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門怎麽……”
“先別管,他們這行好像就是這樣,就是有什麽畫什麽。”
“施大小姐的客人,又不懂武功,站上面畫幾筆就畫幾筆吧,這會子師傅就要來了,大家保持安靜。”
林見秋的這個舉動實在是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但千島門徒忌憚這施大小姐,在加上林見秋的確一看就不會武功的模樣,這兩日日夜兼程地趕路,聽他說媒體也說了一些,倒是能理解這是他的工作。
一個新事物的誕生要讓眾人都接受,需要一個過程。
牆頭很高,也無紅杏,周圍都是大雕,底下的徐知彼膽都快嚇破了,這群大雕站起來比人還高,尋常百姓偶爾見到一次,那也是雕在高空中盤旋的時候能看一眼。
這麽多大千島養的大雕臥在牆頭,這並非徐知彼膽子小,是個人,都害怕。包括武士。
當施公從橋頭過來的時候,這群大雕就開始俯衝落到牆頭,本來在府邸周圍看熱鬧的小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傳說這大雕咬一口,那四級武士都擋不住,而千島養的大雕個個厲害,是有五級武士的威猛的。
更何況這麽多……
若是惹怒了它們,直接就準備被撕成碎片吧。用來護主的雕,可不是開玩笑的,畢竟那虎都只是作為坐騎而存在。
林見秋爬上去的時候,就聞到了這些猛禽身上的氣味,怎麽說呢,不好聞。但不好聞倒沒什麽,瞅了眼這些大雕的爪子,好家夥,這一爪子下去,半個胳膊就沒了。
嘎嘎……
人類爬了上來,那些大雕顯然有些意外,有幾個低著頭看著林見秋,眸子翠綠。
“呃……雕兄,你們好。”林見秋吊著一顆心,這東西畢竟是畜生,他又不會馴獸,等於拿命來博了。余光立刻看了眼河邊,見施公正在跟武林四傑說著話,這會子應該是剛剛說完,背著手往這邊走了過來。
此時,陽光正好,灑落在河邊波光粼粼,襯得施公愈發偉岸,這畫面,美極了。
“雕兄,那什麽……能讓讓嗎?”林見秋擠到了兩隻雕的中間,帶著的木板挺大,他得佔據一個位置才行,可佔據一個位置就意味著這兩雕得往旁邊挪挪。
兩隻雕沒有反應,只是愈發盯著他。
嘎嘎……
發出了一陣陣聲音,也不知是生氣了,還是想啄他。
“看來,你們不願讓,那……那好吧。”林見秋清了清嗓子“二位雕兄,你們應該不介意我坐到你的爪子上吧?”
兩隻雕依舊沒有反應,只是目光愈發地深綠。
嘎嘎……
又發出陣陣聲音,也不是愈發生氣了,還是愈發想啄他。
林見秋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如果啄一下,估計腦袋開了花。
想了想,還是得自我介紹一下,畢竟這些雕既然能護主,說明智商比較高,否則一般的蠢鳥可沒他們這能力,能跟五級武士打。
怎麽樣才能不被啄呢?那就是跟他們是同類了。可林見秋身上雖然有點毛吧,比他們還是太少了,怎麽看也不像雕,倒像個沙雕。
自稱自己是沙雕……也是雕的一種。
這群雕會信嗎?
“是這樣的,我呢,上來是為了給你們的主人,也就是施公畫畫的,就畫這個場景。不如,我先給你們畫一個?”林見秋說著,拿著筆在布上比劃了一下。
嘎嘎……
旁邊的雕撲扇了一下翅膀,好家夥,那風夠大的,差點把林見秋給扇下去。
我先賄賂好它們。林見秋心想著,立刻拿著筆唰唰唰地畫了起來,這應該是他速度最快的一次素描了,
畫的時候能感覺到旁邊好幾個雕都好奇地看了過來。看來,這群雕的確智商很高。
很快,畫面上出現了一副圖,只見一群雕威風凜凜地站在城牆,林見秋在中間,人雕和諧。
嘎嘎……
這幾個雕總是這麽叫,是幾個意思啊?好像這畫他們並不買帳。
算了,那只有最後一招了,林見秋歎了口氣,伸出手解開了褲腰帶子,將褲子往外一拉,身邊兩個雕看了過來。
“是這樣的。諸位雕兄,你們是大雕,我呢,也是大雕。”林見秋指了指褲子裡面“我們,是同類。當然了,現在看不出,有個女人的時候,我再給你們看,真的,我也是大雕,絕對不弄虛作假,真是同類啊,各位兄弟!”
嘎嘎……
那幾隻雕擠了過來看了看,看得林見秋心裡發麻。
這群雕兄不會一嘴巴給老子給啄了吧?!林見秋扯著褲子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好在這群雕的智商果然很高,雖然依舊嘎嘎叫著,聽著聲音似乎柔和了許多,這時,一隻頭頂有一戳白毛的雕飛了過來,林見秋一看,這雕不就是護女俠的那隻雕嗎?
