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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末聖戰》第3章 集結
  第477馬克貝恩親兵步兵團的約拿・班尼克正走在他的部隊最前面,帶領著他的部隊緩緩前行在大街之中。

  他們所有人都來自馬克貝恩親兵的母星馬克布斯昆塔斯,全部都是。每個人都穿著厚重光亮的防彈護甲;每個人都戴著象征著死而複生的帝國聖徒聖卓舍斯的閃光面具;每個人都端著一把接受過機械教以及國教雙重賜福的精工激光步槍。

  毫無疑問的,他們的出現給死氣沉沉地提比坦三號帶來了一絲難得的生機。

  不過準確來講,任何衣衫整潔的人都能給這個鬼地方帶來新生。

  雖然大部分歷史資料早已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中,但約拿・班尼克還是在軍務部分發給他的浩如煙海的資料中得知了很多信息。比如提比坦三號曾是一個生機盎然而又危機四伏的美麗世界:這個世界的半個星球表面每年都會有加起來足足半年不斷交替的極晝和極夜。極夜時,半個世界在漫長的寒冬之下徹底冰封,變成了無邊際的無光冰原;極晝時,半個世界的冰原會在短短幾周內被凶猛至極的日光烤化,露出其下湛藍而又看不到邊界的遼闊海洋,以及分散在海洋之中極少數的巨型岩架上的寥寥幾座巢都。

  盡管生自一個強調奉獻和堅忍的世界,但約拿仍然為這樣一個美麗的世界所折服。像絕大部分帝國人一樣,從小就生在巢都中的他當然從來沒有見到過大海。

  無邊無際的蔚藍大海。在瀏覽過往的圖片時,這場景讓他如癡如醉。

  但作為服役於帝國衛隊的上校,作為第477馬克貝恩親兵步兵團的總指揮官,他僅僅為這些瑣事分神了不到幾秒鍾。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自幼就接受得虔誠教導,也並非因為深埋於他內心之中的鋼鐵紀律。

  打消他所有妄想的僅僅是另一隻圖片。

  提比坦現在的照片。

  那照片讓他皺起了眉,讓他甚至感覺心生厭惡。

  這是多麽……多麽醜惡的世界啊。

  想著,約拿微微抬起頭,他的聖徒面具裡內置的小型呼吸器正為他過濾著空氣。他抬起頭,看著頭頂漫天飛舞的烏黑雪花,然後呼出了一口熱氣。

  無論這個世界曾經多麽美麗,在m41的今天,這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個被厚密輻射雲層籠罩的極寒世界。曾經清澈遼闊的海洋面積大減。要麽在此前的一系列戰爭中被蒸發,要麽就被統禦此星的總督運走,賣給其他幾乎不存在任何水資源的世界――比如泰拉。

  而剩下的海洋反而成了這個世界的負擔:在幾個千年來的無情荼毒之下,幾乎每一片海洋裡的每一滴海水都成為了極度致命的汙水,潛藏著致命的毒素和危險的強烈輻射。更糟糕的是,這個世界的氣候也發成了巨變,極晝更加猛烈而漫長,讓世界變得極為乾旱,但極夜的時間卻莫名其妙的大幅度縮短,導致根本沒有時間凍結這些致命無比的積水。

  一到極夜時分,致命的海水就會成為席卷半個世界的致命冰風暴而或暴風雪,這讓簡單地外出都成為了危險至極險象環生的冒險。

  換句話說,基本上和在其他巢都生活的感覺差不多。

  這也讓約拿對這個肮髒的世界一下子沒了興趣。

  同樣的,也讓他對站在街道兩旁的歡呼雀躍的居民們提不起興趣。

  他們此時正在提比坦三號世界的首都――奧拉肯巢都的上巢部分行進,按照本地總督的說法,他們要:盡可能的戰士帝國將士的威武雄風。

所以包括第477馬克貝恩親兵步兵團在內的十六個步兵團、三個裝甲團、二十七個地方行星防衛軍臨時征召而成的動員兵團以及六個輕步兵團隻能在巢都上層汙雪彌漫的大街上行軍。  理所當然的,約拿並不喜歡這樣,他微微回頭,看到自己精美的軍旗已經被雪水浸透,他不禁感到一陣痛心:這是由馬克布斯昆塔斯的無數虔誠修女們親手用發絲和特製絲綢編織而成,並且收到過三重祝福的聖水洗禮,她永不會破損,也不會被點燃。但現在,她卻被這肮髒世界的肮髒雪水所浸透。

