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當家自然不願。
而施公也早就料到雲大當家不願,打了個馬虎眼,這事兒也就先擱置了。跟眾人說明了天意後,各自散去。明日便是正式入席,到時候其他不夠身份進入佔星師的幫派,也會一同出席。
明日的出席是大事,這些人會貢上各自禮物,這些都需要一一打點。
最重要的是,這星象一出,這些人各懷鬼胎,各幫派的頭頭今晚怕是沒得睡了。這草莽江湖裡要出一位龍中之龍,會是誰,都會分析。
“施公,剛送他們出去的時候,那雲大當家還問我呢,說您到底是什麽個意思,這婚約……”朽奎在千島半輩子了,雖然當千島的管家日時並沒有很長,可揣摩施公的想法還是八九不離十的,邊說著,他邊給施公滿上一杯溫酒:“這婚約,怕是黃了吧?”
施公拿過酒,並沒有喝,而是拿著盯著看。
許久後,指了指這酒杯,道:“你看,這桃花釀一看就是嫩桃花釀的,好喝是好喝,可終究比不上王酒。”
王酒,是華夏最為知名的王者之酒,是最尊貴的酒,因以王八釀製而成,故稱王酒。
朽奎一聽,心裡明白了。
星象顯示,草莽江湖將出龍中之龍,顯然,施公認為這雲大當家不是龍中之龍。
“施公,我倒是覺得,這龍中之龍,應該就是您。”這話,朽奎是細細想過的:“因為這江湖裡,除了您,也就是江湖四傑,可這江湖四傑遠不如您,如此推算的話,天象所指,應該就是施公您本人啊。”
若說普天之下,誰勢力最大,自然是幾個大國勢力最大。可若說草莽江湖誰勢力最大,毫無疑問便是施公。龍中之龍,這麽可怕的位置,這江湖裡除了施公,其他人的確夠不上。
莫說朽奎這麽想,想必一會兒江湖其他大佬,絕大多數也是這麽分析。
“不,決然不會是我。”施公說到這,目光黯淡了下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禿了頂的頭,苦笑了聲,道:“我脫發都多少年了?”
“十多年。”
“是啊,我自三十歲開始脫發,已十余年,中年雖壯,卻也壯不過三十而立時,人啊,得服老。”施公伸出手,摸了摸放在一旁的鬥笠。
自打脫發後,只要出門他就一直戴著鬥笠。
“若這天象在十年前如此這般提示,那龍中之龍,非我莫屬。因為那個時候的我,處於而立之年,戎馬一生有可不可?可現在不行了。”
聽到施公發表如此暮年之說,倒讓朽奎並不認同。他拱手道:“四十有余正值壯年,施公武力高深,完全可以……”
施公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道:“我乏了,你知道嗎?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要吞並其他國家,得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打,這治國之法可比武林盟主累多了。再說了,我命中無子,何苦那麽勞累?”
沒有兒子,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便是斷後。
而斷後,則讓施公失去了要去爭奪江山的野心。目前,他就隻想修煉自己的武功,因為武功越高,活得越久。都斷後了,自己活得久一點,活得好一些,便是唯一的奔頭了。
“施一依生出來,是個女兒,真是……”說到這,施公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鐵青。
這是他的痛,在他看來,是愧對列祖列宗的痛。
“那您為什麽不同意大小姐嫁給雲府呢?”朽奎又問。
“她如果能嫁給龍中之龍,豈不是更好?能給我千島帶來的好處更多。”施公冷冷笑了笑:“那雲府比我千島差遠了,
以前琢磨著讓她嫁給雲府,那是因為天下武林幫派,雲府第二,沒有其他可選。可如今既然天象顯示草莽江湖將出龍中之龍,自然要想法子嫁給這位龍中之龍了。”說著,他身子微微往下壓,氣沉丹田低聲道:“龍,可是大權!”
“可……”朽奎提了個醒:“可這龍中之龍,究竟是誰,多按年紀,性情如何,均不知。而能夠成為龍中之龍的,想必殺戮非常,若是此人性情殺戮,那大小姐豈不是……”
“哼。”施公冷冷笑了笑:“若她能嫁龍中之龍,是她的福氣,搞不好別人還看不上她呢。諸國君侯的小姐,海了去了,她一不懂文墨二不通女工,唯一的優勢就是我施公之女,還輪得到她挑三揀四?”
