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精靈都回去了,躲在家裡關上門不敢出來,那股遠遠就傳來的恐怖波動,讓哪怕再愚鈍的精靈都知道女王和那個不知名魔物的戰鬥開始了,女王親自動手,說明那個魔物強的可怕,至少不是長老之輩能夠解決的存在。
普通精靈們隻能閉門不出,一邊祈禱女王的勝利,一邊糾結著如果女王輸了,那麽新任女王的位置一定是那位艾琳,到時候自己該怎麽祈求她的原諒。
普通的魔物就是這樣,尤其是精靈這般天生不好鬥的種族,他們的志趣在冒險和藝術方面,至於誰來當家做主,誰是這片森林的主人,隻要不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和生活,其實對他們而言根本就無所謂。
即使稍稍低頭,隻要能換取平安也無妨。
“偽造出我們還在戰鬥的樣子,真是細心。”徐義拉上了那邊已經麻木到表情都沒了的艾琳,看著艾斯菲亞在那片化作空地的眾議台上,製造出了一個青色的風暴,風暴向外擴散著狂暴的魔力的強勁的風浪,卻沒有半分移動的跡象。
像這種風暴,即使艾斯菲亞離開了,不能給它提供魔力,它也可以借助吸收這裡的魔力,持續很久的時間。
“我畢竟是一族女王。”艾斯菲亞的笑容從徐義放下那根小草後,就一直沒有消散。
“多學著點。”徐義拍了拍艾琳的肩膀,似是鼓勵,似是恨鐵不成鋼,既然知道了自己是甩不掉這個小牛皮糖了,不如試著讓她成為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說話的魔物,若是有什麽可以交流的,哪怕隻是一個無法回應你的排球,幻想出的交流夥伴都能讓孤獨的人類獨自生存很久很久,孤寂帶來的壓力也會被相應地排去不少。
更何況是一隻可以和自己說說話的魔物呢?
“徐義......女王大人真的答應讓我和你離開嗎?”艾琳感覺自己仿佛還活在夢境中一般,所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了,為什麽徐義復活了,為什麽女王被徐義威脅了,為什麽兩人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後,突然就和解了,她根本理解不了。
這或許就是大佬吧。形容她的內心想法的話語千千萬萬,但這句話可以一言以蔽之。
她似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錯過了一次僅僅需要點頭就能當上精靈一族新女王的機會,不過對她而言其實身份反而是一道沉重的鐐銬,她更渴望自由,更渴望無拘無束的愛情,不然她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前往北地,也不會三番兩次地想要和徐義私奔。
對徐義而言,艾琳這樣的性格日後跟著自己上路,好壞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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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古樹坐落在森林的偏南部,這裡算是一處精靈族的禁地,隻有女王和長老,以及被女王批準的大精靈才能入內,此時此刻這裡自然是空無一魔,說是智慧古樹,其實就是一個大型樹屋,女王輕輕將手按在了樹屋的門上,大門閃爍著一陣綠色光芒後緩緩打開,徐義示意艾琳在外面等著,只見女王輕輕帶上了門,徐義和她就站在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樹洞內。
徐義沒有問什麽,他很耐心,到了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擔心艾斯菲亞會反悔。
艾斯菲亞見徐義沒有焦急的模樣,原本打算在這裡看看徐義緊張的表情的她也就沒了興致,她咬破了手指,將血液粘在了樹洞的牆壁上,血液漸漸被樹木吸收,四周的樹洞壁變成了一片金色,使得這個沒有光源卻不知為何明亮的樹洞,更加亮堂了起來。
“隻要在這裡說出問題,
你就可以得到回復,但是別人是聽不見的。”艾斯菲亞生怕徐義不信,她張口演示了一次:“告訴我,昨晚艾琳的住處。” 她的話語在樹洞內完完整整地回響了一遍,至少徐義隻聽到了回音。
“阿姆斯圖城的深藍旅館。”艾斯菲亞的語氣沒有半點疑問,就仿佛確定了一般。
她也的確說對了。
“告訴我這個世界有沒有人類。”徐義開口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艾斯菲亞帶著早有預料一般的表情,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一次在徐義的耳朵中,不再是他這句話的回音,而是一句:“有。”
這就對了......如果這棵樹說沒有,那他立刻就會憤怒地大開殺戒。
因為他自己就是人類啊。
“告訴我,回去的方法。”
“很遺憾,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得到的回復是不知道,徐義沒有失望,這是預料之中的情況。
“除了我以外的人類還存在麽。”
“存在過。”這個回答可以說是讓徐義喜出望外的,這是預料之外的收獲,存在過也許說明現在不在了,但是至少,至少證明這個世界有過人類,或許有過和他一樣不小心來到這裡的異客,隻有在見到他們的屍骨與寫下的絕望的筆記之前,徐義就有他們活著回去的希望。
可笑啊,自己這個強者,竟然也要和弱者一樣,落得要靠幻想中的希望過活了。
“他們的蹤跡在哪裡?”
