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方天定快馬加鞭趕回了大營。
水戰只是開胃小菜,陸上戰鬥才是正餐,鎮江不下,便是擊毀宋軍船隻三千也無濟於事。
還沒坐定,便見探哨進來,道:“報,宋賊又出城搦戰!”
“又?”方天定看向了杜壆。
杜壆道:“兄長不知,早間城內有將名張俊者,領了衛忠四人並十余牙將前來搦戰。
因為各部調遣未定,我等未予回應,不想複又再來。”
方天定冷笑道:“若是倚城而守,我等還要費些思量,膽敢出城,豈能輕易放回。
來人,點三千軍馬,隨我出營。”
頃刻間,三千軍馬出營。
除了杜壆八將外,另有從上海回來的劉子羽龐萬春相伴左右。
方天定問道:“可知張俊是何人?”
劉子羽回道:“張俊,字伯英,鳳翔府人,只知道這麽多。”
這麽多足夠方天定了解這人了。
早期的張俊,智勇雙全,乃是名將,和嶽飛、韓世忠、劉錡並稱南宋中興四將。
出身貧寒,又無背景,只能英勇奮戰,以軍功為進身之資。
後來,他及時抱住了趙構的大腿,成了從龍功臣,加上又有能力,很受趙構寵幸。
張俊能夠能位列中興四將,和他媚上不無關系。
但是,講道理,這是一個窮屌絲的逆襲之路。
武將貪財、媚上、當牆頭草、沒節操,對於重文輕武的宋朝來說,都不是問題。
因為武將不需要節操,只要能打仗就行,節操是文人才需要講究的。
如果不是構陷嶽飛,成為嶽飛廟前五跪像之一,他也不至於遺臭萬年。
後期的張俊,只顧媚上,幫著秦檜陷害嶽飛,以此鞏固宋高宗趙構的寵幸,保證自己的權勢和地位。
至此一點,便把他功勞全部抵消。
永跪不起,冤枉嘛?
一點都不。
這樣的人,大是大非不分,民族大義不顧,活該他跪著。
回想一番,方天定道:“聽聞此人善用弓箭,小心冷箭。”
眾將雖然詫異,卻也沒有大意,皆是點頭。
方天定又道:“若有機會,乾掉他!”
眾人應下。
丹徒城內皆可殺!
看向龐萬春,方天定繼續道:“萬春,若他逃跑,務必留下,莫要遲疑。”
龐萬春道:“大郎何故在乎一個無名之輩?”
現在無名,以後未必啊,只是不好說出口。
嶽飛精忠報國,前世便很崇拜。
這世作為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上位者,同樣會欣賞嶽飛,厭惡張俊。
思忖片刻,方天定道:“他乃是主將,若是不殺了他,如何顯得衛忠四人功勞?”
眾人再無疑慮。
主將什麽都不做,只要手下立功,便可以坐享其成。
如此,怎麽突出衛忠四人的重要。
出了營,弓手射住陣腳。
只見一將舉著亮銀槍,騎著紅棗馬,腰間掛著兩桶箭。
這將耀武揚威,喝道:“鳳翔府張伯英在此,誰敢來戰!”
不等這邊答應,只見衛忠打馬而出,喝道:“衛忠在此,誰人敢戰?”
方天定看向劉子羽,道:“許敗不許勝。”
劉子羽心中有數,也不搭話,挺槍出陣,直取衛忠。
兩人立刻鬥成一團。
接著,蔣印三人依次出陣,方天定也遣了三人出陣接住。
征塵亂起,殺氣橫生。人人欲作哪吒,個個爭為敬德。十六條臂膊,如織錦穿梭;三十二隻馬蹄,似追風走雹。隊旗錯雜,難分赤白青黃;兵器交加,莫辨槍刀劍戟。試看旋轉烽煙裡,真似元宵走馬燈。
眼看著八將鬥了十余合,方天定暗叫不妙。
這些人的演技太浮誇,騙騙尋常士卒可以,怕是瞞不過張俊這等高手。
於是,方天定策馬出陣,叫道:“宋賊何在,可敢與我方天定一戰?”
