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和其他閣下的法駕明天就動身?”
音樂協會的會長斯萊特林先生看著突然傳來的消息止不住驚愕的發聲。
噢,神明在上,這些尊敬的大人物們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麽?
不過這也並非是他可以揣度的,斯萊特林思付了一二,手撫身側鋼琴的黑白琴鍵。
“明日我們的車隊吊在教廷的法駕後面就好了。”
斯萊特林抬起頭吩咐道。
“這……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那是教廷的法駕……”
斯萊特林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米蘭達,你還是不了解教廷的人,正因為他們是教廷的法駕,所以他們才不會阻止,畢竟都是要面子的。冕下和諸位閣下也不會因為這點些許小事而介懷,放心好了,而且你不覺得跟在他們後面安全性更有保證嗎?”
“說來也是,可我總覺得還是略有不妥……”
斯萊特林也不強求對方能認同他的觀點,不過只要不反對就好了,斯萊特林隨手從桌邊拿起一本名冊翻了翻,上面記述的是本次音樂會出席的大人物和參加展演的音樂家。
見斯萊特林拿起名冊,米蘭達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會長先生,好像只有奧爾·洛倫索先生沒有回復明天是否會和我們一起動身,不過他應允會準時到達會場的。”
“奧爾·洛倫索?……洛倫索……”
斯萊特林低語道
“這次的壓軸就是他吧?”
“是的,會長先生。”
“我記得洛倫索先生是一名修士?”
“是的”
米蘭達點了點頭。
斯萊特林突然笑著道:
“那就別不用擔心了,說不準人家會和教廷的法駕一起動身呢。”
“洛倫索?你是說他和安東尼大主教閣下……”
“這誰也說不準呢?畢竟世間哪有這麽恰巧的事情不是嗎?”
斯萊特林聳了聳肩膀,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
不得不說,提奧多的運氣著實是差了一點,煙雨將整個聖城籠罩了進去,即便站在聖塔上遠眺,也能清楚的聽到清楚的雨聲。
看樣子還不小呢……
提奧多皺了皺眉,他是喜歡雨天,但並不代表他喜歡出行的時候要頂著瓢潑大雨前行。
要不改天在動身?或者晚一點再走……?
不遠處的教廷廣場上騎士厲兵秣馬已經整裝待發,白色和紅色的頭纓直立在其間,白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每個人的身板都挺的筆直,即便前方是風雨。
幾輛標有教廷標記的馬車靜靜的停在廣場上,馴養有素的馬匹,毛發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口中銜著韁繩,不時用蹄子扒拉兩下地面上莫須有的泥土,這都是教廷專門培育的帶有魔獸血脈的專供出行的馬匹。
其實提奧多覺得完全可以坐傳送陣前往,但有時候排場與面子卻是少不得的。
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提奧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老教皇派人來催他了。
“閣下,冕下請您下去更衣,收拾一下東西,然後就準備出發了。”
一個執事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果不其然……
提奧多哀歎了一聲,看著陰沉沉的天氣,他心中的興致也減少了不少,興致缺缺的。
“知道了,我這就去。”
提奧多轉過身點了下頭,再看了一眼陰鬱的天空,向聖塔下走去。
此時老教皇已經收拾妥當了,在聖塔下看著慢騰騰磨蹭下來的提奧多。
“提奧多,我不是說我們九點三十分就要出發嗎?現在已經九點二十五分了,你還沒有更衣。”
老教皇看著提奧多身上的單衣皺起眉頭,略有不滿,語氣中帶著一絲譴責。
“很快的啦,不就是一件衣服嗎?”
提奧多隨口答道,憂心忡忡的看著天空,試探性的向老教皇問道,雖然他並不抱什麽希望。
“教父,你看這天氣似乎不怎麽適合出行,不若我們稍微遲點再動身如何?”
“我的孩子,時間和日期都是你自己定的,你怎麽能毀約呢?我已經將時間傳達給隨行的騎士團和其余大主教了,你是想讓他們所有人等你一個嗎?”