這一次沒有了回音。
艾斯菲亞總算是見到了徐義神色動容的樣子,她微微一笑,咬破了手指摁在了樹壁上:“一次隻能問4個問題,如果是艾琳的話。
不過現在是我,所以你可以接著問,不過最多再問4個問題。”
徐義冷靜了一下,剛剛的問題似乎不是很合適,就算知道了他們的蹤跡,也無濟於事,說不定他們就屈服於這個世界,以一個魔物的身份......不對,不可能是魔物的身份,也許有些人類就甘願於以魔物的身份活了下去,但是這棵樹又怎麽會分得清誰是人類,誰是魔物,艾琳說過這棵樹知曉歷史,既然它知道人類存在過,說明......
至少有一個人類,以人類的身份記載進了這個世界的歷史!
徐義的鼻子有點酸,他抹了抹眼睛,這樹洞內實在塵埃太多,進了眼......
“告訴我,除了我以外的人類去了哪些地方!”
“已知歷史中,他曾經拜訪過巫妖,龍族,去過無歸沙漠。”
他很強,這些種族,這片沙漠的名字,既然能被記錄進歷史,說明這個人類他強到足以走過這些絕境之地,給歷史內留下一個輝煌的記錄,若不是和自己一樣對人類一族的歸屬感很強,他也絕不會把自己以人類這種格格不入的身份記載入歷史之中的!
“他有來過這裡問你問題嗎?”
“問過。”
很好,徐義確定了,這個人類是和他一樣,不僅僅是留下了人類歷史,更是想要回家的人類!不然的話他絕不會來這裡找智慧古樹,他問得問題肯定和自己一樣,但是他也許比自己處境更壞,因為在他之前,說不定就沒有一個“他”為他引路了。
還有兩個問題。
“最後記載他出現的地方,是哪裡?”
“無歸沙漠。”
徐義沉默了,無歸沙漠......無歸啊......就連他,都死在了那裡嗎?不,不對,還有另一種可能,越是凶險的地方就越是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人類早已在另一個世界戰勝了自然,沙漠這種地形就算再險惡也不可能被命名為“無歸”,或許,或許有這樣一種可能嗎?這片沙漠其實在某一處連接著一個異世界,有可能就是連接著自己的世界......所以所有過去的魔物都穿越了過去,而且由於是單程的,傳送的目的地又很險惡,所以才會落得個無歸的下場......因為一穿越就死了,所以在自己的世界也默默無名......
當然就算不是這樣,他也要一探究竟,看這沙漠究竟對他而言是不是真正稱得上“無歸”。
最後一個問題。
“他再問完一次問題後,有回來過麽?”徐義問道。
“沒有。”
好了,一切都問完了。徐義笑了,他的笑中帶著絲絲淚水。
他沒有回來,說明他知道,他找到了正確的路,至於死或者是生,也可能是穿越到了別的世界,一切都已經是未知了,所有的路都已經為徐義鋪好了,只需要他自己撥開荊棘,點亮火炬,自己先去龍族,再去巫妖那邊,問詢這個人類到底做了些什麽,找到一切他留在歷史上的線索之後,到那個無歸的盡頭一探究竟了。
“好了,你也問完了吧。”艾斯菲亞從不知何處拿出了兩碗清澈的水,這想必就是那被徐義譽為“春藥湖”中的湖水了,徐義說到做到,就仿佛和女王在拚酒一般,接過來一飲而盡,明知喝下它後很可能在短時間內失去大腦控制,讓人類隱藏的獸性回歸接管自己的身體,他也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甚至還抹了抹嘴。
湖水凌冽甘甜,入喉順滑,果然一切事物隻有親自驗證才能確定其性質,雖說這水的背後隱藏著荒誕的寓意,但是它的口感和味道,卻是水中不可多得的極品,若它是正常的泉水,徐義可能會產生一種帶上一些路上享受的想法,真是可惜了,這世間極品之水,竟是不可多飲的春藥,那麽它便不能入酒,不能入米,變成了隻能孤零零地飲用,實在是可惜,可惜了。
艾斯菲亞也跟著一口幹了這碗月神湖內取出的水,喝完後她便很快起了作用,一對碧綠色的眼睛化作了一汪被春風拂過的湖泊,水面輕輕蕩漾著,吸引著日月星辰的光芒,吸引著被它所注釋的徐義的視線,那雖然貧瘠但也別有幾分風度的身軀泛起了微微的粉紅色,女王的風度和嫵媚糅合在了一起,讓徐義見過的所有人類女性都黯然失色,至少是他見過的最具有“魅力”的雌性。
