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輛同樣標有教廷標志的馬車停在了城堡門口。
“閣下,其余閣下和冕下都在頂層,冕下吩咐等您到了請您到頂層任選一間作為自己的臨時居所。”
“好的我知道了。”
凱爾斯沃斯點了點頭,真摯的感謝道:
“謝謝你修士。”
“為閣下服務是我的榮幸。”
凱爾斯沃斯笑了笑,回身示意加裡主教與自己同行。
安東尼將提奧多送到了頂層的樓梯口,見老教皇在站在走廊的床邊遠眺著窗外,安東尼在提奧多身後推了一把,示意提奧多自己過去。
提奧多向前走了一步,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安東尼,安東尼輕輕的點了點頭,松開手就從樓梯處下去了,具體去做什麽提奧多也不知道,不過他唯一知道的是,貌似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安東尼反正是指望不上了。
提奧多硬著頭皮蹭了過去,輕輕的喚道:
“教父……”
老教皇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呃……”
沒有得到回信提奧多有些尷尬的摸了下鼻子。
“教父,不要生氣了,我不應該走神的,知道錯了。”
“哪兒錯了?”
老教皇將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看著提奧多淡淡的問道,回身坐在了靠著床邊的小沙發上,小沙發前有憶桌案,桌案的對面同樣有一座位,卻是沒有要讓提奧多坐下的意思。
我明明都說了我錯在不該走神的啊……難道問題不是這個嗎?……
提奧多微微有些發懵。
“看來你還是沒有認識到什麽,此次都是給我說假大空的套話。”
老教皇歎了口氣,碧藍色的眼睛裡帶著些許失望。
“說說吧,你那時候在想什麽?”
“什麽也沒想。”
提奧多生硬的回道。
“什麽也沒想就那麽出神?”
老教皇挑了挑眉,嗤笑了一聲
“就是什麽也沒想!”
“我看你是在想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子侄吧?”
“……”
提奧多陷入了沉默,不禁反思。
難道我表現的這麽明顯嗎?安東尼和教父都能看出來?
“教父,我們不要讓他來好不好?”
凱爾斯沃斯剛踏上頂層就聽見了提奧多的聲音,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就看見老教皇坐在沙發上,對面站著提奧多,提奧多臉上帶著一絲祈求。
“不好。你在擔心什麽?你嫉妒他?”
老教皇皺了下眉,手指在桌面有節奏的敲擊著,冷冷的看著提奧多
“我?我嫉妒他?這怎麽可能!”
提奧多瞬間如炸了毛一般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他,呵呵”
提奧多嗤笑了一聲
“他能在我這個年紀就成為高級魔法師嗎?他除了和你有點血緣關系外還有什麽?”
“可是你除了是我的教子外還有什麽?”
老教皇靠在小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摩挲著手上權戒,淡淡的道。
提奧多的臉頓時失了些血色,囁嚅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說什麽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老教皇靜靜的看著提奧多,半響,提奧多抿了抿嘴,輕聲道:
“教父,西奧多修士不要留在教廷吧?”
“你是在替我做決定嗎?這好像不是你的分內之事。”
老教皇看了一眼剛剛上來的凱爾斯沃斯,輕輕的點了下頭,隨後繼續轉過頭來看著提奧多。
“教父,我沒有這個意思的……”
提奧多低聲辯解道。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你要是沒有意思就做好屬於自己的本職工作,不該你管的事情就不要亂管。”
“你只要管好你的宗教裁判所和異端審判局就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凱爾斯沃斯說幾句。”
老教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而溫和,不過帶著些許冷淡,不過似乎老教皇溫和的勸誡話語並沒有起什麽作用,提奧多依然倔強的站在那裡不動。
“還不回去杵在這裡做什麽?”
老教皇見提奧多無動於衷催促道。
“走就走!”
提奧多甩開袖袍用聖力掀翻了桌子,桌子在空中炸開,木屑濺的到處都是,對面的椅子也被帶倒了。凱爾斯沃斯錯愕的看著一下子變得狼藉的地面。
“站住!”
