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要毀了六道

齊歡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會嫁兩次。★

★她一直覺得這種身不由己的事情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可誰又能預料到呢。

畢竟是嫁給朱雀的兒子，如果齊歡只是個旁觀者，恐怕會很羨慕這場婚宴的女主角，偏偏她不是，那真是可惜了。

穿著朱雀用鳳凰尾羽編織成的天凰嫁衣，帶著青龍送的碧水鳳陽冠，走在水月精鑽鋪成的小路上，齊歡正一步一步走向小路盡頭的那個男人。

看著一身紅色喜袍的冥火，齊歡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當日的墨夜，只是，墨夜看起來是沉穩，冥火卻多了幾分妖豔。

就算仙人多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大部分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冥火身上，齊歡相對於他來說，還真是不大起眼。

不少仙女都在一旁小聲的嘀嘀咕咕，不知道冥火到底看上了齊歡哪裡。

九步，七步，三步……離他越來越近，如果可以真想一輩子就這麽走下去，齊歡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搭上冥火早早伸過來的手。

兩人牽著手走進布置的喜氣洋洋的正殿，朱雀一臉喜氣地端坐在正當中，還好不用拜堂，不然想到一會兒還要拜她，齊歡就像吃蒼蠅一樣難受。

兩人走進來的時候，大殿裡產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坐在兩旁的仙尊大多面帶喜氣，除了雷公跟斷歲之外。

斷歲畢竟是齊歡的長輩，雖然他地位跟朱雀差了很遠，但他作為齊歡的長輩坐在朱雀旁邊。

“新人到，一拜……”

“等一下。”齊歡一手掀開喜帕，毫不客氣地阻止了禮官繼續說話，抬頭看向朱雀，“我的東西呢?”

朱雀並沒有想要賴帳，她只是覺得這時候氣氛極好，當眾把東西給齊歡實在是有些難看，沒想到齊歡竟然真敢在這時候要東西。

強忍著心裡的不悅，朱雀把土元精放到禮官手裡，禮官捧著土元精恭恭敬敬地雙手遞上。

齊歡低頭看著土元精，感受到體內玄武的躁動，知道這東西沒錯，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四種元精終於全了，也不枉她浪費這麽長時間。

“現在可以拜堂了吧?”朱雀冷冷地問道。

齊歡點了點頭，微笑著把喜帕蓋回去。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元精，眨眼間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最後這一拜還沒等禮官喊完，就聽見冥火城外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冥火城都隨著晃了起來。一股暴虐的火系元力衝天而起。一眨眼間天空就火紅一片，好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看來她家小狐狸的動作還挺快的，齊歡看著第一個衝出去的朱雀，嘴角上揚，一百年間，她第一次覺得心情無與倫比的暢快。

暗冥仙尊做夢都沒有想到，齊歡竟然真的按照他的話做了。他說的那種辦法的確是能夠讓小銀平安脫離火脈的，那是因為他知道齊歡會讓他立下誓言，他根本不敢說謊。但是，鎮脈之獸一旦脫離火脈，下場絕對不會他提過的那樣簡單。

火脈爆發什麽的還都是小事兒，最有可能的是整個冥火城被火脈徹底吞噬掉。冥火城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這裡是仙界的四個天柱之一，由朱雀鎮守。一旦這裡被毀，不僅是仙界，恐怕連六道都會為之震動。

這就是齊歡要看到的下場。她早就說過，誰敢動了墨夜，她就讓六道內所有人賠命。

冥火畢竟是冥火城的城主，就算他再不情願，也必須先去探查火脈。不過，還沒等他走出冥火城，所有人都隻站在冥火殿外。

就看見了城外的景象。火脈裡透明帶著紅光的岩漿正不停地往外噴發，好像噴泉一樣，光是站在城裡，就能夠透過城牆看見噴入雲層中的岩漿，在空中，一條數百米長的銀白色巨蛇正仰天吼叫，如果眼神好的就會發現，那巨蛇雙角之間，還做了一個正在啃雞腿的巴掌大像紅色毛球一樣的小狐狸。

“是你放了它出來！”朱雀看清楚空中那條蛇之後，扭過身，憤怒地瞪著齊歡，渾身上下火焰升騰而起，那股灼人的熱浪讓齊歡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是我。”齊歡微笑。

“你找死！”朱雀舉起手，掌中的火焰紅的讓人驚心，上面附帶的恐怖火元力讓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變。

“母親。”冥火一把將齊歡扯到身後，“她做的事，我會承擔後果。”

“你，愚蠢！”朱雀眼中對冥火的失望毫不掩飾，齊歡看在眼裡沒有任何表示，這不是他們要的麽，怪得了誰。

“請三位助我一臂之力。”朱雀不再理會冥火，看向其他三個神獸。雖然他們之間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但到了關鍵時刻，終歸還是一條心的。

