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徐義和艾琳到達後,那位衛兵隊長就低著頭跑一言不發地到了普通精靈的觀看席位上,他要是在這台上發言,就是壞了規矩,第一個血濺當場的就從艾琳變成了他了,所以他很識趣地走去看戲了,台下大多數精靈也都是抱著些許遺憾或者是幸災樂禍去看艾琳的,畢竟艾琳是天生就被內定的純血血統,是真正含著絕世寶珠出生的精靈,從小被萬般寵愛,又有最好的天賦,多少精靈羨慕巴結都來不及,如今走錯一步到了這步田地,讓大家唏噓不已的同時,嫉妒心也得到了滿足。
“見到女王還不跪下?”一位坐在女王右邊的長老開口道。
“人類,天地不跪。”徐義一把拉住了邊上腿軟的艾琳,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這個客人都不跪,你身為主人為什麽要跪?”
女王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用無形的氣場壓向了徐義,徐義也無所謂她這種氣場壓製,對他這種站在五城堆積的屍山血海上的惡人,殺過的人都比精靈族多得多。若要是連一位區區魔物萬族中精靈族一族女王都要怕的話,那也未免太小瞧人類的至強者了。
“放肆!”女王不說話,長老當然先幫著說,那位長老微微一抬手,身後便射出一排木刺,目標直指徐義的膝蓋。
徐義巍然不動,木刺打在他身軀表面的魔力護盾上被彈飛了開來,那位長老便氣的想要繼續攻擊,卻被邊上的一位長老拉住了。
她們把目光轉向了女王,那才是真正有決定權的精靈。
“人類......姑且用種族稱呼你,可以吧。”女王的語氣不是疑問句,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就像是告訴徐義,他不配讓她叫名字。
徐義樂得讓她用種族稱呼,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人類為妙:“當然。”
“女王大人,這個魔物實在猖狂,先讓他跪下說話如何?”一位長老提議道。
“你覺得呢。”精靈女王朱唇微張,看向了徐義。
一時間徐義感覺整座森林都開始對自己充滿了敵意,每一顆樹木,每一朵花草都向著自己咆哮,它們要讓自己跪下,否則就要驅逐自己;精靈要讓自己跪下,否則就要殺死自己;自然要讓自己跪下,否則就要吞噬自己......
“我覺得.....不怎麽樣,而且長老年事似乎以高,記性不怎麽好。”徐義淡淡道:“我不是魔物,是人類,你們的女王都稱我為人類,你竟然敢不順著女王的意思而叫我魔物?你算什麽東西。”
他這一喝反而把氣勢推了回去,徐義在這一刻就像是化作了另一位“女王”一般,不,他是更為恐怖的獨裁者,甚至這股霸道的氣勢讓那位長老都不禁縮了縮身子,也幸虧她身後有靠背支持著她,不然徐義有把握不動兵戈,光憑氣勢就讓她直接從上面翻落下來。
這裡借助一下女王的威勢和話語,讓自己的氣勢變得合情合理,就像是代替女王懲罰了那位長老,自己也好少幾分因果牽扯,他不太想和這個世界,尤其是麻煩的精靈牽扯太多。要是再冒出來幾個艾琳這樣的大精靈來糾纏他,那他可真的要惱得大開殺戒了。
徐義連世界排斥他都忍受下了,區區森林的排斥又如何?不過女王不愧是女王,心念一動就可以讓整片森林跟著她的心意轉換氣場,就可以讓森林拒絕一名異客的到來,就仿佛是化身為了一片森林,想要把自己這個渺小的存在吞噬掉一般可怕,這才是真正的森林之主。
可惜了......換做是別的魔物,估計已經跪下了吧,但是自己麽,天地不跪,何況區區一座森林?
他幫艾琳擋住了這股氣場,艾琳肯定是經受不住的,萬一艾琳這個主犯先跪了,那自己這個從犯的堅持就變得荒謬可笑了起來,而且艾琳從某方面來說也是森林的主人之一,自己是客人,必須要借主人的力量才能扳倒主人,世界是魔物的,森林是精靈的。自己這個人類就算把精靈全都殺了,也拿不到這片森林,還是會被森林排斥,甚至會被世界更加排斥,一切就像是做了無用功,徐義是不會做無用功的。
而艾琳就不一樣了,她是大精靈,她可以是森林的主人,哪怕面前的精靈女王是最強的主人,哪怕艾琳是幾乎要被逐出家門的主人,但是主人的身份還擺在那裡,有這個“身份”就夠了,自己也可以借助這個身份,稍許避開“以客犯主”的忌諱,稍稍幫她一把,是可以被允許的。
“人類,雖然沒有聽說過你的種族,但是你可知道你身旁的那位大精靈,是什麽身份嗎?”精靈女皇的話語一直充斥著一股威嚴感。
“是一位魔物,而且很聰明,但是太單純了,所以會很短命。”徐義點了點頭:“僅此而已。”
他這一句僅此而已,就堵住了女王的話語,意思就是你別再和我講她的身份,我都知道,但我甚至不屑去說出口,因為對我而言根本不在乎這些身份。
“那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精靈女皇開口道。
“嗯。”徐義點了點頭,艾琳的眼神變得緩和高興了起來,她很樂意看到徐義終於肯低頭了,她很害怕徐義再這樣頂撞下去,女王就會選擇處死他,低頭就好,隻要低了頭,他就還有一線生機。
“我,錯在答應了她一個約定,我懊惱至今。”徐義淡淡道:“她的單純,真的令人懊惱。”
“哦?什麽約定?”女王笑吟吟地質問著。
“與你無關。”徐義淡淡地回答道。
“你算什麽東西,你竟敢這樣對女王大人說話!”旁邊一位一直一言不發,坐在最右的長老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我是人類,你算什麽東西,敢打斷我和你們女王交流。”徐義不鹹不淡地把話彈了回去。
“女王大人!直接處死他,不然傳了出去,讓世界魔物笑話我們精靈還被區區一個不知名的人類族給看輕!”