老教皇面色鐵青的看著發完脾氣就走的提奧多,然而回應老教皇的是提奧多的摔門聲。
“……”
凱爾斯沃斯尷尬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感覺頭皮突然有些發麻。
“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簡直無法想象等西奧多來了我這裡會亂成什麽樣子了。”
然而讓凱爾斯沃斯震驚的是見提奧多離去後,老教皇卻是沒有他想象中的怒氣,而是無奈。
“管都管不住了。”
老教皇歎息了一聲。
“冕下,其實我覺得是閣下有些敏感了……”
凱爾斯沃斯見老教皇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於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繼續道:
“冕下,我覺得閣下就像是家裡只有一個家庭中一直被寵著的孩子,以往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余兄弟,然後您突然跟他說您其實還有一個孩子,突兀的就把他獨屬於他的關愛分走了,自然心裡會不舒服,不過閣下的品性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只是一身沒想明白,您也知道克萊斯特閣下並不善於表達,所以我覺得您可以多關……”
老教皇聽著凱爾斯沃斯的分析認同的點了點頭,對於如何養一個脾氣古怪,還有些嬌氣的孩子卻是沒有任何經驗,畢竟在提奧多之前,老教皇教養的西奧多沒這麽多臭毛病。
二人探討著育兒心經,卻突然發現凱爾斯沃斯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教皇順著凱爾斯沃斯注視的方向看去,就看見提奧多站在門口,面色陰沉,冷冷的看著凱爾斯沃斯。
“可以多關什麽?關心嗎?我才不需要他的關心!你要是在妄自揣測,信不信我見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說著提奧多就啪的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凱爾斯沃斯怎麽看都覺得怪異,越看越覺得像是被說破了心思惱羞成怒的樣子。
老教皇輕笑了一聲,與凱爾斯沃斯換了個話題。
屋內,提奧多憤憤的把衣架上老教皇的教袍扯了下來丟在了地上,順便還狠狠的攆了幾腳,這要是讓旁人看見又是少不得被指責說是褻瀆聖座。
提奧多又將老教皇一個放在櫃子裡的玻璃盒也翻了出來,憤恨不平的將玻璃盒推到了地上,嘩啦一聲,盒內無數讓人羨慕和追求的珍貴水晶和寶石就這樣傾瀉在了地上,看著就讓人心疼,裡面無一不是極品的可供修煉的寶石,提奧多不解氣的將寶石踢的到處都是。
都是給那個家夥留的……討厭的家夥……
越想越氣,提奧多在寶石上使勁踩了幾腳。
“啊嗚”
一個不經意,提奧多吃痛的叫出了聲,他的腳正巧才到了一個棱柱樣的寶石尖上。
提奧多一蹦一跳的走到床邊坐下,小心翼翼的看著被扎的地方,這一扎也讓他清醒了不少。
唔……還好沒扎破……
提奧多伸手揉了揉,淡淡的光暈自他手上散發而出。
提奧多抬頭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放在桌邊的魔藥。
還不回來……一會兒裡面的聖力都要逸散了……我就不該管這個老家夥,反正和我沒有一點血緣關系……
提奧多憤憤的拿起一個洗好放在桌邊的蘋果啃了起來,本來是他洗好了給老教皇留的。
看著凱爾斯沃斯選好了房間離去,老教皇打開窗戶吹著風坐了一會兒,也起身向房間的方向走去。
老教皇輕輕的轉動把手把門打開,剛把門打開老教皇就愣住了,看著地上一看就是被蹂躪過的金邊教袍眼皮一跳,默默的脫下鞋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將教袍撿了起來重新的掛上。
屋內很安靜,安靜的讓老教皇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不安感。
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幾步,老教皇突然感覺腳被鉻了一下,老教皇彎下腰將白色的天鵝絨巴拉開,一塊成色上好的水晶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老教皇又仔細的低頭看了看,驀然發現自己寶石匣子裡的寶石全被丟到了地上,五光十色的寶石在魔法燈的照耀下,被白色的天鵝絨地毯襯著格外的奪目絢爛。
老教皇有些肉痛,提奧多不珍惜不代表他不珍惜啊,提奧多不知道這些寶石的價值可是他知道啊……
老教皇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這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把提奧多吊起來狠狠的收拾一頓,不過按照凱爾斯沃斯的說法這樣的後果會變得越來越糟糕,老教皇努力的抑製住了自己差點按耐不住的衝動。默默的將地上的寶石一顆顆的撿了起來。
不知撿了多久,老教皇擦了擦額頭,將手中的寶石重新放在了玻璃盒子裡。
下回得找個好地方藏起來了……
老教皇心裡如是想到,拿著盒子向裡屋走去,剛走進裡屋,老教皇錯愕的看著提奧多,只見提奧多盤腿坐在床上,一手拿著一顆已經啃得乾乾淨淨的果核時不時的還放入嘴裡啃著,另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腳,怎麽看怎麽都怪異,臉上還帶著古怪的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想的那麽認真,連老教皇的到來都沒有察覺。
這……這是沒潔癖了?
