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是雒陽臧旻送來的。
臧旻在信中說:“德厚兄!小弟剛剛遷任中山國相,聽聞冀州已糜爛,求兄來中山國助小弟一臂之力!”
臧旻是高順的大恩主。一書相召,他必須欣然相投,哪怕做一任盧奴縣令也不能推辭。這便是當今時代的道德規范。況且,臧旻之子臧洪和王朗、劉繇等人同期外放為縣令,臧旻身邊無人可用。一念至此,高順沉下心來做離任的準備。
他迎著夕陽來到南陽學院,把一乾門徒和追隨他的士人、學子等人召集而來。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群,高順含笑道:“諸君!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是時候告別了!德厚感謝各位鼎力相助,去留隨意、行事隨心!”說話間,他忽然表情鄭重,連續鞠躬三次行禮。
“多謝山長教誨!”見此,南陽學院的一乾學子們含淚高呼。
黃祖、張允、蒯良、蒯祺、李嚴和文聘等家世顯赫的弟子,自然留下來求學等待州郡舉薦;張遼、王威、李通、陳震、甘寧、牛金、魏延、徐福、孫霸、廖化…等等,大部分弟子願意做高順的三千門徒,追隨離開。
樊阿和黃敘等幾十位學醫的弟子,自然要一路追隨高順;向朗、韓嵩和桓階等三人已經成年,主動要求加入《大漢字典》的編撰;孫邵、是儀、孫乾、滿寵、毛階和黃蓋等遊學的士子也不願離去,願意追隨高順遊歷一番。黃忠因為愛子黃敘,主動自降身份,以高順部曲的名義離開南陽郡。
安排好一乾弟子和學院交接的事宜,高順和荀攸、荀彧、戲忠等人,把宛縣的政務也安排好,準備離任返回雒陽城。
十月十六,寒風呼嘯,兩撥信使挾著北風來到了宛縣縣令府中。他們兩人,一個是鍾繇和婁圭等人派來;另外一個,是河南尹何進派來的信使。
何進的妹妹已是皇后,自己也官居河南尹的高位。河南尹相當於後世的京師市長,位高權重。他來信說:“感謝兄昔日提醒,又臧傑述相求,小弟替你謀得中山國都尉一職,總算心安了!”
鍾繇來信告訴高順,擔任中山國都尉一職該繳納的買官錢,他們已經上繳給了司徒公府,就等高順去辦理一些手續便可上任。
於是乎,高順把信件交給荀攸和荀彧等人瀏覽,自己卻提筆給何進回信。信中說:“感謝遂高兄鼎力相助,有情後感!”
旋即他又給鍾繇等人回信:“元常大兄!收到此信後,兄與婁子伯、胡孔明等三人,立即準備行囊隨小弟一起北上。雒陽城的事務,交給友若、休若和孟常等人處置即可!”
高順信中的友若是荀諶;休若是荀衍;孟常是鍾演。他們三人,都是高順的大舅哥。現在都在京師雒陽遊歷,暫住在高順府中。
見高順行事如此果斷,而且決策有些異常,荀攸等人很是納悶。待兩位信使都離去後,荀攸才開口問話:“姑父大人!為何讓元常兄等人一起離京?難道有什麽不測?”
荀彧已二十歲,通過這些年的歷練,已是一員乾吏;戲忠不用說,自然是手段老到、城府極深了。他們兩人此時都未說話,只是用會說話的眼睛看著高順,詢問緣由。
高順看了看眼前的三人,臉色微沉,緩緩道:“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距離甲子年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太平道把帝國腐蝕的千瘡百孔,也該行事了!”
