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啊。”

　　老教皇感歎了一聲，這確實有些棘手。

　　“是啊，有些難辦。”

　　提奧多在一旁接話道，老教皇笑著看向提奧多。

　　“你不要總奉承我的話去，如果是你呢?你說說怎麽難辦?”

　　“我沒有奉承教父的話，這確實有些難辦啊。”

　　提奧多眨了眨眼

　　“如果按照規則的話，他應該被處死，但出於他悔過的行為的話，應該被寬恕。”

　　“如果處死他，那麽那些徘徊在懸崖邊緣的人們就會感到更加恐懼，會加速他們墮落的速度與程度，因而真正有懺悔之心的人不敢坦言。”

　　“但如果寬恕他的話，則有些投機之人和心術不正之人的氣焰與惡念，會更加瘋狂，變得有恃無恐。所以這有些棘手。”

　　“那如果換做是你，你打算怎麽做?”

　　老教皇饒有興趣的看著提奧多問道。

　　提奧多沉吟片刻，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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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我的話……若冕下要寬恕，就寬恕他好了，畢竟教義上也是接受迷途知返的羔羊。”

　　提奧多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在老教皇耳邊輕聲道:

　　“不過教父……”

　　提奧多頓了頓

　　“這種家夥肯定會有些髒材料的，寬恕他之後，如果不順眼，我們還是可以依據這些材料處決他。”

　　“我原本還會以為你會說直接殺掉好了呢。看來你也並非是沒腦子嘛。”

　　老教皇笑著開口道

　　“那如果沒有呢?那豈不是很難辦?”

　　“一點也不難辦啊，教父。沒有，我們可以製造些嘛，嫌疑這種東西，是最說不清道不明的了。”

　　“真看不出來，提奧多。你學壞了。”

　　“我沒有”

　　提奧多輕笑了一聲，用紫色的眼眸凝視著老教皇，認真的道

　　“只是想為教父更好的分憂罷了。”

　　屁股坐在椅子上還是很疼，剛坐下的時候，提奧多差點耐不住直接失態的站起來。

　　但還好提奧多克制住了，要不然就要出醜了，被人揍屁股了，可不是一件值得宣揚的事情。

　　只是安東尼似乎發現了什麽……

　　“提奧多你不舒服嗎?”

　　安東尼見提奧多的坐姿有些奇怪，開口問道。

　　蘭斯拉夫不在，但拉奧姆是陪侍在一邊的。聽到安東尼的問話，提奧多還沒有什麽表示，拉奧姆的臉色就先逐漸變得古怪了起來。不過還好，這裡並沒有外人，菜也已經提前上好了，陪侍的只有拉奧姆一人。

　　“沒怎麽?”

　　提奧多淡笑著答道，老教皇驚訝的看了一眼提奧多，他原以為提奧多會跟安東尼哭訴呢。畢竟以前每次提奧多有點什麽破事，都要跟安東尼講一遍。

　　看來這是知道要面子了?

　　“是嗎?”

　　安東尼有些不信，提奧多可從來不會在用餐的時候，下身翹著二郎腿，上身正襟危坐的。

　　“你臉上怎麽回事?”

　　安東尼嚴肅的看著提奧多。提奧多在臨出門的時候雖然已經把脖頸處和臉上的兩處血痕擦掉了，但細細看來還是能見一條略深的痕跡，老教皇沒說讓他自己治療，他也沒敢治愈。

　　“不小心刮傷的。”

　　提奧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答道。

　　“過來”

　　老教皇似乎也想起了什麽，伸手握住了提奧多的手腕，用聖力將提奧多剛才的傷口治愈了。

　　安東尼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提奧多，又狐疑的瞧了眼同樣沉默的老教皇。

　　“你教父把你揍了?”

　　“唔……沒有。”

　　提奧多眼神微微閃爍，低下頭輕聲道。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提奧多點了點頭，安東尼笑了笑，對老教皇道:

　　“冕下，教育孩子可不能靠打啊，提奧多還是算聽話的……”

　　“不是的”

　　提奧多連忙打斷了安東尼的話

　　“是我自己不爭氣，把教父惹生氣了”

　　提奧多說完後就感覺到了不妥，抬起頭哀怨的看著安東尼，委屈的說道:

　　“你，你框我……”

　　果然……腦子這種東西是和自己不大沾邊的……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把你揍了你還替冕下說好話。”

　　安東尼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提奧多

　　“被打了不會跑啊，長腿做什麽的！擺設嗎?”

