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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嘶朔馬》第3章 覺醒的殺戮機器
  大壺痛極,張嘴發出一聲淒厲慘嚎,右手本能地一把抓住敵矛長柄,試圖把身體內的矛尖拽出來,但這顯然是徒勞的,並且因為單手執矛,殺傷力大減,當即給另一個敵控弦找到攻擊機會,順勢一個大力橫擊,“當……”一聲兩矛相撞,大壺拿捏不住,長矛脫手飛出。

  沒有武器,空門大開,大壺陷入絕境,不由瞪大雙眼,瘋狂厲嚎,但無濟於事,任由他如何不甘心,也隻能眼睜睜地看第三把劃空而至的長矛插進自己的胸口,隨即更加劇烈的痛疼襲遍全身,冰冷矛頭穿透身體的沉悶聲響和鮮血沿著矛尖從背後噴出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傳進大壺的耳中,衝入大壺腦海。

  “某要死了!”強烈的無助感伴隨著裂骨痛疼霎時擊碎了大壺的意識,他的眼前金星滿天,他的視線迅速模糊,他的意志瞬間崩潰,然後右手一松,第一支刺進他身體的長矛失去阻礙,頓時如毒蛇吐信,一個暴突立時穿透大壺身體,帶著猩紅血液飛射而出。

  兩支長矛一正一側洞穿了大壺身體,兩個突厥控弦如癲如癡瘋狂叫喊,生命從大壺矯健身軀裡遽然消失,鮮血淋漓的軀體從奔馳的戰馬上打橫飛出,翻滾著墜落在地。

  “大壺……”山六、阿魁、禿發悲憤交集,悲聲狂呼。

  “大壺……”安先生悲慟欲絕,手中角弓對準擊殺大壺的兩個敵寇連續射擊,恨不能一擊而中報仇雪恨。

  大壺完了。陷入包圍的雁隊正聽到袍澤痛苦悲號,通徹入骨,忍不住仰首狂呼,手中長槊呼嘯擊出,“兄弟們,殺!殺出去!”

  這一幕恰好完整落入雁家奴的眼中,那些尚在空中飛舞的鮮血仿若滿天利劍,狠狠刺進他的身體,刺進他的心靈,讓他驀然劇痛,痛不欲生。

  這種痛苦他已經歷多次,自他醒來跟隨這支隊伍北上大漠,看到第一個袍澤戰死自己眼前開始,這種深及靈魂的痛苦就突如其來的發生了,然後每當他看到一個袍澤戰死眼前,這種痛苦便從天而降,仿若一把擎天巨錘,一次次砸在他靈魂深處,一次次砸中他記憶封印,但封印固若磐石,就是砸不開,就是讓他看不到自己的過去。

  但今天不一樣,大壺之死所帶來的痛苦仿若是擎天巨錘的最後一擊,這一錘砸下去,靈魂顫抖了,記憶封印松動了,開始碎裂,無數記憶碎片如塵埃一般飄了出來,飄進了他的腦海,然後記憶便如決堤洪水一般咆哮而出,巨大衝擊力摧枯拉朽擋者披靡,仿佛要活生生撕碎他的靈魂,要徹底乾淨摧毀他的意識。

  雁家奴咬牙堅持,仿若怒濤中的浮萍,仿若颶風中的枯葉,生死懸一線,危如累卵,突然,靈魂沉沒了,意識陷入了無邊黑暗,而悲痛則如轟鳴的潮水迅速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的眼珠子紅了,殺氣如熊熊烈焰包裹著他,焚燒著他,就連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在這恐怖烈焰的烤炙下融化了。

  “啊……”突然,雁家奴發聲了,從醒來後第一次發聲,縱聲咆哮,面孔異常獰猙,眼神異常瘋狂,就像一頭洪荒猛獸,一個吞噬生命的魔鬼,一部無情的殺戮機器。

  “殺!”雁家奴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震天怒吼,接著身形如電,厲嘯而出。

  =

  小山崗上,小將阿布頓端坐馬上,神情緊張,一邊全神貫注觀察戰場指揮作戰,一邊忐忑不安,擔心自己損失過大,回去無法交待。

  眼前戰局已定,這支偷偷潛伏到磧北刺探到重要情報的中土斥候小隊,

已被己方團團包圍,必死無疑,但頭痛的是,從磧北一直追殺而來的王廷重臣史蜀胡悉,下了一道死命令,除非這支隊伍進入白道,否則就不能痛下殺手,必須活捉,不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活捉。  這是為什麽?阿布頓地位卑微,當然不理解,但阿布頓所在部落的酋帥卻是心知肚明,為確保阿布頓完成任務,臨行前特意暗示了一句,此事牽扯到王廷內部權力鬥爭,史蜀胡悉做為始畢可汗的左膀右臂,親自率隊追殺這批中土人,可見牽扯到的層次非常之高,所以要謹慎,要絕對遵從上面命令,一旦做錯事得罪人,就有可能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

