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有志氣。”呂氏一臉慈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鐵蛋受了誇獎,咧嘴一笑。
在外面就是個小大人,到了娘親面前又成了乖巧可愛的孩童,沈香苗會心一笑:“先去把昨兒個晚上學的字再溫習一遍,等下我忙完了再教你一段生文。”
“哎。”鐵蛋答應一聲,跑回屋子裡繼續用功。
沈香苗和呂氏開始忙著做鹵串兒。
做活的時候,不耽誤娘倆兒說話。
“剛才和你三叔、三嬸兒到地裡頭去看了看,麥子熟的差不多了,想著後天、大後天的就開始收麥子了。”呂氏說道。
“那我明日去賣完鹵串兒之後就先停上幾日,收完了麥子再去鎮上賣鹵串兒。”沈香苗提議道。
“這倒不必,你也沒多大力氣,幫不上太多忙,我們商量著你還繼續去鎮上賣串兒,到晌午了早些回來去你三叔家做晌午飯,不耽誤大家吃飯就成。這鹵串兒生意剛做幾天,若是停了,怕是再去就不好賣了。”
呂氏接著說道:“索性這次收麥子,依著你三叔和三嬸兒的意思,不和大房一起做活,也沒人說三道四的,你就放心去忙這個就好。”
上次的事情鬧得不小,沈福海和張氏看不上大房的行事做派,加上平時做活大房向來也都喜歡偷奸耍滑的,徐氏又是個慣會幫襯娘家的,不免讓二房和三房吃虧,沈福海這次也咽不下這口氣,索性不和大房搭夥乾活,也不必惹一些不相乾的麻煩。
“也好,那我就買些肉啊菜啊的回來,好好犒勞犒勞大家,等忙過了這陣兒,若是給鐵蛋交了束修還有的剩,就扯上幾尺布來,娘給文韜、文武、巧慧做身新衣。”沈香苗提議。
家裡雖隻有兩畝田地,可鐮刀割了麥子,還要一簍一簍的往回背,曬幹了還要拿搓板子去了殼,可是相當費力氣的。
讓沈福海和張氏出了力,自然要好好補償他們。
“這自然再好不過,也免得給了銀錢他們不收,做成了衣裳,總不能不穿。”呂氏覺得沈香苗的法子是最好不過了。
娘倆兒又聊了一陣,鹵串用的肉和菜基本上都弄好了,沈香苗先鹵了豆皮、素雞和五花肉出來,天色差不多就半黑了。
沈香苗起了身:“我去菜地裡摘些菜來,晚上就做絲瓜小酥肉和麻醬豆角吧,鐵蛋一直說芝麻醬豆角好吃,這幾天一直也沒做。”
“成,我拿些素雞和五花肉送去給你三叔一家,這農忙前也得吃些好的才有力氣。”呂氏提議。
“也好。”沈香苗拿了竹籃子出了門,往南邊小塊菜地去了。
菜地都是開墾荒地出來的,各家各戶的都集中在這一片,這會兒半黑天要做晚飯了,來摘菜的人不少,都是村子裡的熟人。
“香苗丫頭,摘菜?”時不時的就有人打招呼。
沈香苗笑著一一回應。
當然,融洽氣氛中也有人冷了臉,譬如沈靜秋。
晚上要炒豆角,沈靜秋被指派來摘豆角,這讓她十分不高興。
豆角是長豆角,搭了架子的,高高的架子,長長的藤,豆角上時不時的還長上幾個蟲子,蟲子蛀洞的時候在豆角上留下一灘黃土色的粘液,讓人惡心。
沈靜秋摘豆角的時候恨不得捏了鼻子,翹了蘭花指,伸出兩個手指頭去拽,滿臉的不滿,在看到沈香苗之後,這份不滿又加重了很多。
沈香苗給他們家找了那麽大的麻煩,害的本來能賺上好幾兩的銀子變成了二兩不說,
平白搭上了不少的吃食,徐氏這幾日心煩,也總是看她不順眼。 這也就罷了,偏偏幾日不見,沈香苗這丫頭似乎出落的更加水靈了,皮膚似乎白了不少,人也長開了,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帶著光一樣……
更可惡的是,沈香苗好像穿了新衣裳。
細布的料子,月白色的上衫,珊瑚色的裙子,外面配水色的比甲,比甲上還繡了幾朵花兒,看著好生漂亮呢。
看看自己身上,雖也是細布,卻是半舊不新的黃丹色裙子,一側還補了一個四四方方的補丁,尤其的扎眼,看起來醜死了。
這一比較,沈靜秋的心裡就一陣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眼裡的嫉妒更是幾乎要噴出火來。
“香苗來摘菜?”沈靜秋撇了撇嘴:“穿的這樣下地摘菜,弄髒了衣裙事小,若是掛壞了可怎麽好?怎的幾天不見,到學的敗家了起來,二嬸也是,也不管管你,由著你胡鬧?”
這一見面, 旁的沒說上兩句,眼睛光在她身上打轉兒,說的話也是這般的刺耳難聽。
沈香苗可不是平白無故受氣的軟包子,當下斜了她一眼,幽幽的說道:“怎的我穿什麽衣裳下地還用得著你管了?我娘給我做的衣裳,便是要我穿的,別說下地穿了,就算是不願意穿了,絞了、扔了、不要了,那也都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何乾系?莫不是看我這新衣裳漂亮,靜秋姐眼饞心熱,才說的這麽多酸話?”
沈靜秋被說中了小心思,臉頓時漲的通紅,咬了牙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我才不稀罕你這破衣裳呢,我家比你家富多了,要什麽好衣裳沒有?倒是你,穿件新衣裳罷了,就覺得別人該眼饞心熱的?”
“哦?若真是不稀罕,何必說那些酸話?就怕有的人心裡羨慕嫉妒,嘴上卻打死也不承認呢!”沈香苗扯了扯嘴角,瞥了沈靜秋一眼。
沈靜秋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大房的底子比二房厚的不是一星半點,平日裡都是她沈靜秋穿新衣裳吃稀罕吃食,沈香苗隻有乾看著,眼裡滴血的份兒,這次竟是完全反了過來,她成了那個乾看著,眼裡冒火的那個。
“哼,改明兒我也讓我娘幫我扯身新衣裳,把你比下去,看你還狂妄!”沈靜秋握緊了拳頭,一雙眼睛瞪的溜溜圓。
沈香苗幽幽一笑,仰了頭道:“鎮上現在新到的緞子料子,織花的,看著油光水滑的,料子又軟,我娘說過幾天給我扯上件裙子呢。”
“哼,那我就扯上一身!”沈靜秋不服輸,力求壓上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