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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宜室宜家》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回來了
宮彩果然是拎得清,又拿得住主意的,華灼把事情一說,她回去想了一夜,隔日便跪在華灼跟前,端茶叩首,正正經經叫了一聲“大姑”。

  方氏聽說後,心中十分喜歡,立刻命人在老宅裡收拾了一間獨棟的院子,並且從自己身邊挑了兩個三等丫環過去伺候,衣裳首飾擺設用具一律按孫小姐的規格置辦,就連宮彩的名字也改了,華灼的下一輩兒,名字從水,因此取做一個沁字,又留了宮彩原名裡的宮字,於是宮彩的新名字便是華沁宮。

  之後方氏母女倆個便專心準備入葬的事情,並專門到寒山寺請了位頗有名望的大師來做超度法事,便在一切準備就緒後,一日深夜裡,二管家華仁帶著華玨的棺槨悄無聲息回到了老宅。

  “老爺說,不必大辦,但只要葬在老太爺和太夫人的墳邊,讓二老九泉含笑,便也足了。”

  給方氏請了安後,華仁開始交待華頊的吩咐。

  方氏點頭,道:“老爺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二老墳旁,已準備好墓室。”

  “老爺還說,二姑奶奶的棺槨能回到榮安堂,小姐居功大焉,入葬前,可開棺讓姑侄見一面。”

  方氏臉色一變,驚道:“這如何使得。”頓了一頓,才又道,“只怕要驚擾了二姑奶奶,還是免了吧。”

  華灼也是驚得不輕,玨姑姑死去多年,棺槨中只有白骨一副,雖說是她的親姑姑,但父親這個囑咐還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華仁不緊不慢道:“夫人小姐不必害怕,二姑奶奶得天之幸,玉體一直保存在寒冰棺中,不腐不朽,宛如生時。這是老爺的交待,自不會使小姐為難。”

  華灼一怔,整個人都傻了,寒冰棺?這是皇后、太后歸天之後才能享有的,難道說,這些年玨姑姑的屍骨一直都被當今聖上小心呵護著珍藏著。是了,定是如此,怪不得當年找不回玨姑姑的屍骨,根本就是被藏了起來。

  方氏也想明白這一點,臉色變得怪異起來。這麽說來,華玨的棺槨被送回來,也是當今聖上的意思,只是這麽多年來,聖上一直沒有把她的棺槨送回,直到今天才這樣做,又是為什麽?老爺說女兒居功大焉,定要她們姑侄見上一面,又是為什麽?

  “灼兒,你若害怕,不看也罷,這事兒娘給你做主。”

  “娘,爹爹既然交待了,女兒便不害怕,且玨姑姑的風采,女兒只有耳聞,未曾親見,今日能得一見,無憾矣。”華灼挺了挺胸,她不怕,真的不怕,那是自己的親姑姑,哪怕就是變成了白骨,她也不會害怕。

  女兒自己願意,方氏也無話可說。

  靈堂上,棺槨並未下釘封死,方氏摒退了旁人,然後華仁上前,輕輕一推,棺槨蓋便滑開一半,露出了裡面的寒冰棺。

  華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跪下,叩首,心中暗暗道:玨姑姑,侄女兒來看你了,你若在天有靈,請保佑父親、母親順心如意,無病無災,保佑榮安堂從此無風無浪,子孫昌盛。

  祈願完,她才起身,走近棺槨,才靠近三尺之地,便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再往前,便見寒冰棺宛若冰徹,晶瑩剔透,透過棺蓋,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躺著一位美麗的少女,發絲黑亮,肌膚柔嫩,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仿佛只要一聲呼喚,她便能睜開眼睛,綻開笑顏。

  “玨姑姑……”

  華灼隻覺著心中發酸,寒冰棺中的玨姑姑,與她一般的年紀,正是風華正茂時,可是卻……咦?眼角的余光,突然撇見一抹血紅,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塊血玉,被安置在了華玨的胸前,上面雕刻的形狀卻不是鳳紋,而是一條盤龍。華灼深吸了一口氣,腦中那點模糊的地方,豁然開朗。是龍佩,這塊血玉就是她原先猜測想的龍佩,當初枯月大師問她是不是要取回龍佩,她堅決不要,而是請枯月大師將龍佩送歸宗府。

  現在看來,枯月大師已經完成了她的請托,而當今聖上也取回了龍佩,只是如今帝位穩如泰山,聖上不再需要這塊龍佩,而且睹物思人,想到當年便有一位風華少女因此而無辜送命,龍心黯然,只怕也是有些後悔愧疚的吧,正好父親華頊為社稷立下大功,有功便要論賞。

  雖然不知道詳細的情況,但是華灼就是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出一二,恐怕是聖上召見父親時,父親沒要別的賞賜,隻請求聖上幫助尋回玨姑姑的屍骨,不對,父親並不是這等小氣之人,當時父親的請求,一定是要求大葬京中所有亂葬崗的無名屍骨,做法事超度他們的亡魂。聖上有所感念,再加上愧疚,終於賜回了玨姑姑的屍骨。

