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沉地下,天色昏暗難明。
走了大半天的功夫,明軍也是人困馬乏,亟需休息。
方天定看前方出現一個鎮集,問道:“前方是何地界?”
龐秋霞打開地圖看了片刻,道:“若是估算不錯,乃是花市集。”
此集頗大,方圓三四裡,周圍建有尺矮牆。
看到大隊馬軍接近,集中百姓都慌的很,紛紛關門上鎖。
明兵接近,只見牆頭上站著百余廂兵,戰戰兢兢地看著外面。
其中一人叫道:“我乃駐花市集巡檢司巡檢鄭大君,各位將軍從何而來?”
方天定打馬走近,喝道:“我乃明國太子方天定,攻略宋賊經過此處,我令爾等即刻獻出糧米豬羊為我軍準備飯食,若是不從,立刻打破城鎮,雞犬不留。”
“殺”眾軍齊喝。
殺氣騰騰!
鄭大君嚇了一跳,立刻麻了爪子,不知如何是好。
給吧,一個通賊的罪名跑不了,不給吧,百余廂兵濟得甚用?怕是立刻玉石俱焚。
彷徨間,一個叫胡二的手下湊過來,道:“巡檢,將軍為剿明賊而來,理當犒勞。”
“胡說甚麽?分明是賊”鄭大君突然停下,改口道:“不錯,朝廷大軍剿賊辛苦,我等理應犒勞。”
他確實反應不慢,領會了胡二的意思。
把明軍當宋軍,獻上錢糧犒勞,即免得集鎮被洗蕩,又不會給人落下口實,實在兩全其美。
鄭大君叫道:“將軍稍待,立刻奉上酒肉。”
方天定喝道:“軍情緊急,爾等只有一刻鍾準備時間,過時立刻攻城!”
“馬上就來!”應了一聲,鄭大君立刻派人挨家挨戶敲門,令其準備飯食供應大軍。
集中居民不敢怠慢,有糧的納糧,有肉的給肉,生火燒水,馬上準備起來。
有了熱騰騰的飯食,誰願吃乾巴巴的乾糧?
眾軍下馬,先替坐騎擦了汗水,整理了皮毛,喂飽又給檢查腳掌,放其休息後,騎手才能自己休息。
沒辦法,馬比人嬌貴,必須精心照料,才能保證馬力。
因為小命捏在人手裡,集中居民動作十分之快,一刻鍾將過,便送來了酒肉米飯,實在是超水平發揮了。
隨行軍醫檢查無誤後,方天定下令開飯。
稀裡嘩啦,吃的十分香甜。
真是肉管夠,飯管飽,只是不得飲酒。
午間出城前吃了飯,到現在天已經黑透,實在餓的慌了。
吃飯間,胡二不動聲色地靠近方天定,遞過一本冊子,道:“此乃宿遷城詳細情報,將軍或可用上。”
胡二其實是聞風司駐花市集的耳目,早已接到飛鴿傳書,知道大軍要來,提前備下了情報待用。
只是不知道方天定親自來了。
“若是宋軍到來,且拖他一拖。”吩咐一句,方天定接過情報冊子。
看封面上暗語不錯,便就著火把看了起來。
眾軍吃完,方天定也看完,宿遷情況基本了然於心。
他指著鄭大君喝道:“你過來。”
鄭大君不敢違逆,膽戰心驚地走了過來。
方天定刷刷寫下一張欠條,用印過後遞給鄭大君,道:“此乃明軍欠條,有我nn,且收好了,待我軍打到此處,足數奉還。”
鄭大君借著火光一看,不由驚呆了。
三千貫!
這點飯食,千百把貫足夠了。
鄭大君拜道:“大軍過境,不擾良民,吃飯給錢,太子仁義,名不虛傳,我等感激不盡。”
不是敷衍,其實發自真心。
雖然沒給現錢,可是留下了欠條,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是他忘記了,剛剛方天定是如何催逼的。
不過,他等是賊軍,如何能夠要求太多?
