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位聖裁官被關進了宗教裁判所,這貌似是有些荒唐……
隨著門鎖的關閉的喀嚓聲響起,提奧多孤獨的坐到了乾草堆上,安東尼和蘭斯拉夫什麽都沒有對他多說就將他扔了進來,也沒有什麽絲毫的照顧,似乎是真的對她失望了吧,牢房內沒有他所熟悉的天鵝絨大床和居所內老教皇的一排排書架。
至於安東尼和蘭斯拉夫能把握自己的計劃,提奧多覺得自己用腳指頭想想都能知道是因為什麽,不過他倒是沒有因此而對弗朗西斯有過多的怨懟,畢竟人總是自私的,當然是第一時間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著想,這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提奧多往裡面蹭了蹭,蜷縮在監牢的角落,緊抿的薄唇沒有一絲血色,監牢內不論是黑夜還是白晝,永遠都是幽暗深邃的,只有幾盞幽幽的昏黃燈光在明滅不定的閃爍,提奧多打了一個寒顫,伸手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物,他一向都害怕這種環境,這倒並非是因為矯情,但究其止規,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宗教裁判所和異端審判局的監牢都是禁魔的,所以提奧多的一身聖力都絲毫沒有用武之地,陰冷潮濕這就是監牢的代名詞,這也是提奧多最不愛去的地方,若非是特不得意,他這位總長也是不會主動來這裡巡視的。
要知道能被關進這裡的都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他不喜歡這邊,但他一向是個對工作盡職盡職的人,所以宗教裁判所和異端審判局的每一位犯人的大致資料還是清楚的,提奧多在感覺有些荒謬的同時,也產生了些許可笑的想法,看看右面和對面的那兩位,可都曾是人前德高望重的資深主教,甚至也一位曾問度紅衣大主教的位置。
兩位主教看起來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自顧自的給自己沏茶倒水,生活倒是比提奧多號上許多,人家不僅也張小床鋪還有一個簡易的小桌子和一套完整的茶具,生活的無比愜意,不像提奧多這裡只有一個空蕩蕩的監牢和一堆乾草,過慣了教皇宮的上好生活,這堆乾草讓提奧多格外難受,他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個肮髒的地方。
遠處隱隱響起了腳步聲和犯人被刑訊時候的慘叫,提奧多心裡有些懼怕,但自付沒人會對他動手,便也有恃無恐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遠處傳來了交談聲,提奧多從草堆上起來,精致的黑色教袍上粘的滿是草屑,提奧多蹙眉撣了撣起身走到了監牢旁,提奧多對面的那位主教驚訝的看著提奧多。
“來人”
提奧多伸手扣了扣監牢的鐵門,手伸出鐵柵欄外招了招,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抽上手腕的一記鞭子,不僅提奧多愣住了,就連提奧多對面的那位主教都驚愕了。
“鬼叫什麽?你們這些家夥都該死。“
一個面容陰鷙的聖裁官走了過來,毫不掩飾的打量著提奧多。
“你是何人?為什麽我沒有見過你?你可知道你這是在以下犯上!”
一時間提奧多還沒有反應過來身份的轉變,率先質問道,因為他從未見過這位聖裁官。
“我知道你,今天被安東尼閣下送進來的家夥,不過就算是一位閣下到了這裡也自然就解除了一切身份職務和權力,你現在對一位聖裁官出言不遜,我想我有權製裁你。”
提奧多頓時語塞,有些惱羞成怒,在他的記憶裡,他除了對那些老家夥和冕下的子侄恭維外,其余人可是就算對他有意見也很少會當著他面指責的,尤其是老家夥越來越其中他的時候,哪怕是最不濟也是要稱他一聲閣下的,可是在這裡,這種反差讓他有些難以忍受。首發
“那我需要一床乾淨的被子和床。”
見那位聖裁官要走,提奧多指著對面監牢開口吩咐道。
“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沒有資格向一名光榮的聖裁官提任何要求,況且聖裁官隻奉總長與冕下之命。”
“……”
提奧多突然覺得自己很是憋屈,碰見個不認識自己的人可怎麽辦,不過提奧多心裡也有這些許慶幸,畢竟這並不是意見光榮的,值得稱耀的。
“咳咳……”
提奧多咳嗽了兩聲,門外的聖裁官冷眼旁觀,在監牢裡做戲的家夥他最近也見了不少了。
“那麽尊敬的聖裁官大人,我請求你提供我一套乾淨的床褥和被子,謝謝。”
提奧多說的有些生硬,他雖然在老教皇的教導下一向是個很懂禮貌的家夥,可是這麽被人半強迫似的說這些話到還是頭一次,況且手腕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提奧多默默的看著聖裁官走開,孤獨的蹲在草垛上,靜靜的等著那位聖裁官回來。
只是他並沒有等來那位聖裁官,卻是等來了一個同樣熟悉的人。
“拉奧姆,放我出去吧,我不會再偷偷跑掉了。”
提奧多期盼的看著拉奧姆,拉奧姆輕輕的歎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示意身旁的聖裁官打開房門,將被子遞到了提奧多手上,被子上還有著濃濃的霉味,折讓提奧多難以忍受,忍不住就開口抱怨。
“怎麽可以給我這種被子,我要父親大人居所裡的那種被子和床,我還要吃燕麥粥和鵝肝。”
拉奧姆又是搖了搖頭,隨後轉身走出了監牢,吩咐身邊的聖裁官將門重新鎖上了,提奧多激動的將手伸出了鐵門的縫隙,一把抓住了想要離開的拉奧姆的衣袖。
“為什麽?我就只有這一點小小的要求啊,我一點都不貪心的,拉奧姆,我們是朋友啊……”
提奧多可憐兮兮的哀求道,他可以接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對他的輕視,可是卻無法接受一個格外熟識的朋友對他漠
視。
“閣下,你以為你還是在教皇宮裡嗎?”