  毫無疑問,這讓他內心感到痛心不已。

  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們接受命令,要參加這場盛大的閱兵,所以他們也絕不會因循私情。

  正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他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

  他一邊走著一邊向前看去,隨即看到了一片巨大無比的朦朧身影緩緩地浮現在了雪夜的暗淡陰影裡。

  他知道,那是足足六台騎士機甲。

  說來也巧,約拿曾經六次和騎士機甲並肩作戰――或者更準確地說,在自己被釘在陣地裡時得到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騎士機甲的幫助。唯一的一次比較光彩的經歷也不過是跟在瘋狂衝鋒的騎士機甲身後,無聊地用激光步槍把騎士機甲大殺特殺之後漏網之魚和散兵遊勇打成篩子。

  但和這些騎士泰坦共同接受檢閱仍然讓他心生敬畏。這六台騎士泰坦遍體潔白,他們的肩膀上釘著一面碩大的盾牌,上面栩栩如生的畫著一頭被長槍刺穿的海龍,以表示他的家族身份。除此之外,這些騎士同樣全副武裝:左臂是一柄巨大的鏈鋸刀,而右臂則是一門巨大的火炮之類的東西。

  作為萬機神在凡間偉力的絕佳代表,約拿眼前的這些鋼鐵戰神巨人看似笨拙,卻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勇士一般靈活敏捷,它們在出發的時候優雅地對著眼前的所有士兵們微躬身形,然後輕巧地轉過身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回想道那一幕,約拿仍然感到心裡一陣激蕩,他抹去了溶解在面甲上雪水,想要盡可能的看清這些騎士的身影。

  然後他就看到一座由塑鋼打造的黑壓壓的碩大拱門,以及潛藏在拱門之後的高大宏偉的總督府。

  作為提比坦政治的核心,總督府令人毫不意外的顯得俗氣而千篇一律:總督府呈凹字形分布,正中的是大殿,而左右的分別是最高法院和議會,三座建築皆由從其他星系進口而來的大理石石料建造而成,在無數探照燈的照耀下映射出慘白的光。當然,如果僅此而已,那麽這三座大殿還能算是莊嚴肅穆,但可惜的是,總督顯然覺得這樣不夠熱鬧,三座白燦燦的高大建築上到處都懸掛著密密麻麻的旗幟和橫幅,五顏六色的映襯凸顯了總督底下的品味和毫無計劃的本性。

  而更加災難性的是部署在總督府正面的那四門石化蜥蜴火炮,這四門烏黑高聳的炮身筆直的指向天空,和四周的一片潔白顯得更是格格不入,而每門火炮之後還豎立著一尊碩大的雕像,不過因為照明問題,約拿看的不是很清楚。

  約拿忍著惡心,按照此前的方案在四面八方包圍著他的俗氣裝飾之中前行,然後走到了廣場正中,接著,閱兵陣列的變陣開始了,馬克貝恩步兵團停了下來,其他團的士兵們從他們兩側超過了他們,依次在廣場的邊緣列陣。而帝國騎士則自己走到了廣場的最前方,站在大殿的左右兩側:據說這是在大門之外拱衛奧拉肯王室的傳統,不過約拿覺得這不過是總督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謠言而已。

  踏入閱兵廣場的士兵越來越多,本來寬敞的廣場也顯得人滿為患起來,將近幾千名凡人中的精英戰士和行星防衛部隊的骨乾人員人貼人肩並肩的將廣場塞滿。接著,四門石化蜥蜴同時開炮,禮花在天空中炸裂開來,如傾盆大雨般灑下了大量的花瓣――然後立刻被厚密的飛雪浸透,成了一對對從天而降的冰坨。

  按照此前僅僅停留在書面上的預演,其他團為約拿的部隊特意留出了一段直通總督府大門的空隙,隨著禮炮的轟鳴,馬克貝恩親兵們漫步前進,邁著最為整齊而又最為莊嚴的步伐大步前進,最後停在了總督府的大殿前。

  接著,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從總督府的大門口魚貫而出,約拿很快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夜魔團。這支部隊為總督私人所有,據說皆為軍中精英。一開始,約拿還覺得這不過是每個總督的吹噓,但在看到這些戰士的外貌之後,他對他們的影響還是有所改觀:這些士兵體格健碩,手中抓著一把修長的長矛,長矛尖端的紅熱矛刃將落在上面的飛雪立刻融化成蒸汽,與此同時,他們身上還穿著厚重至極的甲殼甲胄,頭上戴著厚密詭異閃著亮光的頭盔,身後則披著一套由某種古怪野獸的皮鞣製而成的厚重披風,這些詭異的披風在探照燈的照耀下散射著五彩繽紛的光芒。