“這不是因為天氣太差了嗎?我又沒有想到這個……”
提奧多小聲嘀咕道。
“只要教父下個命令不就全解決了……”
“可你做了決定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誠信是你作為一個人最根本都原則,我的孩子,你不能犯原則性的錯誤,即便這個錯誤似乎看起來微不足道。”
“而命令之所以具有權威性就是因為他不會朝令夕改。我的孩子,你希望你的教父威嚴盡失,被人詬病嗎?”
提奧多微微搖了搖頭
“那教父我去換衣服了”
雖然還是不太情願,但也默認了老教皇的說法。
“去吧”
老教皇揉了揉提奧多的頭髮,臉上露出了笑容。
由於天氣寒冷,提奧多在白色的教袍外加了一件續絨了的黑色鬥篷。
“你怎麽不穿安東尼送你的那件紅色披風,我認為他更適合你。”
老教皇上下打量了一下提奧多
“這身似乎過於素了,與隨行的普通修士大致都沒什麽區別。”
“那件我覺得過於華麗了,雖然我也很喜歡,但我不覺得我應該穿的比教父和其他幾位閣下還要奢侈。”
提奧多口中說著,取來一件鬥篷披在了老教皇身上,並將頜下的系帶系好。
“教父還是多穿一點吧,外面天氣微冷,暖和一點總比受了風寒強。”
對於聖域而言,身體遠沒有提奧多所想的那般如普通老人般的羸弱。但他並沒有阻止提奧多的好意,也樂的享受在其中,對於以前的提奧多而言,又怎麽會有這種關懷的舉動。
“紅色的鬥篷與你的身份相得益彰真的不換了嗎?”
“不換了”
提奧多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老教皇向外走去。
剛出教皇宮,老教皇還沒什麽反應,提奧多的面色就先一變,松開了老教皇的胳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掩著嘴,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你還好嗎?”
對上老教皇擔憂的目光,提奧多微微擺了下手,示意自己無事,只是蒼白的面色著實讓人擔心。
也不知為何自從受了創傷後提奧多的面色近乎就沒有好過,總是病態的蒼白,嘴唇也少了些血色,本來就單薄的身板更加瘦削了。
也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提奧多感覺自己的傷處又開始隱隱陣痛了。
“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
提奧多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摻著老教皇。只是不是壓抑著的咳嗽聲,沒人會覺得真的沒事。
加快了腳步急速走到了廣場上,畢竟這感覺著實難耐。
“安東尼閣下,蘭斯拉夫閣下,凱爾斯沃斯閣下,萊克星頓閣下。”
提奧多掃了一眼,匆匆的頜首一帶而過,算是見面打了個招呼。
“哪裡不舒服嗎?”
安東尼許久沒見提奧多,卻是沒料到變了這幅光景。
“也許是風有些大,吹的不太舒服。”
提奧多揉了下胸口的傷處開口解釋道。
“你先上去吧。”
老教皇擔憂的看著提奧多道。
“可是教父還沒有登車……”
提奧多皺眉說道,這似乎有些不大和規矩。
“去吧,規則都是人定的,而且沒有人會說什麽的。”
見提奧多還是站在原地扶著他沒有松手,看著提奧多隱藏著糾結的眼睛,笑著繼續道:
“放心好了,我一會兒就過去的,而且你不覺得你現在的情況遠比我堪憂嗎?難道你希望我替你一直擔憂嗎?”
提奧多想了想,不舍的松開了老教皇的胳膊
“那教父我先過去了?”
“去吧”
老教皇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一位執事跟在提奧多身後。
提奧多腳步虛浮,默默的從騎士中間穿過,向最前方的馬車走去,每走一步就有一位靠近身側的騎士撫胸行禮,也是享受到極盡尊崇的待遇。
提奧多突然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向一側,他覺得有些面孔似乎有些熟悉但他卻又想不起來。
而執事只看見提奧多停下,然後搖了搖頭。
“閣下,怎麽了?”