  這話就嚴重了,茲事重大,關系到部落上萬人口的切身利益,他一個小將哪敢承擔?理應派出一個大將甚至一個都督帶數百控弦去武川設伏,如此可保萬無一失。哪料部落酋帥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腳將其踹出了帳篷。

  這是什麽意思?又要活捉敵人,又不給足夠人手,敵人死了怪罪我,己方損失大了也要怪罪我,怎麽做都是錯,裡外不是人。

  看到敵方一人被自己部下殺了,阿布頓的臉色頓時難看,說好的活捉,怎麽剛交手就變成了宰殺?正想招呼部下們注意點,不要把自己的命令當耳邊風,就看到幾十步外的另一個小山崗上,自己的部下被敵方一個彪形大漢割斷了咽喉。

  阿布頓勃然大怒,熱血上湧,活捉的命令立即扔到九霄雲外。敢殺我的兄弟?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走!走!衝過去,殺死他!千刀萬剮,剁了喂狗!”

  阿布頓一邊厲聲狂呼,一邊帶著四個控弦之士打馬飛奔,氣勢洶洶殺向那個敵方的彪形大漢。

  彪形大漢不但不避,反而一聲暴吼,端著長矛就迎了上去,一往無前,無懼生死。

  =

  雙方越來越近,彼此都能從對方狂暴身形中聞到濃烈血腥。

  阿布頓被對手悍不畏死的迎面衝鋒激怒了。一個將死之賊,必死之寇,竟敢在戰場上公然挑釁自己,這是對自己尊嚴的侮辱,是對自己勇猛的蔑視。阿布頓出離憤怒,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公牛,暴戾,叫囂,恨不得衝上去一頭撞死對手,一腳踩死敵賊,將其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殺!殺!”阿布頓吼聲如雷,身體前傾,雙手執矛,矛尖斜指,兩眼緊盯對手,渾身肌肉繃緊,早早做好致命一擊的準備。他有信心殺死對手,一個照面,一個回合,眼前這個挑釁自己的對手就會變成一具屍體,所以他左右兩側的四個控弦都識趣地拉開距離,與其形成一個半月形的包抄圍殺之陣。

  近在咫尺了,彼此都能從轟隆隆的馬蹄聲中聽到對方劇烈喘息聲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狂奔中的彪形大漢突然刹住身形,用盡全身力氣擲出手中長矛。長矛劃空而過,如利箭一般眨眼即至,犀利矛尖衝著阿布頓的胸口扎了過來。

  阿布頓大驚失色,距離太近,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更不要說相機避讓,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本能地做出了避讓姿勢。說時遲,那時快,長矛已至眼前,矛尖在阿布頓的視線中極速放大。阿布頓垂死掙扎,一邊眼睜睜看著矛尖扎向自己,一邊順著前傾之勢奮力翻滾。

  長矛臨近,矛尖擦著阿布頓的後腦飛過,鋒利的矛刃戳穿了阿布頓頭上的護耳皮帽,在其後腦殼上劃開一道血槽,受此阻礙,長矛速度稍減,然後狠狠扎進了阿布頓的背胛處。劇痛襲來,阿布頓魂飛天外,發聲一聲淒厲慘叫,翻身落馬,生死不知。

  阿布頓落馬了,但阿布頓的戰馬還在疾速狂奔,還在衝著剛剛擲出長矛的彪形大漢凶猛撞去。

  四個控弦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眨眼前阿布頓還在縱馬狂奔,暴厲恣睢,氣勢洶洶,眨眼後,阿布頓便已中矛落馬,生機渺茫,而彪形大漢也即將被阿布頓的戰馬活活撞死。

  四個控弦期待著敵寇死亡的那一刻,等待著彪形大漢被戰馬撞飛,被戰馬四蹄踐踏血肉橫飛的那一刻,但是,一眨眼後,戰馬依舊在荒原上飛奔,而彪形大漢也依舊挺身而立。

  見鬼了。僅僅一個恍惚,四個控弦便意識到眼前這個彪形大漢不是普通士卒,而是中土軍隊裡的銳士,精銳中的精銳,無情的殺戮機器。他的心太硬,臨危不亂;速度太快,如風如影如鬼魅,就在戰馬即將與其相撞的電光火石間,他移動了,避開了戰馬的撞擊,然後便向距離他最近的控弦衝了過去。

  短暫震驚後,四個控弦頓時暴走,怒火中燒,打馬合圍,不惜代價也要把這個可怕敵寇當場格殺。阿布頓如果死了,他們回到部落後必遭懲戒,而眼前大好局面如果顛覆,中土人成功逃脫,可汗和王廷必定震怒,則部落就有生存之危。

  四個控弦不敢猶豫,拚命攻擊,長矛、弓箭、馬絆,長短兵器齊出,四面圍殺。雖然對手強悍,但勢單力孤,所以他們並不畏懼,即便殺不死這個敵寇,也完全可以把他拖住,不讓他去增援自己的同伴,而幾十步外的戰場上,我眾敵寡,敵寇已經死掉一個,剩下四個敵寇還能支撐多久?局面依舊在己方控制之中。