“不要啊愛絲緹娜長老,這件事和他沒有關系的,本來就和他沒有關系的,我要殺要剮隨便你們,你們放了他,他隻是不知道精靈一族,他是北地魔物,所以孤陋寡聞,女王大人您心胸博大,您可以原諒他嗎?”艾琳拉著徐義的袖子:“徐義,求求你了,向女王道個歉......低個頭,北地魔物.....也會低頭的吧,就像面對大海一樣,女王大人比大海來的寬廣包容得多,所以向她低頭沒有關系的,是吧?”
“所以說,我討厭單純的笨蛋。”徐義點了點她的腦袋:“現在雖然思考不了,但是頭還屬於你,這是萬幸,你現在就應該抱著慶幸站在一邊。同樣一句話,我和你們女王交流,你也別插嘴。”
“有趣的人類族,我很久都沒有看到這麽有趣的種族。”精靈女王笑了,她用手托住了自己的臉龐,懷著笑意說道:“可惜了,你被一個不該愛上你的大精靈愛上了,知道嗎?她本來的婚約者,是我最有天賦的孩子。”
“哦。”徐義點了點頭,沒了下文。
“不管你怎麽做,其實你就算一開始就跪著求饒,你今天也難逃一死,畢竟我可不會讓我的孩子去和一個心中還懷著一個活著的魔物的大精靈結婚。”精靈女王淡淡道:“但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無論你是裝的還是真的,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說。”
“跪下舔我的腳,用你的劍斬斷艾琳一條手臂,看著她和我家孩子成婚。”精靈女王雖然眉目帶著笑意,可是她的語氣中全無笑意:“婚禮結束後,我保證你以現在的姿態,完好無損的活著離開,君無戲言。”
“女王大人,這.....”
一根木刺頂住了那位長老的喉嚨,女王看著她的眼神中散發著絲絲寒意:“怎麽,不滿嗎?”
“沒有......”
這女王,倒是挺符合自己的心意的。徐義看著精靈女王的姿態,和她倒是有幾分相似,但是可惜了......
“精靈女王,我也有個條件,你答應,我就答應。”徐義淡淡道。
“你說吧。”精靈女王擺了擺手,一副大度的姿態。
“用腿間盛酒給我喝,用您的魔法殺掉您右邊的兩位長老,看著我在這裡要了艾琳的處女。”徐義的眼神中也帶著笑意,但是他的語氣卻十分的凌冽:“等我和她做完後,我保證你以現在的姿態,完好無損的活著離開,我無戲言。”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找死嗎?”精靈女王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整座森林都開始震動了起來。
“你做不到,我自己都做不到。”徐義淡淡道。
下一刻,徐義一把推開了邊上已經完全呆住的艾琳,他腳下的大地猛地裂了開來,無數帶著倒刺的藤蔓將他的身體牢牢鎖死,一根根銳利的尖刺刺入了他的身體各處。
但是,沒有血,徐義的身軀化作了幻影淡淡消失,精靈女王猛地起身拔出了腰間的短刃擋在了自己的耳邊,但是下一刻短刃的刃身就被一劃為二,她的頭顱也和短刃一樣,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劃過一般一切為二。
不過,也沒有血......
女王的身軀從她身後的植物椅子內緩緩鑽出,然後丟掉了手上斷成兩截的匕首,而再看地上的“女王”就會發現倒在地上被切割開來的隻是一顆枯萎的植物。
徐義輕輕出現並站在了那刺出的藤蔓頂端,視線與女王持平,而他的手上,則是握著一根從這顆藤蔓上拔下的一根倒刺,這根倒刺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 從尖端一點點化作了粉末飄散,隨風消失的無影無蹤。
它隻是一根普通的植物刺,承受了一次魔力灌注後自然到了極限,但是它也輝煌過了,不同於其他一生無用的植物刺,它至少斬斷了一把它前生絕不可能斬斷的、附了魔的匕首。
一生默默無聞、或者是一刻的輝煌,但這不是倒刺決定的,而是徐義決定的,他想讓那根刺輝煌,那根刺就算想默默苟存一生,也由不得它自己的意願。
這短短一刹那的時間,兩人就已經以生死為前提交手了一回合,所有精靈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拿出武器,等長老們開始吟唱魔法的時候,精靈女王一句話就讓一切躁動重新歸於平靜。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對我未來的夫君動手?”
她的話語又讓精靈們掉了一地下巴,但是沒等他們把下巴撿起來,徐義又說出了一句令所有精靈幾乎昏厥的話語。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決定我的未來?”
徐義這話,沒有半絲玩笑的意思。
他是真的有些不快了。
即使是客人,主人也不能隨意決定他們的歸宿,這是主人的規矩。
而且正因為是異客,所以無論做什麽都是自由的,雖然代價就是被世界孤立。
而如今,這個自大的精靈想要把自己綁在她的地盤,想要讓這個異客成為她的所有物,不,她已經這麽認為了,她覺得這森林裡的一切都該是她的,所以才敢說出這種話。
人類徐義會屬於魔物?
呵。徐義在心中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