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奧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居然會在和老教皇商談正事的時候突然暈倒,而且足足躺了三天才醒來。
提奧多捂了捂額頭,唔……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提奧多手撫了下胸口,那裡暖暖熱熱的,摸起來油油的,唔……看來有人給我上好藥了
提奧多並沒有多想,整理了下衣服,從床上起身。
“嗯?”
提奧多閉上眼,他突然覺得自己和光元素的親和度更高了,而且好似體內的聖力也更加純粹了。
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他卻是不知道在他昏迷的時候安東尼大主教和冕下狠狠的吵了一架,差點撕破臉皮。
那是在前一天的黃昏,要知道教廷的白天總是要更長一些,十二位大主教罕見的共聚一堂,噢,不,準確的說是十一位大主教,因為還有一位正在教皇宮內躺著。
“冕下!你已經做完這種事情了再向我們告知還有什麽意義嗎?你難道不怕他哪天恢復記憶更加憎恨教廷,憎恨您嗎?連記憶都被偽篡,一個失去自己原本記憶的孩子還是以前的孩子嗎?”
“安東尼,稍安勿躁,也許這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最起碼他能減緩被惡魔意識侵蝕的速度。”
也許是因為愧疚亦或是因為自身極高的修養,面對安東尼咄咄逼人的質問與責難老教皇並沒有一絲怒氣。
“冕下,這只是您一廂情願!”
安東尼怒氣不減,他不認為一個人的人生應當由他人規劃,更不認為一個人最重要的記憶要任人刪改塗抹。
“而且安東尼,我並沒有大面積的篡改他的記憶,我只是刪改了一些並不怎麽友好的東西,滿足他那個美滿生活的願望。”
老教皇沉聲解釋道,安東尼拍案而起。
“冕下!”
“好了好了,安東尼大主教火氣不要那麽大嘛,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了就是我們在如何也沒有用。不若等提奧多那個小家夥醒來再說。神明在上,這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一個溫和敦厚的聲音緩緩響起,打斷了安東尼尚未說完的話語。
“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想想如何解決這件事,而不是在這裡打個你死我活。”
“蘭斯拉夫,提奧多可是也蠻信任你的。”
“當然,我也很喜歡提奧多這個小家夥,不過事已至此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嗎?”
安東尼悶哼一聲沒有接話。
陽光照進提奧多所在的床榻上,俊美的臉上有些迷茫與錯愕。
“我是不是應該先去找教父?”
雖然這樣想著,但他總覺得自己好似忘了些什麽。但隨即搖了搖頭,算了不想了,反正也想不起來的。
也許是起的早的緣故,清晨的花苑尚還有氤氳的霧氣,花苑的鳶尾花婀娜多姿,美麗妖嬈的同時又不顯得矯揉造作。
提奧多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往聖殿敢去,也許他的教父正在那裡。
教皇宮在朝陽下顯得格外廓落,提奧多的手撫在冰冷的把手上輕輕一叩,也沒有多想自然的走進了聖殿。
聽見後側偏門的響動,老教皇放下手中的東西回頭看去,那個偏門除卻寥寥幾人外很少有人會去使用。
在提奧多進來前殿內僅有老教皇一人高座於聖座之上,老教皇看見提奧多走了進來,從聖座上起身,露出一絲笑容。
“你醒了?”
“唔……”
提奧多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神情顯得有些呆滯,臉上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錯愕的呆立在原地,手足無措。
“怎麽了?”
老教皇溫和的聲音再次在聖殿內響起,這聲音好似有碰觸人心的力量一般,如春風輕撫過人的心田。
提奧多的凝思被打斷了,他終於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忘了什麽了,現在站在聖殿內,站在老教皇的面前,他方才想起,自己忘了該怎麽對面前的老人施禮了,提奧多眉頭深皺。
這真的是有些尷尬啊……
我真的遺忘了些東西,天,神明在上,我不能讓人知道。
“你在想什麽?”
老教皇挑了挑眉,語調溫和,帶有神性的慈悲與撫摸傷痛的力量,隱隱透著幾分因為親密而有的隨意,只是在提奧多看不見的雙眸中深藏著一縷愧疚與倦怠。
聽到老教皇的問話提奧多微微有些慌張,但也沒有表露出來,他雖對老教皇的態度感到詫異,但同樣也覺得似乎這感覺熟悉而又陌生,但他卻是忘了,想不起來了。
“我沒有在想什麽,嗯……冕下?”