  然而,四個控弦還是嚴重低估了眼前這個彪形大漢的恐怖戰鬥力。

  彪形大漢根本不給敵控弦圍殺的機會,就在他們四人打馬走陣之際,他的飄忽走位已然結束,乘著其中一個控弦招式用老,馬絆撲空正要回收的瞬間,他身形電閃逼近這個控弦,雙方交錯之刻,他手中匕首如流星一般劃過馬腹,劃過控弦的小腿,只見馬腹被活生生切出一道深槽,而控弦小腿亦是被切開深及入骨的口子,一時間血肉翻開,鮮血淋漓,戰馬揚首痛嘶,控弦張嘴慘嚎,接著戰馬失控狂奔而走,馬上控弦亦痛不欲生倉惶而逃。

  敵控弦合圍之計遂告失敗,剩下三個控弦驚慌失措,不得不各自為戰,奮力搏殺。

  雁家奴一聲厲吼,如下山猛虎般向兩個控弦中間衝去。這兩控弦以為對手要乘機突圍,急忙驅馬夾擊,但雁家奴跑了三四步後突然轉向,調頭衝向了身後的第三個控弦。這個控弦正驅馬要上前合擊,完全沒想到雁家奴會突然調頭攻他,情急之下,雙手舉矛,對準雁家奴就狠狠刺下。

  雁家奴再度發出一聲怒吼,速度驟然加快,搶在矛尖尚未及體之前,一把抓住了矛柄,跟著舌綻春雷,厲聲暴吼,雙手用力拖拽長矛。馬上控弦霎時感覺一股巨力從矛柄傳來,他根本抵擋不住,因為突刺時他已用力過度,此刻身體前傾厲害,兩力疊加,他立即失去平衡,雖然兩腿竭盡全力夾住馬腹,無奈平衡已失,地盤無力,稍作掙扎便被雁家奴硬生生從馬背上拽了下來,但他的兩隻腳還套在馬鐙裡,結果可想而知,戰馬拖著他疾速狂奔,不死也要脫層皮。

  雁家奴奪得長矛,如風卷起,飛身撲向剩下的兩個控弦。

  這兩控弦夾擊落空後急忙撥馬轉向,但就在這短短一瞬間,戰局再變,彪形大漢乘著兩人自顧不暇之際,快刀斬亂麻又解決一個。之前五個人對付一個,以為手到擒來,哪料一轉眼功夫,就剩下他們兩個,而且對方還佔據著上風,還主動攻擊他們,局面完全逆轉。

  兩人暗自膽寒,雖然依舊強橫,但心生懼意,已是色厲荏苒,不堪再戰。此刻看到彪形大漢先聲奪人,凶猛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撤馬後退,要避其鋒芒,無奈彪形大漢太快太猛,不待兩人撤至安全距離,他已殺到馬前,長矛連刺,氣勢如虹。兩人慌張迎戰,稍不小心就給彪形大漢一矛刺中戰馬。戰馬吃痛失控,四處亂竄,馬上控弦再不敢戰,奪路而逃,而另一個控弦亦是調轉馬頭逃之夭夭。

  =

  雁隊正面紅耳赤,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面對三個敵控弦的糾纏圍殺,他使出渾身解數也是無濟於事。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任他如何驍勇善戰,在突厥人的群攻之下,時間一久,必成強弩之末。

  必須打破僵局,立即突破出去。雁隊正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太久,如果繼續這樣拖下去勢必會被敵虜活活拖死。就在他打算以命搏命賭上一把的時候,耳畔再度傳來一個痛苦的嚎叫,那是山六的聲音,山六遭到了重創,支持不下去了。大壺已經死了,雁家奴在左邊山坡上獨自鏖戰,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如今山六也不行了,七去其三,敵眾我寡之下,剩下四人難有作為,難逃覆滅之禍。

  拚了!雁隊正再不猶豫,一聲暴喝,馬槊對準其中一個控弦猛烈攻擊,試圖攻其不備,在最短時間內予其以致命一擊,然後各個擊破,至於自己的性命就不管了,要殺要剮任由另外兩個控弦高興了。

  雁隊正一廂情願了,他要行險一搏,但對手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圍殺他的三個控弦很有默契,同進共退,始終是三支長矛密切配合,不給雁隊正一絲一毫的突破機會。

  雁隊正一番猛烈攻殺耗盡了體內最後力氣,他感覺自己不行了,頭髮昏,手發軟,好似一桶水倒光,就剩一個空桶了。

  三個控弦眼明手快,三匹戰馬驟然加速,三支長矛從三個方向同時攻向雁隊正,要一擊致命。

  雁隊正想躲,但身體不聽使喚,眼睜睜看著三支長矛刺穿馬槊的防守,厲嘯而至。

  雁隊正絕望了,放棄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縱聲高呼,聲嘶力竭,“兄弟們!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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