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葵被他問得不好意思,嘟著嘴,垂了眼簾,臉上熱熱一片。他卻不放過她,繼續追問:“舒服了?”
她咬著嘴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頭,像是和風掠過原野。他慢慢律動,書上所謂的纏綿悱惻大約就是這種感覺吧。這像是樂章低沉舒緩的部分,卻也動人心魄。讓她感覺兩人真正的結合,像是尋找到自己遺失已久的部分,不由得緊緊抱住他。
不知多久,洶湧的潮水終於褪去。他抱她去清理身體。董小葵累得不行,隻攀附著他,這一次是害羞也顧不上,隻任由他幫她清理身體。
然後,兩人相擁睡去,睡得很沉,很香,沒有往常的夢境。
等她醒來,竟然已是黃昏時分,她發現許二不在身邊,驟然翻身起來,顧不得身體酸痛,拉了衣服穿上,快步走出房間,聽到廚房裡有聲響,猴子在廚房門口走來走去,看到董小葵,喵嗚了一聲,居然跑過來蹭蹭她的腳。
這不用說,肯定是許二在下廚。董小葵走到廚房門口一看,只見許二系著她的卡通圍裙,因為圍裙比較小,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正拿著湯杓在品嘗砂鍋裡的湯。
董小葵在門口站了一陣,許二蓋上鍋蓋轉過來,看到她,說:“快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你知道菜市場在哪裡?”她問,沒有挪動步子。這個小區是老式小區,離菜市場很遠。
“我問了門口的大爺,這菜市場還不錯,菜色看起來還算新鮮。”他一邊說,一邊看微波爐裡的食物。
董小葵沒有說話,他卻像是談天說地一般的語氣,說:“石頭,你太瘦了,平時一定不注意。得補一補,養好身體。”
“嗯。”她回答,還是靠在門口看他忙碌,鼻子酸酸的。
“養好身體,才能讓我蹂躪更久。”他忽然補充這一句話。董小葵神色羞澀,低了頭,卻又不由得一笑。這家夥總是語出驚人,仔細一想,卻又讓人心潮起伏,難以自持。
“自然。你以為我會做對我沒好處的事?”他反問,又催促她去梳洗吃飯,自己卻是轉過去小心翼翼地看鍋裡的湯。那湯極其好聞,香味飄散在周圍,看起來是雞湯。
董小葵看他的背影,覺得陌生又熟悉。一瞬間的陌生是因為這個男人居然是那個殺伐果決從不猶豫的許少,一動眉頭,京城圈子都要顫的男人;熟悉卻是因為這個男人這種家居的樣子離她很近,離她所期望的煙火生活很近。
她怔怔站了片刻,終於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他,將臉貼在他背上。許二將手中的湯匙慢慢放下,捉住她的雙手,略一笑,低聲問:“石頭,怎麽了?”