提奧多的尾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冕下?什麽時候這麽生疏了?以前不都是叫我教父的嗎?”
老教皇的話語中隱隱帶著責怪,卻又無意的提醒了提奧多應對他的稱謂。
“教父”
提奧多也沒有多想,乖乖的按照老教皇的提示重新喚道,提奧多暗怪自己睡了一覺起來睡傻了,並沒有深思。
“嗯”
老教皇見提奧多聽話,微微點了點頭應道。
然後……然後我該做什麽?
提奧多有些尷尬和迷茫,他隻記得過來看一眼,卻沒有預想見到老教皇后要怎麽應對。
老教皇見提奧多呆呆的杵在那,似乎明白了他內心的尷尬,開口道:
“還沒有用餐吧?”
“唔”
提奧多微微點頭
“過來”
老教皇輕聲道,提奧多迷惑的依言走了過去。
老教皇將一把椅子挪在了聖座前長桌的右側,招呼著提奧多過去。
“坐在這裡,我去叫人給你取餐。”
提奧多聽見老教皇的聲音,覺得似乎有些不妥,開口道:
“這……教父,教父,你用餐了嗎?這是不是有些不妥?我似乎該到餐廳去。”
聽著少年因陌生而顯得笨拙的話語,老教皇閃過一絲黯然。
“不用,你在這裡等著便好了,我已經用完了。”
“噢……”
提奧多不疑有他,迷迷糊糊的應道。
老教皇揉了揉提奧多的頭髮,他隻覺得這個感覺好熟悉,是的,以前冕下也是經常這麽做的,只是……只是為什麽我感覺有些過於久遠了……
白麵包,冷肉,香腸,培根,杏仁布丁,這就是提奧多的早餐了。
拿起兩片白麵包,將冷肉,香腸培根一股腦的夾在裡面,最後在抹了些芝士。
也許是躺的虛弱吧,提奧多聞見食物的香氣就恨不得立馬開動,但他想了想,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一口一口的吃著,顯得矜持而優雅。
“冕下,聖信部凱西主教請見。”
一個侍者從門外傳話道,老教皇看了看掛鍾點頭應允了。
有人要來?我該怎麽做?
提奧多一下子又變的拘束起來了,老教皇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對提奧多笑了笑道:
“以前怎麽做現在怎麽做就好了,放松些,我的孩子,你可是大主教,總不能在一個主教面前拘謹吧。”
以前……提奧多想了想……直到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深思。
“見過冕下,見過克萊斯特閣下。”
凱西驚訝的看著坐在聖座另一側正在用餐的提奧多,隨即微微側身向提奧多同樣施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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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奧多放下手中未吃完的牛奶布丁,轉過頭露出了一個溫和而矜持的微笑,讓人感覺親近的同時卻又不顯得輕佻,帶著神聖的距離感令人不敢褻瀆。
提奧多模仿記憶中自己以前的樣子如是做道,他突然感覺很熟悉,好像以前經常這樣做似的。
見狀,老教皇在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只是……
“冕下,這是關於瓦倫迪諾教區的文書請您過目。”
一早凱西便按照老教皇的吩咐將文書送了過來。示意侍者將文書接過後,老教皇微微翻看了一下,便遞給了身邊的提奧多。
“提奧多,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瓦倫迪諾教區將成為宗教裁判所和異端審判局有力的資金來源。”
提奧多微微點頭,接過文書拿起筆,老教皇將提奧多的手放在了簽名處時,提奧多卻停頓了,而且額頭上微微冒出虛汗,離得遠的凱西只是詫異提奧多為何遲疑,而離得近的老教皇卻是明顯看出了提奧多的緊張,但他卻又不知道提奧多為何而緊張。
提奧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生硬的對老教皇和凱西主教笑了笑,隨即開口道:
“凱西主教,我想有些事情需要和冕下單獨匯報,不知主教大人可否回避一二,實在抱歉。”
提奧多轉頭看向凱西主教的方向,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這笑容讓人覺得很真誠,絲毫不做假。待提奧多說道抱歉的時候,提奧多卻是面向老教皇說的。
老教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輕敲桌面示意執事與凱西主教暫先退下,待殿門合攏,老教皇疑惑的看著提奧多問道:
“怎麽了,我的孩子,你有什麽問題嗎?”