  不是廢物點心,約拿在心裡更正道,但估計是玩具大兵。

  這支衛隊以毫無必要地緊張掩護著兩個人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穿戴著簡便的盔甲和單薄的衣服,但與眾不同的是,他的背上還背著一把大的誇張的大劍,而且驚人的沒有帶頭盔和呼吸面具。他飽經滄桑的臉就這麽暴露在這個有著毒氣和強輻射的世界表面,花白雜亂的頭髮和胡須也被肮髒的雪水所浸透。

  而走在他旁邊的那個則穿著金光閃閃的華麗鎧甲,鎧甲之上雕飾著一系列榮譽徽記、咆哮的血獅以及飛翔的帝國雙頭鷹標志,就連這個人的呼吸面具也是做工精良:一個金色的小面具,眼睛的視窗是一對由天然寶石小心雕製而成的目鏡。一個士兵緊隨其後,扛著一面大旗。

  在夜魔團的簇擁下,不修邊幅到不要命的人和俗氣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另一個人快步走下了樓梯,站在了等待檢閱的大軍面前。

  也站在了約拿的面前。

  “領主將軍澤爾凡大人。”他向那個渾身金光閃閃的人低頭行禮,澤爾凡大人視若無物地仰著頭,隻是看著眼前看不到邊際的部隊。作為一位領主將軍,澤爾凡大人負責指揮星區內的所有帝國衛隊軍力,此時此刻聚集在他面前的部隊雖然看不到盡頭,但遠遠不到他手下所統管的所有部隊的零頭。

  這位早已聲名遠揚的將軍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著約拿微微點頭。約拿注意到在將軍的胸甲繁複的紋路中也雕飾著聖徒聖卓舍斯的泣淚面具的徽記,用於紀念在幾年前清繳星區內的基因竊取者教派時約拿的兵團所做出的突出貢獻。

  “總督瑞格那。”

  而瑞格那隻是簡單地衝他點了點頭,在這個距離上看,瑞格那簡直是個肌肉巨人,他並不像很多總督那樣瘦弱不堪而或體態臃腫。總督大人輕聲咳嗽了幾聲,不知道是不是哪塊裹挾著致命輻射和汙穢的雪花融化在了他的鼻腔裡。

  “莫雷洛斯星區的勇猛戰士們!”澤爾凡說道,他的聲音被潛藏在他華麗面甲之下的傳聲器記錄下來, 然後迅速被毫無必要的轉錄為二進製編碼,接著被隱藏在整個廣場上的無數擴音器放大,讓雪夜下的整個廣場都能聽到他鏗鏘有力地聲音。

  “有人說終結之戰即將到來!是的,他們說的沒錯!終結確實即將到來!你們會化為帝皇的懲戒之錘,為帝國的死敵們帶來死亡!為無腦的泰倫蟲子們帶來終結!”他高喊著揚起了手,鐵拳強而有力的舉到了半空之中。

  “莫雷洛斯星區將會奮戰到底!”

  “奮戰到底!奮戰到底!奮戰到底!”所有人都吼叫了起來,數千把激光步槍齊射所組成的炫目光幕甚至照亮了飄雪的夜空。

  約拿也跟著喊了起來,他的心同樣被激情四射的戰士們的雄心所點燃,這場戰爭也許會很艱難,但人類自誕生之際起就一直在勇敢地戰鬥著,無畏地犧牲著。

  帝國便是建立在此等勇敢和此等無畏之上。

  “為了帝皇!”數萬人在夜空和飛雪中大吼著,接著,整個巢都上層的所有臣民也放聲高呼,接著,整個巢都的居民――無論尊貴還是卑微――也都加入了這場高聲的讚美中。

  下一刻,整個星球上的數十座或是聳立在岩架上或是聳立在曾是海底的惡臭平原上的大小巢都、城市、要塞、市鎮和村莊裡的所有人也高呼起來。

  莫雷洛斯星區的中樞世界提比坦已經做好了準備,而圍繞著她的數十個世界也在這一刻同時發起了閱兵,同時發起了歡呼,同時做好了準備。

  同時準備面對那條粗陋的訊息所暗示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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