“哦…”三位智者皆恍然大悟。他們早就推測出了天下要大亂,只是不知道時間而已。今天聽高順這麽一說,
方才知道暗部收集而來讖語“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含義。 “如此說來,黨錮要解禁了!”荀彧凝視著高順,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高順沒有回話,只是看了看眾人,輕輕點了點頭。這樣的消息,對於懷才不遇的荀彧和荀攸來說才是最好的消息。
第二日,高順以中山國都尉的名義,任命荀攸、荀彧、戲忠、黃忠和王脩為別部司馬;太史慈、滿寵、毛階和黃蓋等四人為軍候;孫邵、是儀、孫乾等人為隊率。讓他們率領三千門徒、近衛營、陷陣營、血虎義從、追隨士子等先行一步,北上中山國。
高順的五位妻子,從太原而來的魏馨兒和卞玲瓏,各誕下一子的鍾蓮和荀姌,匈奴公主美珠等五人,都將帶著自己的兒女,隨大部隊一起北上。而高順本人,則在典韋和血虎衛的陪伴下,等候新任南陽郡太守褚貢的到來。
因為早就準備好行裝,眾人一接到命令後便開始啟程。荀攸等人一行約兩萬人,要麽是騎馬,要麽是乘坐馬車,浩浩蕩蕩如行軍打仗一般。這便是在帝國為官者的特權了,白身的高士也不敢如此出行。
送走眾人後,高順反而靜下心來,開始根據記憶中歷史事件編寫一些計劃。閑暇時,便去南陽學院裡轉一轉。雖然一下子走了那麽多人,南陽學院裡還是有數千學子的。看著這些朝氣蓬勃少年在安心求學,高順心中還是很愉悅!
這一日,他正準備離開,站起身來和龐德公話別,潁川名士司馬徽帶著少年郭嘉從正堂外面走了進來。“德操兄!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呵呵!”見此,高順順勢拱手行禮道。
“哈哈哈!聽聞德厚兄要北上冀州,小弟特來相送啊!”司馬徽大笑道。旋即,又讓少年郭嘉來給高順行禮。
郭嘉的舉止讓高順很不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副沒有教養的模樣。而郭嘉也不喜歡高順,只是禮節性的行禮打招呼。旋即,他便跪坐到一旁去了。
幾人一番閑聊後,高順才知道司馬徽來此的本意。郭嘉聽說南陽學院教授兵事,想來此就讀歷練一番。司馬徽見郭嘉聰慧絕頂, 便充當介紹人來找南陽學院的第二任山長龐德公。
聽到這,高順心中勃然大怒:“郭嘉為何在我辭去山長職務後才來南陽學院就學?這分明沒把我看在眼裡嘛!”
想到這裡,他冷眼掃了一下不遠處的郭嘉,然後對龐德公說:“尚長兄!小弟已經離職本來不該多言。為了南陽學院的聲譽著想,還是要提醒兄一句:兄選擇弟子時,應該多考慮其德行!”
話音落下後,高順含笑和司馬徽、龐德公二人寒暄了幾句,便匆匆離去了。
見此,司馬徽苦笑道:“德厚兄這是在怪我啊:他辦學三年小弟居然未來過一次!”而跪坐在不遠處的郭嘉卻冷笑道:“呵呵!高德厚的脾氣好大!可是,為何有那麽多人被他迷惑?”
見少年郭嘉說話絲毫沒有什麽規矩,龐德公已然知道了高順的意思。可是,多年老友的司馬徽第一次開口相求,怎麽能拒絕他。想到這,他臉含苦笑的歎息一聲,“哎……”
……
且說此時的高順,正接到縣令府中門下佐的通知:新任太守褚貢已經到任了。
聞聽到這個消息,高順便馬不停蹄的奔向太守府。一番寒暄後,高順直奔主題,把宛縣令的政務移交給褚貢的門下佐。
第二日清晨,秋霧嫋嫋,晨曦微微。
高順沒有通知任何人,在五百血虎衛的保護下,在典韋的陪伴下,悄悄的出了宛縣城。然而,天下的百姓心中有杆秤,誰是好官、誰是貪官,他們都知道。高順一走出宛縣的大門,便被官道上的農人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