提奧多赧赧一笑,面露羞慚之色,低下頭,尷尬的道:
“教父,我想我……我應該有些事需要跟您匯報……”
提奧多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自己估摸著這樣似乎沒錯。
“有什麽事直說就好了,什麽時候我們之間需要這樣來回推諉了?”
“教父,我……我……”
提奧多支吾半天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好,只是一直閃躲道。
“想說什麽?孩子,何時我們之間有了這樣的顧慮?”
“抱歉,教父,我,唔……我好像忘了一些東西”
提奧多羞慚不安的形容道,這實在是令人尷尬的事情。
“比如這個……嗯,怎麽,怎麽寫來著……?”
“……”
總覺得有什麽環節遺失了,今天總算是真的岔子出在哪裡了。
提奧多見老教皇並未接話,心中惶恐更甚,在他的記憶裡他與面前的這位老人關系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覺醒來後提奧多總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大真實,雖然提奧多絞盡腦汁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老教皇擠出一絲笑容,見提奧多忐忑不安的神情,壓下了心中的複雜之年,歎了口氣,伸手把著提奧多的右手在那處簽上了他的名字。
然後低聲對提奧多囑咐道:
“我知道你忘了一些事,但是你不要跟人家說你連怎麽寫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包括文字,聖痕的用法,還有一些魔咒什麽的我一會兒就重新教你。”
“噢,那真是麻煩冕下了。”
提奧多靦腆一笑,心裡放松了許多,隨後疑惑的問道:
“教父以前我們關系很好嗎?”
“這是自然的,難道你都忘了?還是我對你不好?”
老教皇撫摸提奧多頭髮的手停頓了一下,開口答道。
“也不盡然,教父對我自然是極好的,但我感覺我到現在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些記憶不太真實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記憶怎麽會不真?難不成還能有人偽造你的記憶嗎?看來你這舊傷複發還傷到了腦子。”
“也是。”
提奧多認同的點了點頭
“就算有人偽造記憶他也肯定不敢對我動手,如果有教父也能檢查出來的。”
想來也是嘛,他是教廷的大主教誰敢呢?
“就算這樣好了,不要總是懷疑自己,懷疑自己到極致就是變得連自己都不認得了,說不定會給這個討厭的家夥可乘之機。”
提奧多看了一眼左手的紋路
“放心吧教父,我一定不會被惡魔侵蝕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老教皇複雜的看著提奧多感慨道,疼愛與愧疚駁雜在其間。
將瓦倫迪諾的事情處理完,老教皇抬頭看了眼掛鍾,時間尚早,老教皇沉吟片刻,吩咐執事將文書和他的旨意交到各個部門後,屏退了其他人,帶著提奧多回到了居所。
當將筆和書遞到提奧多手上時,老教皇方才想起了一個被他忽略的問題, 一個非常至關重要的問題。
提奧多眼睛看不見怎麽記憶文字……
提奧多貌似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慚鳧企鶴的引咎自責道:
“抱歉,教父……我想我又給您添了個麻煩……”
“還好,相信我能解決的麻煩絕對不是麻煩”
老教皇把住提奧多的手道
“也許我們可以換種方法”
老教皇臨摹著提奧多以前的寫字風格教提奧多書寫,提奧多以前用的是優雅華麗的花體字,不過還好,提奧多從前便是一直在模仿老教皇的筆記,所以二人總算還有相似之處,只是這一個個寫下來終歸是費石又費力。
“剛才那些記住了嗎?”
“記住了。”
讓老教皇頗為欣慰的是提奧多還是一樣的聰慧,學一遍就都明白了,只是……聰明並不代表智慧啊……
“教父,你說我把這些都忘了我還是個合格的教廷大主教嗎……”
提奧多羞人答答的道。
“當然,你又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提奧多沉默片刻,伸手靦腆的抱了一下老教皇,很快的就不好意思的松開了手。
“謝謝你教父,我總是讓您操心。”
“你以前可不會說這些客套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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