  不過玨姑姑畢竟未及冊封就被仗斃,而且還背了汙名,不可能入葬皇陵,只怕這屍骨也是聖上心愧之余,悄悄地藏了起來,至於用上寒冰棺,應是聖上的一片私心,其中真情有多少她不知道,但見玨姑姑的屍體被保存得這般完好,便可知應是不淺的。這大概才是聖上發還玨姑姑屍骨的真正原因,人死,終是要入土為安,玨姑姑留在聖上手中,終是無名無份,而且連入土為安都不能,等到聖上百年之後,更是連祭掃的人都沒有。華頊來信要求此事秘而不宣,也是因著寒冰棺的緣故,若讓人知道華玨以寒冰棺入葬,榮安堂一個違製越上的罪名跑不了。

  而父親特地交待要讓她們姑侄見上一面,為的不是別的,正是這塊龍佩,龍佩之事,不能宣之於口,就連二管家華仁,雖是心腹,亦不能告之,所以父親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讓她見一見玨姑姑,而是讓她看到這塊龍佩,只要看到龍佩,華灼自然就能明白父親的意思,那就是龍佩不能跟著玨姑姑入葬,必須取出來。父親之所以沒有取出龍佩,一則是人在京中,不好當面違了聖命,二則也是龍佩置於玨姑姑胸前,父親雖是嫡親的兄長,到底是不好伸手碰觸到妹妹的胸口。

  “二管家,我要多陪玨姑姑一會兒,外頭下葬的事情,還有勞你多費心。”

  華仁目光略有些怪異,但也知趣地沒有多問,揖手告退。華灼輕籲了一口氣,在心中暗道一聲“得罪”便去推寒冰棺的棺蓋,唬得方氏忙攔下了她,道:“不可對你姑姑不敬。”

  華灼低聲解釋道:“母親,這塊龍佩不能隨玨姑姑下葬。”

  方氏一怔,轉而也醒悟過來,正是,這塊龍佩是個禍根,女兒當初毅然將它歸還宗府,正是為了不再沾染皇家事,可不知為何,這個禍根今日竟隨著二姑奶奶的棺槨又回到了榮安堂,誰知道哪一日宗府突然又要索要這塊龍佩,如果讓它隨著華玨一起下葬,他日豈不是還得挖墳開棺,這便也罷了,到那時萬一不慎,暴露了寒冰棺,就又是一項罪名。

  “還是你想得周全,怪不得你爹爹特地囑咐你要與二姑奶奶見一面,竟是為了這個,快快,趕緊取出來。”方氏急急地伸手,一想不對,又向棺中的華玨禱告,“二姑奶奶,咱們姑嫂雖從未見過面,卻是真正的一家人,今日為了榮安堂後世安寧,不得不打擾你,還請你莫要見怪。”

  把話兒說周全了,她這才幫著女兒一起推開寒冰棺的棺蓋,取出了那塊龍佩,然後趕緊又把棺蓋蓋上,同時連外面的棺槨蓋也一起合上。

  “二管家,下釘吧。”

  待華灼把龍佩藏好,方氏這才把華仁又喚了進來,棺槨一旦下釘,便再也不可開啟,宮彩,啊不對,現在是華沁宮了,披麻戴孝,跪在了華玨靈前,一邊哭一邊燒著紙錢,雖知她的眼淚都是假的,但見她如此賣力,華灼心裡一時竟不知是什麽滋味兒。

  外面堂前的空地上, 大作法事,敲敲打打的聲音,穿破了夜空,傳得很遠很遠。

  寅時前,華玨的棺槨終於下葬。立碑時,因無法具名,隻得留下了一片空白,只在角落裡,立碑人處寫上了華頊的名諱。華灼親手為自己這位薄命的姑姑灑上了最後一把墳土,拍手直腰,正見東方露出了一抹魚線白,仿佛預兆著什麽。

  果然,就在華玨下葬後不過半個月,喜訊終於傳回老宅,父親華頊這次述職,不再外放,直接出任翰林院,授龍圖閣學士,專司草詔之職,這個官職品階並不高,不過是個從四品,但卻是能時時面見聖上,參與政事,而且還是專司草詔,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榮安堂果然要騰飛了。

  方氏整天掛著笑臉,開始頻頻走訪九裡溪的各大鄉紳,她們母女很快就要進京,留下老宅這麽大的產業,不搞好鄉裡關系怎麽行,就連華灼也沒閑著,邀了各家的小姐們,今日一小聚,明日一大聚,很快就博了個熱情好客的美名,再加上她在郡城參加雅集,雖然是半途離開,但最後留下的那幅,還真的幫她出名了,少不得又是一個獨具慧眼的美名,傳到九裡溪,她的名聲越發地高了。

  倪玉離開江南郡前,本想來看她,卻未能成行,最後隻給她送回了那幅,並另附一封信來,言道必會往淮南府一走,拜訪那位杜小姐。當時華灼正忙得不可開交,於是沒有給她回信,只派人送了一方自己親手繡的帕子做為別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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