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侍女應聲而去,韋尤感到很不是滋味。
如果貂蟬之前沒有去陳府找過他,還不會覺得有什麽,現在很明顯她不想成為被王允利用的棋子,才會拒絕出來撫琴見客。
韋尤心裡對王允隱隱有了些惱恨,這人表面上看是一個敦厚長者,其實骨子裡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不然將來也不會用貂蟬使美人計除去董卓。
現在王允想要用貂蟬來招攬韋尤,無非是為了收攏大才為他所用,同時也是為了得到韋尤所煉製出來的養生丹。
說到底,義女貂蟬在王允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貂蟬從外面回府後,心情很低落,一個人在房裡不斷地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侍女來請她出去撫琴獻藝,貂蟬想也不想就給回絕了。
杏兒知道貂蟬自從那天在醫館遇到韋尤後,整個人都變開朗起來,然而今天她們出府沒找到韋尤,也難怪她一直悶悶不樂。
聽到貂蟬婉言拒絕了見客獻藝,杏兒當然知道是因為韋尤的緣故,卻不免有點擔心王允會不高興,於是小心的勸解道:“老爺從來不讓小姐出外見客,今天突然叫人來請小姐,恐怕是有重要的客人來了……”
貂蟬怎麽會不明白,心中氣苦:義父現在已是河南尹,這洛陽城中又有多少人值得他去巴結討好?想必是官位比他更加高,或者是名氣比他更加大的人,那些人全都是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更何況她心裡已然有了韋尤的影子,哪有心思去曲意奉陪他人?
正說著,方才來請她的那侍女又過來傳話。
“杏兒,你先跟她去準備面屏風,就說我身體不適不太方便見客!”
貂蟬遲疑了一會兒,道:“我換一身衣裳立刻就過來!”
她只是王允的義女,終究不是他親生女兒,一旦徹底地激怒了他,委實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片刻後,韋尤看到兩名侍女移動一下屏風,隨即屏風上一個曼妙身影若隱若現,很快傳出幽怨而淒惻的琵琶聲……
王允不禁聽得一怔,正準備喝叱,卻見韋尤聽得入神,也就耐著性子聽完一曲,才皺著眉頭道:“無禮的丫頭,還不出來見見客人?”
他理解貂蟬的心思,不太願意成為他拉攏別人的工具,可王允自問韋尤的樣貌、年紀、人才、能力和志向等等,都不至於會辱沒她。這樣的少年英才,與貂蟬一起正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而他既能招攬韋尤為他所用,又能得到價值連城的養生丹,豈不皆大歡喜?
“且慢!”
韋尤不由抬手製止,擊節稱讚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今日得聞令愛的琵琶聲,我已然是覺得三生有幸,又怎敢再冒昧的唐突佳人?”
他有點擔心貂蟬聽不出他的聲音,故意引用了兩句詩,相信屏風後面的她必定能夠猜出他的身份。
王允眼見打算落空,暗暗地著急,忙大笑道:“賢侄,你的才名早已名震京城,小女她仰慕已久,又怎會唐突?”
說到這,他又高聲道:“傻女兒,你不是一直都說仰慕韋大才子的詩名,剛剛你也已經見識到了,還不趕緊出來向他當面請教一番?”
王允擔心貂蟬不肯出來與人見面,不得不提高了聲音,又明白告知韋尤的身份,就是想讓她出面。
貂蟬聽到王允有些惱怒地聲音叫她出來見客,一顆心直沉到了谷底深處。
正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就聽到了韋尤的聲音,起初還以為是意外聽錯了。待聽到他念出那兩句詩,她再無懷疑,那漸漸冰涼冷冽的心瞬間欣喜若狂。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貂蟬自幼冰雪聰明,心裡微微地一動:莫非他已經從哪裡知道她的身世,以他現在的名聲和身份,應該是不難;最近這些日子以來,只聽眾人說他的才華和能力,卻從沒有人提及他的出身,難道他也是淪落天涯的人?
“秀兒見過韋公子!”
她聽到王允的招喚,無暇再多想什麽,隻得抱著琵琶半遮著臉走了出來,款款走到韋尤的桌案前,盈盈地下拜。
“小姐,快快請起!”
韋尤連忙起身還禮,笑著道:“今日聽得小姐琵琶聲,我怕是要三月不知肉味;能有幸一睹芳容,更是要三年睡不安枕了……”
貂蟬還不到十三歲,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他隱隱看到了那個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想不到此刻離他這麽近,這感覺仿佛是在做夢一樣。
“公子!”
貂蟬不由似嬌還嗔,她還從來沒有人這般地稱讚過她,心裡既是新奇又是歡喜,他真是與眾不同,連誇讚人家都誇得這麽別出心裁。
對韋尤的盛意稱讚,她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果沒有義父王允在場還好處理,現在她只能是含羞帶笑的偷偷望上他一眼。
王允何等精明的人,哪裡看不出兩人的情意,大笑道:“既然賢侄擔心吃不好,那就多來府上聽聽小女的琵琶;自然就能睡安穩了。”
他還擔心韋尤不來,如今見他癡迷上了貂蟬,心裡不禁大為得意:陳紀、蔡邕再怎麽會拉攏韋尤,最後還不是落到他手裡。
“少不得要來叨擾!”
韋尤聽到貂蟬嬌嗔了一聲‘義父’,骨頭都酥了幾分,笑著道:“我答應了董卓繼續煉製養生丹,他也答應留下一些給我,等到煉成之後,必定第一個送給王大人幾顆。”
頓了頓,他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還會煉製效果更加好的長生丹,這事我都沒有說!”
韋尤為了穩住王允,不得不拋出巨大的餡餅,以免這老家夥又去想著利用貂蟬。
王允神色極為激動,一不小心竟打翻了酒盞,遂歉意地道:“真是對不起賢侄,我這身上弄髒了,先去清洗下。”
他轉過身又對貂蟬道:“秀兒,你先替為父招呼一下!”
王允很激動是不假,可打翻酒盞卻是故意的。他想不到韋尤不僅能煉製養生丹,而且還能煉製效果更勝一籌的長生丹,怪不得會隨意送與陳紀、蔡邕,還答應替董卓煉製養生丹。
他心裡暗暗地感歎:韋尤這小子果然很厲害,連陳紀、蔡邕、董卓和李儒都被他給玩弄於股掌中,今日要不是有貂蟬,他還渾然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