“沒有,就是想抱抱你。”她說。越發覺得自己像是小孩子,想親近他,依賴他。
“傻。吃完飯,我們上床去。你想怎麽抱都行。”他語氣裡滿是捉弄。
“色狼。”董小葵嘟噥一句,想要放開他去熟悉。他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
“放開。”董小葵掙扎,許二卻是趁勢轉過來身來,將她摟在懷裡,說:“做錯了事就要負責。勾引了我,也要負責。”
這話讓董小葵有些慌了,這是廚房,她這才醒來。昨晚今晨他的激情,她終於是見識過,像是要將整個人拆了一樣。
“放開。還沒吃飯。”她說。
許二不理會她,低頭親吻她的額頭,鼻尖。她終於是徹底慌了,一邊推開他,一邊鬧嚷:“我還沒刷牙。”
他卻不理會就要親吻過來,說:“我不在乎。”
她卻使勁吃奶的力氣將他推開,她可不想給自己在乎的這個男人留下任何不美好的體會。許二站在一旁吃吃笑。
董小葵趁勢逃出廚房,跑到洗手間刷牙洗臉。拿著牙刷,對著鏡子卻是不自覺地笑了。這個男人是有潔癖的,居然可以這樣來親吻她。只是何等的寵溺。
她笑了笑,終於笑容還是凝固在臉上。這樣幸福太甜蜜,來得這樣,快得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有隱隱的不安。雖然她的男人是英雄,是能掌控一切的人,但是只要是人就有弱點。而她實在不想許二因為她而難做,從而背負太多。
做他的女人,與他肌膚相親,像是兩人牽手像是兩條魚在宇宙中遊了許久,看過花開花落,星辰誕生;看過黑洞坍塌,看過亙古時間的流走,桑田滄海。
那感覺太美妙。美得像是夢境,一分一秒都讓人想要掉下淚來。
可是,再美得夢終究是要醒來的。再美的夢太多都影響睡眠,讓人萎靡不振。她對著鏡子輕輕歎息一聲,洗了冷水臉,頓時覺得清醒許多。
這一次,他為何而來?這一次,他到底在京城遇見什麽事了?還有許靈秀說他為她做的事讓人震驚,所有她來看仔細看看。這人到底做了什麽事?
從前,她信任他,所以順其自然,不去過問。如今,她卻想知道,想在他難過時站在他身邊。
是的,必須要知道。她將過肩的頭髮綁成馬尾,進屋換了家居的衣服出來。許二已經擺了一桌子的飯菜,說要她補一補。
對於他的愛,她向來心安理得。與他相對而坐,大快朵頤。
許二問他是否好吃,她不說話,只是吃。吃得差不多了,將他曾對她說的話扔回去,說:“我在品嘗美食的時候,不要打擾我。”
許二聽得哈哈大笑,說:“石頭,出息了。你可真是個好學生。這一手,也給你學去了。”
董小葵認真對付一塊雞腿,抬頭白他一眼,那神情像是他真的打擾她品嘗美食。不過,事實上,許二的廚藝十分了得,做出的飯菜確實是無上美味。
這一點,夏可可就很羨慕嫉妒恨,因為葉三的下廚水平屬於幼兒園未畢業類型,經過夏可可在三亞蜈支洲的培養,結果這家夥只是略有進步,但是進步微乎其微,讓夏可可將他評為缺乏下廚潛質的人,自此,葉三開始心安理得吃夏可可做的飯菜。
“會做飯的男人不多了。無憂,你狗運好啊。管得多少鶯鶯燕燕給你爭鬥,你都給拽過來。”戀愛了的夏可可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戀愛,一個勁兒地鼓勵董小葵。
“以前你不是挺反對的?”董小葵很疑惑。
夏可可訕訕地笑,說:“那時不了解你家許二,如今看來,還不錯。”
董小葵聳聳肩,毫不留情戳穿,哼哼唧唧地說:“夏可可,俺可是敲出來了,你就是自己下地獄,還得拉一個陪葬的。敢情自己加入世家受苦,也要將我拉去。”
“那是。要不怎麽體現我們的友誼呢?不要忘記當初我們橫掃冥界和神界競技場的事。那友誼可不是蓋的。”夏可可說。
董小葵撇撇嘴,想到他做飯時的模樣,神色專注,注重細節,做一道菜,像是在做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是啊,這個時代,能將鍋鏟舞得團團轉的男人確實不多,何況這家夥還這樣讓人不得不心疼。於是,很多時候,她想他,也想他做的飯菜,都有些嘴饞了。
這一刻,她吃著他為她做的飯菜,忽然就想到與夏可可的對話,不由得笑了。許二看到她笑,漫不經心地問:“吃飯還吃笑了?”
董小葵白他一眼,再次強調:“說了不要打擾我品嘗美味的。”
“哈哈。真是好學生。來,獎勵一塊雞翅。”許二誇讚,然後又說:“那昨晚和今天我教了你兩次,你可學會了?或者有心得體會了?一會兒,我再檢查一下你的學習效果。”
“不理你。你個色狼。”董小葵撇撇嘴,繼續啃雞翅。
許二只是笑了笑,然後為她盛了雞湯,說:“多喝些。”
她一喝,不由得訝異,這可是她喝到過的最好喝的雞湯了。董小葵不由得讚美:“鮮而不膩,香鮮營養。這是怎麽做到的?”