“哎呦,大小姐哪有您說的那麽糟糕,她長得那麽漂亮,武功呢……”
咳……武功很糟糕。
“儀態也很……”
咳……走路像個假小子。
“大家閨秀會的,她也都……”
咳……她一個也不會。
朽奎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做什麽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他心裡覺得這個大小姐並沒有施公說得那麽差,可真要把這一項項單挑出來說,還真是……
施公臉色鐵青,冷冷地哼了聲。
朽奎深知施公對這女兒諸多不滿,怕惹了他愈發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道:“可這龍中之龍,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啊。”
施公摸了摸鼻子,站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夕陽。
暮色,極美,印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
“首先,以我的觀察,這龍中之龍想必並非江湖四傑,這四個人本事就這麽大,翻不了天。這龍中之龍,應還在底層,或者說是底下的小幫派,還未崛起。”
施公轉過頭,看著朽奎:“放出風聲,就說千島與雲府婚事擱淺,要辦比武招親。”
女俠,是他手中的棋,他要利用這步棋,穩住這未來的龍中之龍,確保千島的勢力愈發鼎盛,無人能及。這個想法對於施公來說,是那麽地自然。
這戰亂時期的國君們,也常常用自己的女兒交給敵國,平息戰亂。女子,尤其是有權勢人家的女兒,或國君之女,或幫派之女,甚至是官員之女,很多一生下來,就注定作為棋子而存在。
為家族的榮辱,而存在。
對於施公來說,這女兒嫁人,嫁一個能讓千島長盛不衰的人,是施一依能為千島做的唯一的事。女子,不就這點用處?
林見秋將女俠抱了起來,抱起來的瞬間,女俠伸出手捂住了臉,雖然羞澀,卻並沒有反抗。
走到床邊,輕輕放下。
床,與其他物品不同,讓人充滿了遐想。哪怕是不懂男女之事的一依也明白,床是極為曖昧的地方。
她羞得滿臉通紅,如同一條泥鰍一樣瞬間就鑽進了被子。
“一依。”林見秋輕聲喚了喚。
他叫我名字?這是女俠第一次聽到林見秋這麽認真地叫她的名字,在被子裡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方才,這個男人的唇一直在脖子和耳朵附近遊離,讓她面紅耳赤卻似乎覺得有種沉迷的感覺,這種沉迷的感覺伴隨著這一聲呼喚,讓心跳愈發地猛烈。
“你……我……”施一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林見秋現在就消失,可是又害怕他真的消失。少女懷春,閃躲又期待。
“不要逃避。”林見秋的話音剛落。
一伸手,整個被子被他一下掀開,直接丟到了地上,沒有了被子遮掩的女俠驚恐地瞪大眼睛,臉紅成了天邊的彩霞。
д??
“你跟我鬥,還嫩了點。”林見秋忍不住笑了笑,坐到了床邊:“估摸著一會,你父親他們就忙完,到時候就要給我解毒了,時間不多了,我要說的也說了,親也親了,你給我個準話,我要開始運籌了。”
“什麽準話。”
“喜不喜歡我,想不想嫁給我。”
一聽到這麽直接的問話,女俠本能地伸出手扯著床單,想哪點什麽東西捂住臉,目光立刻移開不敢跟林見秋直視。
“我……不知……”
“你如果再說不知道,我現在就扒光你衣服,生米煮成熟飯,我說到做到。”
д??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д??
此時的林見秋顯然已經有些生氣了,明明她就是喜歡自己,為什麽這麽不敢說出來呢?雖然哪怕她不說出來,林見秋該運籌的都會去運籌,可此時,他就執了一口氣,非要逼著她說出來不可。
林見秋不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心中的那股氣越發地盛,尤其是一想到雲大當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什麽鬼規矩?在肚子裡就定了親了?明明女俠清清白白,目前對男人的一切知識都是林見秋手把手教的,到頭來,居然先成了那雲大當家的未婚妻?
他好像生氣了。女俠心想。余光偷偷地看了林見秋一眼。
“你想清楚,現在就給我答覆。你若喜歡我,我林見秋上刀山下火海,都會想法子娶你,你要是不喜歡我,我現在掉頭就走,祝你一生幸福。”
林見秋扯了個慌,他明白,這種小妮子得逼一把。
果然,聽到這一句的女俠頓時慌了神,她猛地抬起眼,看著林見秋,動了動唇後,道:“你……掉頭就走是什麽意思?”
“再也不會跟你有任何瓜葛的意思。”
這句話一出,女俠臉色瞬間就變白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道:“是……是跟父親一樣,要閉關,我找不到了的意思嗎?”