　　“我做錯了事，不敢跑……”

　　提奧多小聲辯解道，隨後開口補充道

　　“而且……而且我也跑不掉啊，再說了，這要是被逮到豈不是被揍的更慘了……反正又不會把我打死……”

　　“冕下”

　　安東尼有些氣惱

　　“在怎麽著也不能打孩子啊，不是親生的，您就不心疼是嗎?若您不樂意，就讓提奧多住在我這裡。”

　　“安東尼”

　　老教皇微微皺眉，輕聲喝道

　　“他在我心裡和親生子嗣無疑，只是犯了錯誤也不能一味的偏袒啊”

　　“老安東尼，教父能用心管教我，使我不會無人教養，這是我的榮幸。”

　　“你被打傻了嗎?”

　　安東尼驚詫的看著提奧多，什麽時候提奧多被罵後能這麽聽話了?

　　“沒有的。是我不懂事，先出言不遜的。而且教父待我極好的，今天還帶我去城裡購置了新的衣物。”

　　“哼，真是難得闊綽，我還以為他會讓你一件衣服穿到死呢。”

　　“安東尼，我又沒有虧待過他。”

　　“只要冕下不要厚此薄彼就是了。”

　　一場晚餐就這麽不歡而散……

　　為什麽我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像是小說裡的反面角色呢……挑動冕下與大主教失和的家夥……

　　哎……要是我是安東尼的教子就好了，安東尼脾氣好，出手又闊綽……

　　唔……好像自己的好東西都是安東尼和蘭斯拉夫給的呢……我的寶貝披風和那件舍不得穿的白色教袍……

　　“提奧多，在想什麽?”

　　提奧多一言不發的跟著老教皇來到了城堡的入口處，老教皇突然開口問道。

　　“沒什麽，教父。”

　　“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出去轉轉?”

　　“教父如果要出去的話，提奧多自然奉陪。”

　　提奧多一板一眼的答道，不沉溺於所謂的親情中，提奧多反而覺得輕松了不少。

　　“我看你好像並不怎麽樂意?還在生我的氣嗎?”

　　老教皇轉過頭來看著提奧多。

　　“又或者是，你那敏感的小心臟又開始懷疑我對你的用意了嗎?”

　　“沒有的，教父多心了。”

　　提奧多抿嘴微笑，聲音溫和而平緩。

　　“我只是擔心教父還在生我的氣。”

　　“自然沒有。”

　　老教皇歎了口氣，揉了揉提奧多的頭髮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會被你拱起火來。”

　　還不是因為您壓根就不喜歡我，留下我不過是安東尼懇求的結果罷了……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提奧多嘴上卻是說著:

　　“還不是因為我太不爭氣了，總是惹您生氣。”

　　“教父，以後我哪裡惹您不痛快了，您直說就好了，我會改掉的，教父不用遷就我。”

　　提奧多補充道，伸手從侍者那裡取來了一件鬥篷，披在了老教皇身上。

　　“教父，這是風口，有些涼，教父還是披上件衣服吧，省得受寒。”

　　見提奧多還是像以前一樣貼心，老教皇松了口氣。按照以往，只要提奧多心裡真的有芥蒂，是絕對不會有這種舉動的，就算有，也絕不是什麽大問題，頂多就是在糾結，過會兒聊聊就好了。

　　他對提奧多最滿意的一點就在這，就是單純好哄，不用絞盡腦汁，費勁巴拉的去說服，講一些大道理。不論什麽事，只要柔聲哄哄就好了，一遍不行就兩遍，心底也不會留有什麽芥蒂，最起碼在外人看來，哄完了，還是那個有時候沒心沒肺的家夥。

　　“你也穿上點吧，你太單薄了，縱然是魔法師你的身子也不能這麽弱啊。”

　　“最近你的聖力沒怎麽增長，不過倒是精純了許多啊。”

　　老教皇誇讚道

　　“不像許多人急功近利，忽視了最本質的東西，真的很不錯。”

　　“比您和其他閣下差的還遠呢。”

　　“你會超越我們的，我毫不懷疑你在魔法上的天賦與潛力。”

　　“天賦與潛力都是外在的，提奧多有今天的成就，全憑教父教導的好。”

　　提奧多微微低頭，謙遜的說道。

　　“居然學會謙虛了，我還以為你又要自誇一番呢。”

　　提奧多抿抿嘴沒有多言。

　　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刻意的去想，就連提奧多自己都感到很奇怪，以往聽到老教皇的誇讚和打趣，他會會心一笑，心裡暖洋洋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什麽感覺也沒有了，這讓提奧多有些恐懼。

　　“教父，您是要在這裡待會兒，還是出去逛逛，或者回房間?”