“用心就能做到的。”他回答,吃相依舊斯文。
“呔。”董小葵鄙夷地看他一眼。不再多問,這個男人若要教她,遲早有一天會教的,即便她不學,也會逼她學。
吃完飯,照例是董小葵洗碗,理由雷打不動:那些沒技術含量的活,讓我去做?
然後,這人往沙發上一坐,拿了筆記本電腦在那裡做事。董小葵也不好說啥,自己去洗碗,廚房裡跟十八羅漢似的,亂七八糟。
她歎息一聲,這個男人做飯確實很好吃。不過這廚房可真是滿目狼藉的。董小葵動手一陣收拾,等她收拾好廚房出來,許二已經洗完澡了,很自在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玩電腦。猴子在他旁邊坐著,像是在觀看熱鬧。
要是旁邊再坐個孩子,那就更溫馨了。董小葵想,這才記起來自己買的藥被許二收走,然後兩人爭執,他就又要了她一次。激情綿長的一次,直接將她累得散架睡到現在,竟然這才記起來還沒有吃藥。
這會兒,如果她問他要藥,他肯定不肯。董小葵拎著水壺澆花,一直在想怎麽辦?
最後,她在衛生間看了看,終於喜上眉梢,走出客廳來,十分平靜地說:“沒有衛生紙了,我去買。”她說著,就要往房間裡走,去拿包。
“已經買了。在隔壁那房間裡堆放著。”許二漫不經心地說。
“啊?你怎麽買了?”董小葵問,頓時覺得灰暗了。
許二抬頭白他一眼,說:“董小葵,你好意思問。我差點上廁所沒紙,虧得房間還有一小包。我不買回來,我不踏實。”
董小葵啞然。這些天她東奔西走,研究神話起源,整理神話體系;還看股市、遊戲市場,跟著考古隊奔走,哪裡有時間去關注家裡的物品情況。不過,貌似真是沒有紙了。
這一計行不通,她索性攤開來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講當前兩人大勢。許二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在編程,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等董小葵說得口乾,他才懶懶地吐出一句:“你要若何?”
“把那藥給我。然後你去買套。”董小葵言簡意賅地總結,一臉誠摯地等著他的答案。
許二慢騰騰靠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緩緩吐出一句:“董小葵,你想都別想。如果你要吃藥,你盡管吃,我是不會用套的。”
“你不能這麽欺負人,現在什麽情況?”董小葵惱怒。
許二依舊不溫不火地反問:“難道你想另嫁他人?拖著孩子怕是負累?”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惡俗?”董小葵第一次發覺跟這個男人溝通真夠讓人抓狂的。
“董小葵,我告訴你。從你踏進我生活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必須是我的。再說,反正都是生孩子,早晚都一樣。”他語氣強硬,半眯著眼。董小葵卻知道他依舊在看著她,只是那眼神似乎十分凌厲
她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苦笑一下,說:“與你溝通為何這樣困難?孩子,我們可以以後再要。”
“我現在還在那個位置上。我怎麽知道哪天會不在?”許二一下子站起來,將煙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裡,眼神凶狠,嚇得董小葵不由得往後退一步。
他的這句話讓她的心狠狠疼痛,那個位置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他所有的榮耀與輝煌其實都是沙灘上的堡壘,一不小心,一個巨*,所有的一切都土崩瓦解。
董小葵歷來心疼他的就是這一點。可是,過去的他從來不說這件事,似乎在她面前有意回避,即便她每次叮囑他都有“注意安全”四個字,他也笑著說:“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沒事的。我會注意。”