張俊聞言大喜。
誰不知道方天定是賊軍二號首腦,若是擊殺,實乃潑天般的功勞。
顧不上對四人的疑惑,張俊打馬舉槍,直取方天定。
鐺~長槍畫戟相交。
方天定心中一定,二十合之內,必取張俊性命。
果然,十合剛過,張俊槍法已經散亂。
正當方天定奮起勇力,想把張俊擊殺時,張俊馬頭一調,往宋軍陣中跑去。
方天定當然不會放過他,不殺了張俊,嶽飛屈死帶來的那口悶氣咽不下去啊。
聽得身後馬蹄聲,張俊自然知曉是方天定追來了,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奸笑。
不動聲色間,張俊槍掛馬鞍,取弓抽箭在手。
方天定瞧的真切,放緩了馬速,暗自防備。
只見張俊猛然回頭,舉弓撒手,一枝箭直取面門。
方天定大喝一聲,舞動方天畫戟,撥開了這箭。
不過如此!
念頭未落,只見又是一枝箭直取咽喉。
這狗賊,居然會連珠箭。
本能之間,方天定縮進馬鞍,於千鈞一發之間避開了這箭。
這邊,龐萬春也是大怒,打馬來到近前,開弓搭箭,也不瞄準,隨手撒開。
咻~
正中張俊後心。
眼看著張俊落馬,方天定趕上,一戟刺穿其胸膛。
甩落屍體,方天定冷笑道:“你個人死不瞑目,你後代卻不必蒙羞了。”
主將被殺,宋軍都慌了。
丹徒城樓裡觀戰的師安也是心慌。
唯一敢出戰的大將被殺,其他的誰敢出城搦戰?
所謂久守必失,並不是說時間長了,城內物資兵員匱乏導致的失敗,而是一直被動挨打,定然士氣低落,人心浮動。
到時候,破綻自然出現。
縱觀古今獲得大勝的守城戰,無不是有將領兵出城,或是劫營擾敵,或是斷絕糧道。
師安憂愁未定,只見衛忠大喝一聲,一刀把劉子羽拍落馬下。
衛忠也不追殺,喝道:“暗箭傷人,殺我主將,看我報仇!”
方天定打起精神,接住衛忠廝殺。
酣鬥五合,衛忠悄聲說道:“首領,情報。”
說完,一個紙團落進懷裡。
方天定心領神會,微微頜首。
兩人又鬥了三十合,方天定叫道:“今日不與你一般見識,明日再鬥。”
說完,方天定撥開衛忠長刀,打馬歸陣。
衛忠欲追,卻得兩將攔住,不能寸進。
師安唯恐衛忠有失,連忙喝令鳴金收兵。
收兵回了城,衛忠忿忿不平地說道:“正要殺他幾個大將,相公何故鳴金收兵?”
師安笑道:“將軍武勇,我等盡看在眼裡,只是賊寇人多勢眾,恐有損傷,是故收兵。”
衛忠尤自不平,道:“哼,待明日我再出城,總要殺他兩個大將才好。”
師安大喜,立刻賞賜了金銀盔甲馬匹,又道:“將軍武勇,盡知亦,只是各處職使已定,如何安排衛將軍四人?”
衛忠來的太晚,城中各處都有人,的確不好安排。
劉康自然不願意自己舉薦的功勞白白飛了,道:“相公府中無人值守,不若讓四人領一部軍兵以為護衛,也可作為預備隊。”
師安大喜,下令調撥兵丁至四人麾下,隨著回府聽用。
四人拜謝。
安排完畢,不免設宴慶賀一番。
至於死去的張俊,誰在乎呢。
大概只有方天定會知道,現在死的默默無聞的張俊,在原歷史中會留下多大的排場。
飲酒完畢,師安親自帶著四人參觀府衙。
在別院裡,師安介紹道:“此乃世外高人太乙道長。”
四人連忙行禮,包道乙亦是還禮。
師安見雙方五人相視而笑,心中也是痛快,喝令再排宴席。
他那知道,五人的笑,盡是苦笑。
都混進了府衙中樞,還做個屁的內應啊。
就算想帶兵搶門,也得手下兵丁聽他們的啊。
無可奈何,五人隻得靜靜蟄伏,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