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朝,封建倫理的道德枷鎖深深地烙印在每個女人的身上。
這是一個人死事小,失節為大的時代,女子將貞潔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
失去貞潔、名聲有損的女人不僅嫁不出去,無人敢娶,甚至無顏活在世上。
可此時此刻沈惜韻展現出的決心卻讓陸景為之震撼。
陸景沉吟片刻,正色道:“沈姑娘,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方法。”
“可我真的不願意就這樣嫁給他人。”沈惜韻倔強道。
“我明白。”陸景能夠理解沈惜韻的想法,突然想起什麽,連忙問道,“對了,沈姑娘,你爹準備將你嫁給杭州城哪戶人家?”
“聽我爹說,是最近東山再起的錢家。”沈惜韻如實回道。
“東山再起?這是什麽意思?”陸景有些疑惑。
說到這裡,沈惜韻有些委屈的說道:“陸司長,其實錢家能夠東山再起,跟你有著莫大的關聯!”
“跟我有關?”陸景更加疑惑了。
沈惜韻埋怨道:“沒錯,陸司長你可記得商務司剛剛發行彩票的第一天,一位名叫錢哲的男子中了一等獎。
錢哲當時說你買走了他家的釀酒工坊,連他的未婚妻都與你私奔。
不知怎得,錢哲通過這一百兩銀子的獎金離開杭州城經商,竟掙下萬貫家財。
錢家東山再起後,陰差陽錯下與我沈府達成婚約,說來這都得怪你!”
沈惜韻越說越委屈,錢哲明明和陸景有著私人恩怨,沒想到苦果卻應驗在她的身上!
聽完這番話,陸景明白了為什麽沈惜韻言語間有這麽大的怨氣。
錢哲之前是一名紈絝子弟,賭博欠下巨債後,錢家曾想借著和柳家聯姻而挽救這一切。
可那時他剛剛穿越到寧朝,醫治好了柳子衿的眼疾。
而柳子衿離家出走,導致柳泰回絕了這門親事,錢家因此而失去東山再起的機會,徹底衰敗。
在他當上商務司司長後,發行杭州福利彩票,錢哲幸運的中了一等獎。
就因為這一百兩銀子的獎金,錢哲一舉翻身,從而讓錢家東山再起。
陸景心裡長歎一聲,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力量嗎?
錢哲的未婚妻柳子衿如今成為了他的妻子,而現在錢哲想要娶沈惜韻為妻。
一飲一啄,仿佛命中注定。
不過,這一次,陸景依然想阻止這一切,與命運抗爭!
陸景沉吟道:“沈姑娘,你先別著急,錢家和沈家聯姻或許不像表面那麽簡單。我準備先去探探錢哲的口風,看看他想要什麽。
若是能夠讓錢家主動解除婚約,這遠遠要比你那個生米煮成熟飯的計策要好的多。”
“錢家和沈家聯姻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這是何意?”沈惜韻不解地問道。
陸景耐心解釋道:“沈姑娘你想,你因為身高的原因一直嫁不出去,為何突然就找到了一戶合適的人家?說不定錢哲知道了我們的關系,想報復咱們!”
“一直嫁不出去?”沈惜韻別的沒聽進去,聽到這幾個字瞬間炸毛,不依不饒道,“什麽叫嫁不出去?那是本小姐不想嫁!”
“是是是,你不想嫁!”陸景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和沈惜韻鬥嘴,敷衍道。
凡是不能細思量,越是細想,陸景心裡越是覺得這樁婚事沒那麽簡單。
……
錢家恢復如初後,錢哲並沒有閑著。
他專門派人查了一番陸景旗下的產業,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的杭州城不光彩票水泥與陸景有關,連電影院、珍寶閣、醉霄閣、新樂書店、夢柔冰淇淋等火爆全城的商鋪都與陸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些產業只要能擁有其中之一,這輩子就能吃穿不愁,富貴一生。
在錢哲看來,一個人的能力再出眾,也不會妖孽到如此地步。
其實,錢哲心裡明白,錢家的衰敗怪不到陸景頭上。
他與陸景並沒有仇深似海,柳家退婚時,柳家小姐並未和陸景成婚。
至於釀酒工坊被陸景買下,那是因為錢家想要為他償還賭債罷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若不是陸景發行彩票,他也不可能借機翻身。
興許此刻的他還待在碼頭做著苦工,每日累死累活賺個兩三百文錢,庸庸碌碌的活完這一生。
說來,他還得謝謝陸景才對。
正胡思亂想間,管家錢忠走了過來,恭敬道:“少爺,外面有一位自稱是陸景的男子前來求見。”
“哦?”錢哲挑了挑眉毛,笑道, “快請他進來。”
“是,少爺。”錢忠應聲離去。
……
錢府正廳。
錢哲讓下人奉上茶水後,對坐在下首的陸景問道:“陸司長,不知今日拜訪我錢家,有何打算啊?莫不是又看中了我錢家什麽產業?”
陸景聽出了錢哲話中的敵意,知道錢哲是在說他上次買下錢家釀酒工坊之事。
“錢公子說笑了,今日在下冒昧來訪,其實是想問錢公子到底想要什麽?”陸景淡淡道。
錢哲一時摸不清陸景的路數,說道:“陸司長有話不妨直說!”
陸景也不賣關子,如實說道:“錢公子此次衣錦還鄉,使得錢家東山再起,不知為何把目光放在沈家小姐身上?”
“沈家小姐?”錢哲笑了笑,心裡仿佛猜了什麽,明知故問道,“沈家小姐有什麽不好嗎?”
陸景開門見山道:“歷朝歷代以來,人們對女子的審美要求盡不相同。例如唐朝以胖為美,而我寧朝卻以瘦為美。”
錢哲沒有辯解,繼續聽下去。
“以錢公子如今的條件,想娶一名柔弱嬌小的美貌女子,想必十分容易。在下實在想不出錢公子想娶沈家小姐的理由。”陸景話中有話道。
錢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陸公子費了這麽多口舌,莫非對沈家小姐心有所屬,想讓我不要娶沈家小姐為妻?”
事到如今,陸景也不惺惺作態,當即點了點頭。
錢哲見狀,臉色一沉,冷聲道:“陸司長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之前柳家與我錢家有婚約在手,你橫插一腳,如今又想壞我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