這火脈要是毀了，天柱也就完了，一榮一榮一損具損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看著四神獸同時化為原形衝天而起，一直站在冥火身後的齊歡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好?”冥火回頭看著齊歡，右手輕輕撫上她白皙卻沒有什麽血色的臉蛋。

“不。”齊歡搖了搖頭，“我是見不得所有人好。”她的聲音很輕。輕到自己都聽不見，但冥火聽見了。

“他們自以為這六道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不是麽，你母親不是覺得她偉大到可以擺布我麽，冥火，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麽?你覺得我會是一個任人擺布的人麽?”齊歡的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她看著冥火，第一次從冥火臉上看見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

“小歡，你敵不過天道的。”冥火歎息道。

“你錯了，我是要毀了六道，不是要敵過誰。”齊歡甩開冥火的手，穿著大紅的嫁衣，一步一步走向冥火城的城門。

岩漿已經漫過城門，不過因為有朱雀在鎮壓，所以並沒有淹到冥火城。一層火紅色的結界將整個冥火城包裹其中，無論小銀在空中怎樣控制岩漿，都沒辦法突破那層薄薄的壁壘。

齊歡站在朱雀的結界前，伸出手指，輕輕地在上面捅了一下，那結界就好像一層紙漏了一個小小的洞。

化成原形虛立在半空中的朱雀剛開始看見齊歡走出來還沒有太在意，但她下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她感覺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從城內蔓延開來。

結界雖然隻裂了一個口，但畢竟是薄弱之處，很快。裂痕就從小孔蔓延上去，整個結界不多時就碎成了一片一片，齊歡站在城門口，整個人被衝進來的岩漿蓋了過去。

“齊歡。”冥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齊歡沒有回頭，嘴角微微上揚。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齊歡瘋了，自尋死路的時候，一聲鳳鳴從岩漿中響起，接著，一道火紅的巨影衝天而起。

朱雀！竟然又出現一隻朱雀！而齊歡，竟然站在朱雀的背上。完好無損。

“你……”朱雀呆了，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同時，在其他三個神獸的身後，都出現一樣的情景，八隻神獸。自從他們存在於這天地之間，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神獸兩兩不見，世上絕對沒有兩隻一樣的神獸。但這一刻，一切都變了。

“是你。”朱雀無視被火脈中的岩漿湮沒的冥火城，一臉驚懼地看著齊歡。毫無疑問的，這一切都是齊歡做的，“你想幹什麽?”

難得的，一直以來雍容華貴，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處事不驚的朱雀竟然也會露出驚慌恐懼的神色。

齊歡踩在自家小鳥的背上，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將自己包圍。空中的風很大，她紅色的嫁衣被風吹得上下翻飛，鳳冠上金色的火鳳尾也一顫一顫的。

“我隻想嫁給我愛的男人，跟他平靜的過日子。可是，所有人都說鬼仙會毀掉六道，他做了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做，你們卻要了他的命。我也什麽都沒做，你們卻都在逼我。朱雀，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們逼的。”齊歡清冷的嗓音響徹整片天地，沒有人開口說話，只有風聲，無盡的風聲。仙界，竟然也開始變冷了。

“你修成了天道和地道?”神獸之靈是地之道孕育出的，神獸是天之道養成的，朱雀並非不知道那上古流傳下來的六道之書，只是沒有想過有人能夠修煉成而已。

齊歡點了點頭，“你的眼光不錯。”

“哼，不過是複製出來的神獸而已，不成大器！”朱雀冷哼一聲，渾身化為一道火紅的流光朝著北方飛離。

齊歡還以為她會出手對付自己，沒想到她竟然逃走了……不對，不是逃走。這四神獸恐怕是去找雷神塔了。他們真的以為自己能控制雷神塔?齊歡收回自己家的那四隻小東西，坐在小銀身上也朝著北方飛去。

索性雷神殿距離冥火城不是太遠，又或者是小銀修為提高了，反正齊歡沒覺得時間過去多久，就看見了高聳入雲的九十九層雷神塔。

雷神塔底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陣法，四神獸站在陣法四角，他們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齊歡的到來，低頭念著什麽。

齊歡懷裡抱著小狐狸，坐在小銀身上居高臨下，這是第一次，她沒覺得站在空中有恐懼感。

她沒有急著下去，而是坐在空中等著他們將一切準備就緒。終於，他們四個念完了，四道光柱衝天而起，將雷神塔包裹其中，雷神塔竟然微微動了一下，隨即整座塔被抬到半空中，直接朝著齊歡壓了下去。

只要被雷神塔壓在底下，就算是神都沒辦法脫開，齊歡當然也不行，不過，他們從頭到尾就弄錯了一件事。

齊歡看著那座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塔，抬起手在虛空中點了一下，然後在四神獸驚愕的目光下，那座塔憑空消失了。

齊歡在半空中蕩來蕩去，裙擺隨風飛舞，“聽說神獸死了，雷神塔沒了，整個仙界也就毀了，我一直很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這時候，原本留在冥火城的眾多仙尊也趕了過來，當他們來到雷神塔周圍，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空蕩蕩的土地，雷神塔就這麽消失了……

“知道為什麽你們花了一百年都控制不了雷神塔麽?”齊歡的聲音再度響起，低頭看著朱雀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齊歡笑得十分暢快，“只要我活著，雷神塔就永遠不會受別人的控制。如果我死了，雷神塔也會跟著我一起消失，你們覺得，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你要怎麽樣?”