看到她這反應,說實在的,林見秋很是心疼。
對於女俠來說,目前遇到的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父親的離開,說殘酷點,說是遺棄也不為過。他明白她日日夜夜思念著父親,卻總也見不到。
十年尋父的苦,苦不堪言。
“不,不一樣。”林見秋冷著臉,將心中的心疼壓製了下去,他作為一個老江湖,明白對待這樣的女生光是哄,光是疼,還是少了。
得往她心口扎一刀,她才明白自己愛上了,離不開了。
先苦,後甜,會給你甜的,林見秋暗暗發誓。
一聽不一樣,女俠微微松了口氣。
“既然你不喜歡我,我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永遠。”林見秋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
而每一個字,如同刀一般刺入了女俠的心。
她的眼瞬間紅了,下意識地朝著林見秋挪了挪,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道:“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婚約的事……我……我做不了主。”
林見秋將袖子一扯:“你若是喜歡我,婚約的事交給我。但若你只是把我當朋友,便不用說這些。施一依,你搞清楚,我說得很明白了,我要你,是要娶你,你想要什麽,我傾盡所有買給你,你這些年受的苦,你想要的家庭的溫暖,我能給的都給你,我還要想抱著你就抱著你,想親你就親你,想扒光你衣服就扒光你衣服,想進去就進去。”
女俠歪了歪頭:“進去?去哪裡。”
林見秋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總之,我不會跟你當普通朋友,也不會當什麽好朋友,更不會結拜。我要的,是婚約,是你是我的女人。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也不想跟你扯了,行不行,一句話。”
說著,站了起來。
窗外,暮色如血,恢弘無比,湖面上波光粼粼,如同少女的心,起伏不已。
這對於施一依來說,是一個極為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其實已經超過了林見秋的想象。畢竟她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本身私底下會見情郎已經需要勇氣,而她之所以能私底下見林見秋,那也是因為一直給自己找借口,我們只是朋友之類的。
如今,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對於林見秋來說,不過是男女戀愛表白挑明,而對於施一依來說,她是要做一件對世俗而言,絲毫不守婦道,甚至淫蕩的事情。
更何況,這是要違背父親意願的事。
時時刻刻帶著蔥,尋父十年的施一依,從來沒有違背過父親的意願,她乖,乖到不行,因為她害怕如果不乖,父親是不是就更加不理自己,不看自己了。
這種順從,早已滲透到了她的骨子裡。
“可是我父親……”女俠的聲音輕輕的。
啪!
林見秋長袖一拂,抬腿就走,毫不猶豫。
“林見秋!”女俠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和挽留,她伸出手一下抓住他的袖子。
林見秋頭也不回,將袖子一扯,快步離開,頭也不回。
突然,只聽得身後一陣風和輕輕的衣服拂動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清甜的少女香襲來,林見秋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就見施一依一下飛到了自己的前面。
伸出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淚水,從她的眼裡流了出來。
“我……我喜……”說到這,她艱難地咽了咽,對父親的背叛而渾身顫抖的身體,和張開的手臂,都在顯示她的緊張和害怕。
“我……我喜……”
她又說道,卻依舊沒有說完。
臉漲得通紅,手也不知要放哪裡,眼睛也不敢看林見秋,突然,女俠的唇劇烈地抖動了起來。
眼淚,啪地一下掉了下來。
而掉下第一顆眼淚後,後面的眼淚如同決了堤,酥酥地往下掉。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我好孤獨啊,你知不知道我好孤獨啊,我一個人在島上,沒有母親,沒有父親,所有人都喊我大小姐,所有人都怕我,我……連吃飯,我都隻跟你在一個桌子上吃過,平時都是我一個人吃!”
女俠一下哭了起來,閉上眼睛,哭得渾身顫抖。
“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我真的不知道,我又沒有接觸過什麽男生,我哪裡知道什麽是愛?我說不出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求求你了,父親……我父親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為什麽我是個女兒,我為什麽這麽不爭氣,不是個兒子呢?”
越說越害怕,女俠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林見秋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情緒崩潰,一時有些愕然,看她哭得難過,說得話又句句揪心,頓時就後悔了。
女人一旦哭起來,林見秋就不知如何是好。
她吸了吸鼻子,很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卻控制不住,也不看林見秋,長長的睫毛垂著,上面掛滿了淚珠,沉甸甸的,猛地跺了跺腳:“我就知道,求你也沒有用!我跪下來求父親不要離開,他都頭也不回地離開,沒有用,我求你也沒有用!”
林見秋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把將女俠擁入懷中:“對不起,我不該逼你,我不會離開你,會幫你斡旋的,你放心,放心,我……我不逼你說了。”
女俠的身體在他懷裡微微顫抖著,隨著抽泣一抖一抖,她拱了拱頭,在他懷裡蹭了蹭眼淚。一聽林見秋不走了,情緒一下就平緩了許多。
林見秋的心跳了起來,隻覺得後背搭上了兩隻小手,能感覺到她的手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其實不用她說,林見秋知道,她喜歡自己。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一聽到自己要離開就崩潰成這樣,說與不說,又有何乾系呢?她知不知道什麽是愛,又有何乾系呢?
現在能心甘情願地讓自己抱著,能羞澀地讓自己吻著。
為她赴湯蹈火,拚上一拚吧!
咚咚咚,突然,門響了。
“小姐,施公出來了,其他掌門也出來了,可以準備去解毒了。”玉溪的聲音輕輕的,卻也很急切:“怕施公過來呢。”
一聽到父親可能會過來,女俠緊張地從林見秋懷裡抬起頭。
“不要怕,來得及。”林見秋微微笑了笑,隨後衝著門外朗聲道:“一會在進來,我還有事。”
“什麽事?你快走吧。”女俠吸了吸鼻子,頭又在他胸口拱了拱,將淚蹭到他胸前的衣服上。
“我要拿走你一個東西。”林見秋微笑著,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說了的,今天要把這事兒定下來。”
“什麽東西?”
“你的初吻。”
【謝謝純禽批準打賞掌門,歡迎你入群哦,到了盟主記得入盟主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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