她的手掌輕輕貼在了徐義的胸口,欲拒還迎之姿更能勾起男性的征服欲。
“別裝了。”徐義的話語就像是喚起了一陣北地的寒風,將此處令人內心躁動的灼灼之意吹得一乾二淨。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配合。”
刹那間,艾斯菲亞又變回了之前那個高冷無情的女王,那股高高在上的氣場回到了她的身上,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確,約定上隻有你與我喝下湖水,僅此而已,我是自作聰明了罷,竟想在這裡贏你一籌。我本以為世間不會有雄性魔物拒絕一位精靈女王的邀請,本以為下了暗示之語就能讓你主動放下心中的防線。好了,既然你已經看穿了一切,我們緣盡於此。”
水,是月神湖的水。
但是對艾斯菲亞和徐義毫無用處罷了。
若艾斯菲亞真是那種想要以繁衍純血後代的方式壯大精靈,她為何不一直飲用湖水,增加自己的生育能力呢?為何還要讓遠不如她的艾琳,來和她的子嗣結婚呢?
要麽,就是她並不是一個為種族著想的女王,這是可以排除的,她不是個獨裁者,而是個霸王,所謂霸王,約束其臣子之時,也心系其存亡安危,若非如此,她根本不需讓歸鄉的艾琳再完成婚約,艾琳已經有千萬般理由被處刑,就算是為了大精靈的名聲,最好的結果也應該是被放逐才對。
但她沒有,她依舊不舍得未來的血脈,從這點來看,她還是對種族有所關心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精靈女王。
那麽不一直喝湖水,繁衍強大後代的原因,隻能是湖水對她沒有用了,這種簡單的推理,徐義還是很確信的。
既然知道湖水對她沒用,那比她更強的他,總有辦法可以免疫湖水那催情的效果,看樣子徐義賭對了,他剛剛也反思了自己道聽途說後先入為主的觀念,這汪湖水並非他眼中的一汪春藥,而是一泉精靈族專用的“刺激”泉水。
刺激其血脈沸騰,刺激其血脈蘇醒,飲用湖水相當於以其中月神的力量替他們洗髓伐骨,而殘留的無法吸收的部分則可以保護和提供給新生兒,起到提高生育率的作用,至於副作用,大概就是刺激。
因此這水對徐義也沒用,因為這水隻對弱小的魔物有用。
艾斯菲亞的意圖很明顯,她想讓徐義誤以為自己喝了春藥,當和她交合完後, 她再告訴他真相,這樣就像是徐義主動侵犯了她一般,她也樂得看徐義這個看似掌控一切的家夥,露出懊惱和慚愧的神色。
而如今則是可惜了,自己小瞧了徐義的洞察力,若是計謀被看穿也就罷了,艾斯菲亞如今對自己的魅力無法吸引徐義,產生了一種巨大的挫敗感。
“走麽......”徐義沒有動身離開,而是拔出了腰間的劍,這是他剛剛從艾琳手上拿回來的,她不該玩這種她所不熟悉的武器的,於是就被徐義拿了回來。
“你要在這裡殺我麽?也是......我對你終究是個禍患。”艾斯菲亞的眼神黯然了下來,但是她沒有驚慌,就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一般:“殺了我,你願意放過整個精靈一族嗎?”
徐義沒有回答她,他的手腕輕輕一抖,劍光劃過了艾斯菲亞的身軀,一縷縷布片輕輕飄落在地。
“若是不說上最後一句,你和她,真是太像了,我似乎理解為什麽你是艾琳的老師了.......”徐義一把將她推倒在這空洞的樹洞內,他輕輕解開身上的衣袍,對著眼神中帶著迷茫和些許期待的艾斯菲亞淡淡道:“不過若是單純用來當做影子也足夠了,魔物的技巧可比人類好的多,不是麽。”
“你一定會後悔的。”艾斯菲亞的臉上再一次掛上了嫵媚的笑容,她輕輕吻上了徐義的唇:“我會讓你以後每一次和艾琳交配時,都忘不掉我的身姿。”
“你大可試試。”
一人一魔,糾纏在了一起......開始了一場新的,屬於男女之間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