他常常用雲淡風輕的口吻來讓她安心,可今天他卻說了這一句話。這男人是真的生氣了。董小葵站在原地,終於鼓了勇氣,小聲說:“仲霖,對不起。”
他輕歎一聲,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說:“前段時間,執行任務,有個戰友犧牲了。董小葵,你知道嗎?那時,若是我戰友不護著我,死的人就可能是我。”
董小葵一臉震驚地看著許二,聽得他繼續說:“我去發撫恤金,我甚至不敢看他妻子和父母的臉。董小葵,那一刻,我想你。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卻一點點都不敢讓你知道。只是想聽你的聲音。”
董小葵仔細搜尋,恍然想起前不久的某個深夜,他確實打電話來,聲音疲憊,隻說想工作累了,想聽她的聲音。
“你這個傻瓜。還有什麽不能跟我說?你不說,我就不擔心嗎?”董小葵看著他,面上惱怒,心裡卻是疼痛。
許二卻繼續夾著煙,深深呼吸一下,這才緩緩地說:“還有三月中旬——,我一個族弟也犧牲了。過年的時候,那族弟還跟我說,他戀愛了,是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三月初,我們通話,他還跟我說等四月假期就去與那女子見面,兩人約定好了。前不久才下葬,就一個烈士的牌子一掛。是我去通知的那個女子,是個幼兒園教師,在葬禮上神色一直淡漠如水,用餐時,不住地吃東西。後來,我和靈秀送她去機場,她在車裡忽然就哭了,放聲大哭,問:傻瓜,為什麽走得那麽急,至少給我個孩子,至少給我個孩子,不然你讓我這輩子怎麽去過?小葵,你知道麽?那一刻,我害怕,因為我想到你。”
董小葵鼻子一酸,咬著唇,一時無語。許二卻自嘲地說:“那一刻,我甚至開始後悔當初使用各種方式讓你愛上我,將你放在我生命裡。可是,如今我知道你和我都無能為力,不能分開。於是我想有個孩子總是好的。”
“仲霖,從前不知道。可是,愛上你之後,我才慢慢領悟:這一生恐怕是為你而來。所以,我連我僅有的一點小聰明都用上,有時還有了一點的卑鄙與齷齪。隻想你愛上我,隻想能走出一條屬於你我的坦途。”董小葵也不由剖開心扉。遇見他之後,她逃避過,後來無法抗拒,她便決定運用所有的智慧讓他再離不開她。
她嫣然一笑,笑出淚光,她問:“仲霖,因為愛你。我也會變得卑鄙與心狠。你鄙視我吧?”
他們之間隔著茶幾,他一下子跨步過來,倏然落在她面前,將她一摟,說:“鄙視你就是鄙視我自己。因為愛你,我也變得卑鄙。那一次,國寧帶你去朋友圈裡,雖然是你摁錯電話。但即便你不摁錯,我也會來。還有我受傷,逼了書廷來找你。太多了,小葵,你也鄙視我麽?”
董小葵將他緊緊摟著, 搖頭,說:“不鄙視,怎麽可能鄙視可是,你也不許後悔。不許後退。”
許二一聽,輕輕一笑,將她抱起來,摟得更緊,鄭重地說:“石頭,是我硬生生將你拖進我的生活裡的。你知道麽?跟你一起說話放松,肆無忌憚,不用擔心你算計我,別有居心;你能聽懂我的話;我抱著你睡覺睡得特別沉,特別舒服;還有你的氣息很好聞,你的身體也讓我迷醉。我不能放棄你。但世事無常,良多意外,我怕在我計劃實現之前,有意外,那麽至少有孩子陪伴你。”
這男人原來是這樣想的,驕傲如斯的男人也不得不對命運的殘酷有所低頭,一切只因為愛上她麽?
董小葵聽得又心酸又感動,不由得一伸手將他的嘴捂住,說:“不許說什麽意外,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必須要擔起教導的責任。”
“那你不許吃藥,好好養身體,替我生孩子。”許二立馬抓住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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