隨後讓老教皇更加揪心的一幕出現了,可能是想的太入神了,也忘了自己哪隻手是做什麽的了,古怪的笑了一聲,然後拿著果核摩挲了自己的腳,傻笑著將剛才摸腳的手放入嘴中吸吮了了一下,似乎又感覺到了不妥,又換了回來,摩挲過腳的果核再次被送入口中還咬了一口,然後又吸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這個……這不會是傻了吧……
老教皇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提奧多的動作。
“提奧多”
“唔?”
提奧多含著手指抬起頭疑惑的應了一聲,老教皇臉色變換了一下,默默的看著提奧多嘴裡的手指,過了兩秒鍾,提奧多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臉色僵住了,顫抖的將自己的手指拿了出來,也顧不上和老教皇說些什麽,慌張的向屋內的衛生間跑去。
“真是無可救藥了……”
老教皇坐在裡屋都隱隱聽見了提奧多那誇張的乾嘔聲,和毫不節約的水流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個小時都過去了,老教皇也沒見提奧多出來。
該不會是想不開了吧,把自己惡心死了?
老教皇正打算過去看看的時候就見提奧多面色陰沉的從衛生間裡出來了,頭髮濕漉漉的,身上披著一條寬大的浴巾,把全身都遮住了。
“洗澡了?”
提奧多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哪咱們來聊聊吧,我們好久沒有聊天了。”
還好久,明明天天都有說話的。
“說吧”
提奧多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冷冷的道。
老教皇好笑的看著提奧多,就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提奧多是教皇呢,而他是被審訊的。
“態度好一點嘛。”
老教皇微微搖了搖頭
“其實剛才凱爾斯沃斯說的是對的是不是?你就是那樣想的,不過你放心,你們兩個在我心裡是一……”
“才不是!”
提奧多面上微微動容,心虛的移開了眼睛,隨後又怒氣衝衝的開口打斷道:
“才不是因為這樣的,他不過就是和你有些血緣關系罷了,天賦能有我強嗎?我才不稀罕呢!我管你看不看重誰呢。”
提奧多被說破了心思惱羞成怒,臉色羞紅。
“既然不是因為這樣你為什麽惱羞成怒臉紅呢?”
“我,我熱,不行嗎?”
提奧多嘴硬的不承認。
“可以,當然可以。”
提奧多似乎想起了什麽,轉身將桌子上的魔藥塞到了老教皇手中,一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浴巾。
“喝掉。”
絲毫不客氣的對老教皇吩咐道。
“好好”
老教皇眼含笑意的將提奧多送上的魔藥喝了下去,將杯子遞回了提奧多手上。
“看來你還是蠻知道心疼人的啊,就是西奧多也未必會這麽孝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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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多……又是他……
提奧多心裡一痛。
“我當然要孝敬教父了,教父也是我的親人。”
提奧多加重了些語氣,想要暗示些什麽,可惜老教皇並沒有聽出來。
“教父放心,我會和西奧多好好相處的呢。”
老教皇驚訝的看著提奧多,他原本還想著怎樣開解提奧多呢,沒想到提奧多突然變得這麽懂事了。
“教父,我能抱抱你嗎?”
提奧多咽下心中的苦楚,祈求的看著老教皇。
“當然可以了,我的孩子。”
老教皇笑著道, 站起身微微張開手臂等著提奧多過來,提奧多看著老教皇和藹的目光,親切而溫暖的笑容,心中越發難受。
提奧多張開浴巾,猛地抱住老教皇,將自己有些冰冷的身體緊緊的貼著老教皇溫熱的身軀,貪婪的汲取著溫暖,手環抱著老教皇的後背。
“怎麽沒穿衣服?著涼了怎麽辦?”
老教皇抱住提奧多,感覺到提奧多的身軀比往常還要單薄了一些,老教皇搭在提奧多腰上的手隔著浴巾輕輕的捏了一下提奧多的腰。
“沒有了,之前的都穿過了,都髒了。”
提奧多尷尬的道,他因為懶,所以衣服才不要自己洗,又因為記性差,所以又忘了將衣服丟給旁人去洗,於是當今天沐浴後,這才驀然發現自己沒有衣服可以穿了……
“要麽教父您借我一件?”
“我的衣服也沒了送去洗了,不過我沒你這麽挑剔。”
“等著我去給你找件來。”
老教皇沉吟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提奧多站在原地默默的等著老教皇回來。
聽著門外的關門聲,提奧多有些懵。
教父這是把光溜溜的我一個人仍在這了?……
提奧多害怕的鑽進了被窩,將頭蒙在了被子裡,努力裝一個存在感很低的死屍,雖然被子上的鼓包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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