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海青有沒有佛性

　　甘珠爾十方

　　禪心大師拿出一個小香爐，香爐三寸多高古樸雅致，青銅材質三山疊翠造型。禪心大師點了一支線香，引燃爐內早已鋪好的一層蓮花圖形粉末。一縷香煙飄起，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快速充滿禪房。

　　禪心大師輕撚佛珠，朗聲問我:”十方小友你對生、老、病、死怎看“。我心想這是要渡化我了，我笑著答道:”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現象。人終歸是要死的，存善念，行正道，活的堂堂正正。人生活的精彩，不留遺憾就好。生我經歷過了，老病死不可怕“。禪心大師微微一笑道:”真的不怕“?那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有穿透力一般，進入我的鼻孔，我多天不通的老鼻炎瞬間通了。感覺有大股的氧氣供到腦中，大腦一片清明。感覺有絲絲溫潤的氣流進入體內，身體為之一輕，舒適、溫暖。好像自己被一層無形的綢緞包裹，感覺自己在空氣中漂浮。

　　我有點迷茫小聲回答:”應該，應該不怕吧“。禪心大師輕輕問:”那你為什麽叫十方呢“?聽到這個問題，我心裡一驚。暗想:這老僧莫非猜到了我名字的來由。轉念淡然，道家大師都搞不懂的事情他未必清楚。於是笑著說:”我這個是家族大排行，我有九個堂哥。大方、二方、三方……到我這就是十方了“。禪心法師輕歎一下:”你要真有九個哥哥就好嘍“。海生瞪了我一眼:”不許和大師開玩笑。我尷尬一笑沒說話“。

　　禪心大師扶了一下眼鏡，笑容燦爛搖頭說道:”無妨。十方小友可有困惑問我“。我心念一動，開口問道:”剛剛門口遇到慈心師父，見他酒肉串腸過，佛家戒律如何說“?禪心大師看了海生一眼哈哈笑道:”佛祖在世之時，從未要求僧眾忌食酒肉。佛家第一條就是不執著，沒有分別心，如此飲食何物不可?再者不吃肉食，是提婆達多教派為反對佛教而制定的，沒有遵循的必要“。

　　我微微一驚，心想:原來吃素不吃肉這種事，居然是邪教首先發起的。我一直以為是梁武帝制定的，看來老僧果然有些見識。

　　我微一鞠躬，又問:”佛家教人剃度修行，人們都去修行了，不育子嗣不養父母，人類豈不滅絕了“。禪心大師輕輕點頭說道:”某一個監獄裝滿了犯人，你會擔心世人都被教育好了，監獄從此空了沒有一個人了嗎“?我似懂非懂，慢慢點頭說:”受教“。

　　這時海青輕快的跑進禪房來到茶桌旁，禪心大師放下手中佛珠，佛珠接觸木質茶桌發出叮的一聲，好似金玉之聲。海青聽到這輕微的一聲，身體一僵。嗖的一聲竄出門外，狂躁不安。禪心大師左掌在片狀佛珠上虛虛一拂，隱約有一道亮光閃過。海青立刻安靜下來，坐在東牆之下閉目養神。

　　看著海青我開口問:”大師您覺得海青有沒有佛性“?禪心大師啜了一口茶，輕聲說:”趙洲禪師舊時公案，何來問我“。我內心慚愧，心想:”這個老和尚見識頗廣，禪宗趙洲大師說狗有沒有佛性的事，他肯定是知道的，這個問題問的沒有水平“。

　　看著茶桌上的那串與眾不同的片狀佛珠，這串佛珠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珠子長年盤玩，表面一層瑩瑩寶光。一看就是百年以上的老佛珠。我站起客氣的問禪心大師:”大師您的佛珠，可以給我欣賞一下嗎“?禪心大師眼中放出一道異彩，把佛珠遞到我的面前。我伸左掌接過，佛珠接觸手心，一道涼意傳過。一股酥麻的感覺像電流傳到肩膀，

險些掉到茶桌上。　　我立刻抓緊佛珠，那股酥麻和涼意馬上傳遍左半邊身體。心髒急劇跳動，好像被什麽東西牽引。我馬上雙腳一分五指抓地，心中默念“臨”。這是小時候三爺爺教的道家九字真言的第一個字，不動明王咒，可以堅定意志。

　　涼意、酥麻退到肘彎處，我的左手還在微微顫動。我吐了一口氣，假裝輕松的把佛珠遞回給禪心大師。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平緩一下急促的呼吸。禪心大師笑眯眯的問我:”這就看完了，要不要再看看“?我忙伸出右年連連揮動，不看了，不看了。禪心大師大笑說:”不錯、不錯。能接住就不容易啦“。

　　我吐了一口氣，問道:”這是什麽佛珠?好像很有些法力的樣子“。禪心大師笑意更濃，說道:”這是秘宗的“嘎巴拉”願力珠“。我一臉懵逼的搖頭表示不懂。禪心大師正重的說:”這嘎巴拉，是由一百零八位修行秘宗佛法的修行者眉心骨所製。凝聚了一百零八位修行者的念力，再由秘宗活佛加持而成。 有大願力，有大法力。是前年在五台山，我與寧瑪派高僧土登喇嘛打賭贏了，他借我參祥十年“。我靠原來是人頭骨做的，怪不得這麽邪乎。我心裡暗想。

　　禪心法師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麽。正重的說:”這都是大修行者沒能成就金身，臨死前發願以身供養，把一生願力聚在眉心骨處。死後由高僧大德取下，用佛法加持。很殊勝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站起，鄭重給佛珠鞠了一躬說道:”以身宏法，功德無量“。

　　我看了一眼海生，他站起身來。把淺色布袋放到牆角櫃子裡，恭謹的向禪心說道:”這是給您帶的生活用品，武功慈心師父考較過了。沒什麽事的話，下月初一我再過來“。禪心大師輕聲說:”好好“。我雙掌合十向禪心大師拜了一拜，說道:”大師教誨我回去慢慢領悟，多謝了“。禪心大師眉毛輕挑，笑道:”心煩了就過來，我在這等你“。

　　我們四人魚貫出門，海青歡快的跑在前面領路。禪心大師走回樹下桌旁，坐下繼續看書。走出幾步我回頭望向禪心大師，大聲說道:”你那個香爐，是漢代的青銅博山爐;香是越南老山檀;書桌是小葉紫檀的還有那本書是明版的《大毗婆沙論》“。禪心大師淡然一笑說道:”然後呢“?你是個有錢的和尚，還會形意拳，我喊到。禪心大師會心一笑:”現在還不是和尚，你來了才是“。聽完這話，我馬上閉嘴，小跑著出了寺院頭也沒敢回頭。

　　身後響起禪心清幽的聲音:”於小事悟道，於小人成佛。不拚盡此生血肉，怎知我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