只見那雕嘎嘎叫了幾聲後,周圍兩隻雕往旁邊讓了讓,給林見秋騰出了位置,這讓他松了口氣。
還好有大雕,是同類,這要是個小雕,那可就完蛋了,這應該不是女俠的雕過來告訴他們莫要為難,肯定更是因為自己同為大雕,同類。
感恩,感恩。
遠處,施公也走得愈發地近了,進了城門後,林見秋這才發現他身後還跟了男童和女仆,果然是一身青衫,走路的姿勢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威猛姿態,反而一派書生的模樣。
看著,倒不像是武林天下第一的凶狠霸主,卻像一個秀才。
只是戴著帽子,黑紗之下的臉雖然看不太清楚,可卻能看出大概輪廓,年輕的時候應是個美男,看骨相很不錯,似乎一直保持著十分和藹地微笑,感覺不到什麽殺氣。
越是這樣地人,往往越可怕。
林見秋在財經報道的時候見過這樣的人,準確地說,在商界做到頂層的那幾個大佬,基本都是類似的性格,喜怒不露於色,拿捏著佛珠,仿佛對一切都不在意似的。
唰唰唰……
林見秋快速地畫了起來,心潮澎湃,自然下筆如有神。
剛開始當記者的時候,他是一線,一線記者是最苦最累的,往往是第一時間衝到現場,有時候抓拍好幾張照片都不行。
無論是大場面還是狗血場面,也算是見了不少了。
可像今天這樣的大場面,是與生俱來頭一次。莫說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小民,見過世面的林見秋都覺得震撼。遠遠地,能看到各府的獸臥在遠方,有虎有獅甚至還有見也沒見過的奇怪動物。
這讓林見秋有種恍惚的不真實的感覺,而獸身上襲來的一陣陣氣味,卻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隨著施公走過來,人們紛紛彎腰,如同浪潮一般,無人敢抬頭,每個人的臉上都激動,為自己能近距離見到施公而自豪。
尤其是施公如同書生,而這些武士一個個雖凶神惡煞,卻如同溫順的貓一般,在施公面前俯首稱臣,強烈的反差,看得林見秋熱血沸騰。
這才是男人,林見秋心想。
權所帶來的那種快樂,在這個世界讓林見秋能體會得更為深刻,因為這個世界更殘酷,階層更明晰,而這權力也更大。
是可以隨意定人生死,甚至決定一個國家是存是亡的權力,與文明社會的權力截然不同。
在這一刻,林見秋突然發現,他向往這種野蠻的權力,不僅僅是為了有一個大宅子,有幾個老婆,過小日子而已,而是向往這種眾人跪拜,掌控一切的權力。
許是心裡激動,畫也畫得格外地快,只是只能先快速描畫,等有時間了再添加細節,而腦子裡同時冒出來的是一篇篇稿子,有新聞點,稿子出來得也很快。
不多會,施公走到了府邸附近。
“師傅,屋頂上有人。”男童低聲說道,余光偷偷地看向了林見秋,雖然林見秋在眾雕的旁邊,被它們撲扇的翅膀擋著,可男童還是一眼就發現了他。
能在施公身邊伺候的,也非尋常男童。
“哼。”施公笑了笑,不用男童說,依著他的功力,在百米之外就覺察到了屋頂上有人,看那架勢,應該就是傳說中拿著板子一個勁畫的所謂記者,是林氏媒體的人。
“需要乾預嗎?”男童問道。
“不需要。”施公冷冷道“市井小民,蠅頭小利,不配。”
“是。”男童余光又看了眼林見秋,見他畫得正勤,道“他也不敢拿著師傅您的相,胡作非為,若是到處張貼, 我摘了他的腦袋。”
施公並沒有再說話,此時的林見秋雖然入了他的耳,卻不值得他多言幾句,身份和能力還達不到,如果到時候這林氏媒體只是拿來賣賣名片什麽的,也就算了,市井小民賺點買賣,也是常有的。
別說他了,這一路街道邊賣紅薯的,不也賺了一年的口糧錢嗎?
這林氏媒體,也差不多,賺的錢對於施公來說,不足一提,就當體恤賤民了。不過如果真的拿著畫弄出什麽醜事來,也簡單。
摘了腦袋,便是。
多大的事,無礙。
“哎呦,施公!施公能來我戈城,是我戈城的滿城榮耀啊!”戈城的父母官齊齊地跪到了地上,如同君王來臨。
“有勞了。”施公點了點頭,手心朝上抬了抬“起來吧。”
“君王在東山之邊靜候,不知是否需要一同上島?”官爺並不沒有起來,而是繼續跪著問道。
施公想了想,道“這本是我武林之事,君王就不必了吧,如果他想來看看熱鬧,也行,不過不能帶士兵,免得我武林中人不懂規矩,傷了士兵。其實他年紀也大了,其實不必來的,舟車勞頓的。”
這意思,雖然委婉,卻很明確君王你就繼續在山那邊候著吧,島就別上了。
這權,比一個小國的國君都要大。
“大家準備進島吧。”施公說著,一頭猛虎在門徒的牽引下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後,搖了搖頭“不了,剛吃多了,走兩步消消食,你們騎著吧,走,進島。”
這話一出,只見遠處的各府已經翻身坐上坐騎的人紛紛下了坐騎。
施公步行,無人敢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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