　　“就在這待會兒吧，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在這陪陪我吧。”

　　“是，教父。”

　　提奧多應道，隨後想了想建議道

　　“如果教父是想欣賞風景的話，不若去三樓的觀景台，那點正合適。”

　　“那就聽你的吧。”

　　老教皇笑著應允了，提奧多連忙虛扶著老教皇，向三層的平台走去。

　　所謂觀景台，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向外突出的陽台，唔，其實和居室內的陽台沒什麽差別，不過是更大了一些，外加有侍從陪侍。

　　“教父先請坐。”

　　提奧多扶著老教皇坐下，又從侍從手中接過果盤放在桌上，然後自覺的站到了老教皇身後。

　　“你也坐吧。”

　　老教皇指了指身邊的沙發椅，示意提奧多坐下。

　　“不用了，教父，還是站著舒服些。”

　　提奧多淡笑著，伸手將老教皇身上披著的長披的系帶系好，長長的衣袖垂到了老教皇面前。

　　“若非是你整天伴在我身邊，我真的懷疑你用了什麽熏香。”

　　老教皇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濃濃的奶香味裡，夾雜著一種鳶尾花和紫羅蘭混合的香味。”

　　“很難聞嗎?”

　　提奧多皺了皺眉，將衣袖收回來聞了聞。

　　“沒有味道啊”

　　“自己聞不出來罷了，幫我揉揉肩好不好?”

　　提奧多修長的手指在老教皇的肩膀上按揉著，一旁的侍從微微有些驚訝。

　　涼風習習，吹的人神清氣爽，提奧多突然覺得自己有種無喜無悲的心境，感覺萬事隨緣就好了，何必可以追求，孜孜不倦呢。

　　“真是個溫柔的男孩子。”

　　吹著涼風，欣賞著那不遠處城市的燈火，老教皇閉上眼睛享受著提奧多的按摩，完全的放松了下來，柔聲感歎道。

　　溫柔……

　　提奧多聽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麽，但伴在二人身側的侍從們，則是看向提奧多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麽感覺這個形容詞放在閣下的身上有些不恰當呢……雖然接觸不深，但用溫柔來形容一位聖裁官總是不大好吧……

　　涼風浮起了提奧多的幾縷發絲，老教皇微微側頭，看著提奧多道:

　　“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聽著教父說就可以了。”

　　提奧多聲音溫潤，長袖與兩鬢的頭髮被風輕輕吹起。

　　老教皇打量著提奧多的容貌，調笑道:

　　“當論長相真是沒得挑，長的真是漂亮，精致。”

　　提奧多面不改色，有侍從偷偷的打量著提奧多。

　　“你看這被精雕細琢過的白淨臉龐，高挺的鼻梁”

　　提奧多被老教皇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抿著嘴笑了笑。

　　“笑起來還有淺淺的小酒窩，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眼睛漂亮而透徹，是少見的紫色眼眸，睫毛也很濃密”

　　老教皇一一點評著提奧多的五官

　　“就像傳說中的那西瑟斯和阿多尼斯一樣，是古時期最偉大的雕塑家米開朗基羅所無法雕刻出的，不過我倒是不希望你像阿多尼斯一樣悲劇，也不希望你像納西瑟斯一樣自負，導致自己的毀滅。”

　　侍從們屏氣凝神，這……這是在敲打嗎?

　　晚上的溫度總是會比白天低上不少，晚上吹過身側，還是能感覺到些許涼意。

　　提奧多卻是沒有什麽多余的反應，只是輕聲道:

　　“謹遵教父的教誨，提奧多定然不會誤入歧途，辜負教父的信重。”

　　“不用那麽嚴肅，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老教皇轉過頭，遠眺著不遠處，處在在迷離夜色中的維也納。

　　風漸漸有些大了，聽著身後提奧多的衣衫被吹的獵獵作響，老教皇開口道:

　　“你的身子太單薄了，矮就算了，還那麽瘦，出去怕不是讓人以為我虐待你?”

　　“這怎麽會呢?我天生就這樣，我還能怎麽辦。”

　　提奧多的語氣裡有些惆悵，不似之前那般和老教皇互相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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