童貫大軍經過,糧米豬羊不提,集中可還是湊了一萬貫的軍費用於勞軍的。
那次,鄭大君大出了一次血,此時明軍只要了一頓飯,真的十分仁義了。
讓眾軍休息一刻鍾,方天定下令啟程。
因為天黑涼快了,盧俊義督促眾軍加速,明軍離開不到兩個時辰,也到了花市集。
實在走不動了。
大軍出營之前吃了一頓飽飯,那時天亮的時候,到現在可是粒米未進。
他們是去打埋伏的,離營不遠,可不像明軍那樣自帶乾糧。
只是沒想到,這一追,便追到了五十裡外。
看到鎮集,盧俊義道:“前去借些糧米果腹,再行追趕。”
朱武驅馬向前,叫道:“我等乃平南先鋒宋江麾下將士,追趕明賊到此,特來借著糧米果腹,以後定當奉還。”
鄭大君不知所措,不由看向胡二。
經歷了明軍借糧,他已經把胡二引為了心腹。
胡二叫道:“大軍經過,自當接濟,只是須得朝廷調令才好。”
朱武聞言,立刻啞口無言。
來的這麽急,如何能有調令?
沉默片刻,朱武道:“軍情緊急,實無調令,還請鄉親們給個方便。”
胡二回道:“無調令而擅動兵馬者,形同謀反,我等豈能接濟!”
語氣鏗鏘,盡顯鐵骨錚錚,忠肝義膽,真是一顆紅心向朝廷!
鄭大君聽得膽戰心驚,悄聲問道:“若是惱了他等,打進來如何是好?”
胡二笑道:“訓練勿憂,宋江自詡仁義,必不會讓手下乾出強搶的事來,當然,巡檢若是願出糧米,小的自然不會反對。”
鄭大君想到自家已經空了一半的米庫,立刻搖頭。
明賊雖然留了欠條,卻不知能否兌現,宋兵又來,當他家糧米是大風刮來的?
而且他也知道梁山軍兵素來不擾民,便讓胡二做主,只要省下余糧。
董平焦躁,道:“恁地囉嗦,直接打進去自取便是。”
“不可!”盧俊義攔住,道:“我等身為官軍,豈能如前日一般,做那強盜行徑。”
那邊廂,朱武口水都說幹了,胡二只要調令。
盧俊義無計可施,隻得喝令眾軍繼續前行,去往下一處借糧。
只是速度快不起來。
人餓兩頓還能堅持,馬餓一天,立刻馱不得人。
沒奈何,許多士卒隻得下馬,牽馬步行。
用了一個時辰走了十多裡,終於又看到一個鎮子,盧俊義立刻讓人上錢借糧。
“賊人剛剛要了錢糧,我等為了自保,不敢不給,實無多余的給你等無能之輩。”
盧俊義掩面而走。
“調令有,糧食立刻奉上,否則,你可打進來自取。”
盧俊義歎息而走。
所以說,方天定一言不合就拔刀,才順利地借到了糧草,還讓花市集的人收拾妥當送了出來。
盧俊義、朱武是個老實人, 隻想按常規程序借糧,哪能如願?
有糧的都是大戶,才舍不得送出自家糧食呢。
反正,這個天下誰做皇帝,還不是哪個鳥樣,只有糧倉裡白米才是真的。
要是換了禁軍來,你看他們敢說半個不字。
自然不是沒有心向朝廷的有識之輩,只是都去了大城躲避了。
剩下的都是一毛不拔的土財主,隻認金銀,也服刀槍,除了這兩樣,都是空言。
老實人想借糧,真的是想多了。
好在入夜之後,後方送來童貫軍令,解了盧俊義燃眉之急。
只是吃喝一番,不免又耽誤許多時間,愈發追不上方天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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