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振華到了門外,就見一人鬼鬼祟祟的進了一間客房,而另一人則翻牆頭出了客店。
他也未做遲疑,跟著翻牆頭那人便出了客店。
剛才兩人對話,說的全是東北地區土匪的黑話。
司徒振華雖然不是土匪,但其父司徒英追隨土匪出身的張作霖多年,對土匪黑話自然很在行,連帶著司徒振華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對東北土匪的黑話也能明白個大概意思。
從二人的對話和行為來看,剛才進屋那人應該是老曲,翻牆頭出去哪位則應該是海翅子。兩人一個是奉天周邊山寨上的土匪,另一個是奉天城內的軍火販子。
土匪老曲冒著風險進城找軍火販子,估計是山寨遇到了大麻煩,這才不得已進城購置軍火。而海翅子這家夥,貌似還真有點好貨。
他說的50大嗓、外加一板倉硬粒,指的是50毫米口徑的火炮,以及一箱子炮彈。
他說的碎嘴子兩個,柴禾5500,指的是機槍兩挺,子彈5500發。
至於赤火,司徒振華之前沒聽過。不過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指的應該是炸藥。
軍火販子和土匪相互間有往來,這本身不足為奇。
本來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土匪想佔山為王,手頭沒點硬家夥怎麽行?這裡面就少不了像海翅子這種軍火販子的參與。
但這個海翅子可不簡單,一般軍火販子也就是倒賣點槍支彈藥。撐破個大天,弄兩挺機槍出來也就到頭了。可這家夥居然能搞到火炮這種重武器,這就不得不令司徒振華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司徒振華正愁手裡家夥不夠硬,又沒有協助的人手。
結果住個店,他居然能碰上這事兒,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司徒振華隱匿身形跟在海翅子的後邊,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半個小時,最後七扭八拐的到了城西的一片貧民區。
海翅子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回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只是哪兒條道上的朋友跟在下開玩笑?黑燈瞎火的,你就不怕走了響?”
海翅子話音一落,從懷裡抽出一把二十響德國鏡面匣子,朝著司徒振華的方向就指了過來。
司徒振華見對方發現了自己,也不在隱藏,從牆角陰影處走出來後,雙手交叉一挑大拇指,對海翅子說道:
“達摩老祖威武!”
海翅子聞言點了點頭,同樣雙手交叉一挑大拇指,說道:
“呵呵,好八達。不知蘑菇溜哪裡的?出的又是什麽價?”
一聽對海翅子問自己混哪個山頭的,找他有什麽事兒?司徒振華當下就有點犯愁了
照實說?人家可能就不搭理自己了。
可胡說的話更糟,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報的名號是對方仇家。人家說不定撒丫子就跑了,甚至跟自己玩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司徒振華這一遲疑,海翅子臉就拉下來了,他將槍頭朝司徒振華方向點了點,不屑的說道:
“兄弟,野雞悶頭鑽,可上不了咱這天王山的。”
見海翅子擠兌自己沒地盤,還面露輕慢之色,司徒振華頓時心中火起。二話不說,抬手一槍將海翅子的盒子炮打落在地上,咬著牙狠聲說道:
“大家都是吃橫把的,上不上山重要嗎?地上有米不就行了!”
海翅子瞅了眼自己掉在地上的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這小子挺狠啊?這麽黑的天,
他一槍就給自己繳了械。這要是想要自己命的話,還不跟玩似的? 海翅子眼睛轉了轉,陪著笑臉說道:
“呵呵,兄弟說得對,過道的麽哈(單乾的),不上山照樣吃得開!兄弟報個蔓吧,我海翅子認下你這朋友了。”
司徒振華將手抬至胸前,橫掌向外一劃後說道:
“一水奔騰萬年長,始終不知是何方。”
海翅子點了點頭,對著司徒振華一抱拳,說道:
“原來是劉兄弟,幸會幸會!不知劉兄弟抱過阿媽嗎?”
阿媽?司徒振華心中暗罵海翅子太謹慎,見自己沒山門,他就問自己的師父是誰?呵呵,別說是沒有,有也不能跟你說實話啊?
司徒振華對著海翅子拱了拱手,說道:
“是否是,否非否。”
見司徒振華不願說,海翅子沒在強求,開門見山的就問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兄弟尾隨在下到此,定是有所求。說吧,什麽價?”
海翅子話剛出口, 就聽腳底下咣當一聲,一根三兩多重的金條,被司徒振華扔在了腳邊。
“兄弟這是?”
“沒什麽,一點見面禮。”司徒振華抱了抱拳,說道:“早聞奉天海翅子大名,恰巧我這有個局,可惜兄弟嘴小窩頭大,想找海老哥幫襯幫襯。”
“哦?什麽局?和誰響?藍頭海不海?”
“摘瓢局,官跳子,點正藍頭海。”
殺人…目標是當官的…給錢多?海翅子越聽心越驚,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司徒振華,暗道:
我滴個乖乖,難怪這小子槍法這麽硬,合著他是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殺手。娘的,小兔崽子玩的還挺大,居然想弄死個當官的!得,這活咱可不能沾,給在多錢也不乾,錢哪有命…
海翅子正想著,就聽腳底下又是一響。他低頭一看,十根和剛才一般大小的金條,又被司徒振華扔在了自己腳邊。
“海老哥,這十根只是定金!事成之後,另外的三十根大黃魚,一丁一毫都少不了你的。”司徒振華笑了笑,又說道:“呵呵,海老哥放心,隻讓你拿大嗓砸個響,等你把道劫了之後盡管撤,細活兄弟自己乾!”
老話講得好: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躲在暗處放兩炮,就能輕輕松松的掙四十根金條,這活簡直是太肥了!你別說這小子要去殺當官的了,他就是殺玉皇大帝,海翅子也敢去捧一捧場。
海翅子撿起地上的金條,忙不迭的把這單活應承了下來,然後隨司徒振華去了一處酒樓,倆人一邊喝著酒,一邊研究其中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