“我要你們四個的命。”就算她跟其他三個神獸沒有多大的仇怨，誰讓他們是神獸呢，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做夢！”朱雀的聲音已經算得上是尖叫了，她沒想到齊歡竟然會提出這種條件來。就算她是神獸，可她也沒有無私到可以犧牲掉自己性命的境界。

齊歡看了四個人一眼，她發現除了朱雀，其他三人的表情都十分的鎮定，特別是青龍，他似乎早就預見這個結果了。

“齊歡……你這又是何苦呢。”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青龍終於開口了，他輕飄飄的帶著歎息的聲音傳入齊歡的耳中。瞬間就讓齊歡滿腹委屈化成了淚水，齊歡睜著眼睛，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

“不苦，你們都死了，我就開心了。

“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我答應了。”青龍頓了頓，竟然真的點了點頭。

“青龍，你不能……”朱雀的話音未落，就見其他兩個神獸被青龍一招逼退，他竟然一掌拍上朱雀胸口。朱雀根本就沒想到他會這麽做，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一口金色的血液就噴了出來。

“母親。”站在外圍的冥火驚叫一聲，卻並沒有阻止青龍的舉動。青龍比其他三個神獸活得都久，他的修為自然比朱雀高了太多。朱雀在他面前，一絲的反抗機會都沒有。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朱雀癱在地上，滿身都是金色的血液，所有人都不敢吭聲，只有齊歡在笑，止不住的大笑，笑到自己的眼淚爬滿臉龐。

“為什麽……要這麽做。”朱雀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如紙，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青龍，沒想過好像是自己父親的青龍會這樣對待自己。

“我的年齡大了。”青龍右手幻化出一並青色的長劍，劍身古樸無華，朱雀卻知道，這是青龍的武器，好多好多年沒有使用過的武器，這把劍是用來殺人的。“你們最不幸的，就是與我同為一代神獸，只要我死了，你們就不該活下去。”

“如果我們都死了，她卻不實現自己的承諾呢?”白虎沒有衝上去，他環胸站在一邊，語氣平淡地問。

“不會的。”青龍微笑著，把那柄劍插進朱雀的胸口。

漫天的火系靈氣衝天而起，齊歡體內的朱雀不受控制地衝了出去，將所有的火靈吸入口中，吞掉火靈之後，那隻朱雀整個身體都變成了火球，火球漸漸的熄滅，只剩下燭火大小的紅色光芒。

眼看著那暗淡的火苗就要滅掉，突然滿天火焰衝天而起，一隻很小很小的袖珍朱雀出現在火苗中，飛速地長大，很快就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一隻新的神獸誕生了。

“先死的果真是出頭鳥。”齊歡面無表情地評價。

“你們，要我動手，還是自己解決。”青龍聽見齊歡的話，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扭頭看向白虎跟玄武。

白虎聳聳肩，“那種死法還是算了，我自己來吧。”他看得開，他們死後神格離體， 下輩子轉世重生會變成凡人，也許生生世世只能成為凡人，但，凡人又有什麽不好的。

四個神獸，轉眼就死了三個，那些仙尊不敢插嘴，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青龍會殺了朱雀，為什麽白虎跟玄武會自殺，新生的那三隻神獸又是從何而來的。這一切都是謎，卻都與齊歡有關。

“這結果，你可滿意?”青龍微笑的看著齊歡，他笑的那麽慈祥，好像剛剛毫不留情殺了朱雀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他們，都得死。”齊歡隨手劃了一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冥火，並沒有在其中。

青龍依舊微笑著點頭，仙界不乏強者，就算所有的仙尊都死了，也不會怎麽樣，只要神獸還在，就還有希望。

看著那些自己憎恨了一百多年的仙尊一個一個死在自己腳下，魂飛魄散，齊歡只是平靜地眨著眼睛看著，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你見過墨夜對麽?”

“對。”

“你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了麽?”

“兩千年前我用自己剩下的生命推演天地，得出了一個因果，因果中有你，有他。”

“誇僜是誰?”

“是我映射在人間的神念。”

“是麽……原來我還是一顆棋子。”

“仙界需要你的存在，從今天起成為仙界超越神獸的存在讓你不開心麽?”青龍有些疑惑。

“所以說你是獸，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麽。”最後一隻神獸從自己體內衝了出去，佔據了青龍噴出來的木系元力。

“你要什麽?”淡淡的虛影出現在空中，漸漸變的透明。

“我要毀了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