執事的疑惑的問道。
“沒什麽”
提奧多又微微搖了搖頭,淡淡的答道,繼續向馬車走去。
走到馬車近前,執事殷勤的替提奧多打開車門,提奧多點了點頭表示感謝,邁步登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遠比他平時常乘坐的馬車內裡是空間更加大,設施也更多,不過相通的便是都是一樣的樸實簡樸。
“一切真正的和偉大的東西,都是純樸而謙遜的。”
——《聖西斯廷教義》
也許這正是印證了這一句話吧,高貴的靈魂往往都過著簡樸的生活。
提奧多打量了下四周,找了一個靠著窗邊的矮凳子坐了下來,雖然客廳還有一些看起來就舒適的地方,但他並沒有貿然的坐在上面。
客廳的周圍還有幾個小門,門有開著的,也有閉合的,想來是其他的居室或是用於其他用處的廳堂吧,提奧多雖然好奇,但沒有經過老教皇的準許,也沒有冒失而失禮的擅闖,即便他認為自己和老教皇的關系還算不錯。
提奧多伸手拉開窗簾,望向窗外,騎士護衛在車架的兩側,牽著馬匹的韁繩,有的馬不安分的發出希律律的叫聲,騎士就會將手中的韁繩拽的更緊一些,提奧多饒有興趣的看著,心中徒然生出了一股羨慕之情。
幾位大主教和冕下等人相互寒暄了一會兒,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各自的執事向車架走去。
而老教皇剛走進的車內就看見提奧多坐在另一側的小凳子上望著窗外發呆,怔怔的出神。
“想什麽呢?看的這麽出神?”
老教皇走到提奧多身後,向提奧多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卻沒有發現什麽新奇的東西,疑惑的回過頭看著提奧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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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沒什麽,教父您什麽時候上來的?”
提奧多從恍惚中回過神,從凳子上起身,不得不說雖然提奧多已經很矮了,但在這樣的小矮凳子坐著,蜷縮著身子,還是很不舒服的。
老教皇挑了一下眉,指了指沙發。
“怎麽不坐那個?擠著不舒服嗎?”
提奧多搖了下頭
“這不是剛才教父沒來嗎?”
老教皇微微皺眉似乎對提奧多的回答不大滿意
“何必分的這麽拘束,當成我們平常做的馬車就好了,不過更大一些罷了。”
提奧多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向靠著窗邊的大沙發走去。
沙發邊還有一些盆景,三角支架上的花盆裡種著一株蘭花,下面還有一些鳶尾花,這些鳶尾花遠沒有老教皇花苑裡的那般精致,畢竟這是旁人打理的自然是無法和由老教皇親自精心養護的寶貝比擬。
提奧多眼神微微閃爍,看著花盆裡的花,嗅著花朵的芬芳,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開口問道:
“教父您走了花苑裡的的鳶尾花怎麽辦?”
那可是老教皇心尖尖上的寶貝。
“自然有人照顧咯”
老教皇看著提奧多笑著道
“你沒發現洛佩斯沒跟來嗎?”
“唔”
好吧, 他確實沒有發現。
“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好些了”
提奧多點了點頭,繼續將頭轉向窗外。
隨著窗外的景色開始倒退,提奧多就知道他們已經開始行進了,騎士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離車架有大約兩米遠的距離。
走出聖山,雨越下越大,他看見雨滴打落在騎士的盔甲上,打濕了騎士們的披風,也看到了駐守聖山的騎士恭敬的向著車架行禮。
“教父,我能把窗戶打開嗎?”
提奧多想了一下,側頭想老教皇問道。
“當然可以了,我說了你把這當成家裡就好了,和我們家裡沒有什麽差別的。”
得到老教皇的許可後,提奧多輕輕的推開的窗戶,雨聲漸漸傳入耳畔,隱隱還有斜風細雨吹打在提奧多臉上,濕乎乎的。
提奧多默默的注視著窗外,一手搭在身前,一手搭在窗台上,淡漠的看見前方的街景。
雨很大,視線並不清晰,只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一片和泥濘的土地,路上的行人也很少,畢竟沒有幾個人喜歡淋著傾盆大雨,就算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趕路,但當他們看見這一隊車架時,卻都駐足行禮,這是發自內心的,而每當這時,提奧多的心情大多也都會好上些許,感到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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