床幾日了。明日一早你辛苦一趟,去都督府報個備,演武咱就不參加了。”
“侯爺,你就別裝了。”
胡四很不客氣的戳穿了胡悅的謊言,規勸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次您抱病了,難道再有下次也要抱病嗎?依小的淺見,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您好好修習一下騎射,畢竟還有明天一天時間,想必學會騎馬問題不大,就算騎術不精也無關緊要,只要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臉就是好的。咱們武烈侯府,可還等著侯爺您光耀門楣呢。”
看著胡四一副殷勤希望的模樣,胡悅有些鬱悶了,怎麽搞得自己像他後輩似的?
不過胡四說的話道也在理,自己是成年人了,作為勳貴,只怕以後參加演武這種事少不了,確實是沒辦法每次都裝病的。
“嗯,那就聽你的。明日一早就去買馬買弓,然後出城去練習一下騎術。”胡悅一捏拳頭,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