拉奧姆凝望了提奧多一會兒輕聲說道,不動聲色的掙脫掉了提奧多蠟燭他衣袖的手。
“拉奧姆……”
“閣下,我想您的問題不是偷偷跑掉,而是您為什麽背棄冕下,冕下昏迷不醒,而您作為冕下最親近的人,您居然坐視不理,意圖潛逃。”
“我沒有!我沒有背棄父親大人,我,我……”
提奧多的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他沒有什麽可以拿出來辯駁的東西,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告訴自己的教父他做了什麽,也算是彌補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愧疚與虧欠。
“我想見安東尼,拉奧姆,我求求你,讓我見見安東尼好不好?”
“我試試吧,不過安東尼閣下願不願意見您我就不確定了。”
拉奧姆沉默了片刻,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提奧多於心不忍開口答道。
“謝謝。”
提奧多感激的說道,他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感激過拉奧姆。
“抱著被子做什麽?不鋪上嗎?鋪上你還能呆的舒服一些。”
自拉奧姆走後,提奧多就抱著被子呆呆的站著,翹首以盼,只是讓他失望的是與他最為親近的安東尼並沒有來見他,來見他的是蘭斯拉夫,一襲紅色的教袍在監牢內顯得有些刺眼。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我不會……”
提奧多輕輕的搖了搖頭,有些沮喪,他以往都是睡現成的。
“我不要睡這個,我要睡不用鋪的,我想要我以前蓋著的被子好不好……”’
“提奧多你知道嗎?”
蘭斯拉夫打量了一會兒提奧多,感慨了一聲隨後問道,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提奧多摸不到頭腦。
“你的教父都把你慣壞了,慣得你什麽都不需要操心,就連你睡覺的床褥都是冕下幫你鋪好的,你可曾有過一句感謝。”
提奧多沉默不語,習慣成自然,他一直認為自己的教父就應該對自己好,因為自己是有用的。
“當初我曾跟冕下建言,不要收你做自己的教子,養不熟的,很可惜還是抵不過安東尼的央求,最開始你真的是一個很正直光明熱忱的孩子,我們看著你長大,我的偏見也漸漸放下了。”
提奧多靜靜的聽著蘭斯拉夫跟他念叨,有熟識的人在身邊,總比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這恐怖道令人窒息的監牢強。
“我們以為你會這樣一直的保持下去,沒成想你最後還是傷了冕下的心,還有你最親的安東尼。“
提奧多抿著嘴,默然無語,他沒有什麽好說的,他第一時間確實隻想到了自己,即便他做了決定把自己的腎髒換給了自己的教父。
“你知道嗎?冕下醒了。”
蘭斯拉夫突然說道,聽見這話提奧多抬起頭剛想說些什麽,然而就被蘭斯拉夫提前回答了
“只是很可惜冕下並不想見你,你應該知道冕下待你有多好,你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不不,不會的,父親大人他說了他最喜歡我了,怎麽可能會不願見我?一定是你攔著父親大人不讓他見我對不對?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背棄教父,也沒有坐視父親病危的……“
“我們只相信我們聽到的看到的,提奧多,你的解釋還是準備準備留著交代給冕下吧。“
最終在提奧多的死磨硬泡和應聲哭訴之下,老教皇最終還是答應了與他見面,不過這見面卻是讓他格外的惶恐,他跪在地上抱著一向疼愛自己的教父的衣袍不住的哭泣,懇求老人的原諒,而那個端坐在聖座上以往對他近乎百依百順的老人,依然無動於衷,淡漠的看著不住淒切哭泣的提奧多。甚至提奧多哭泣到最後,哭的嗓子都啞了,眼睛都紅了,哭的死去活來。
“咳咳……”
蒼白的臉上淚痕縱橫,嘴角邊的血跡更是觸目驚心,提奧多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眼望著面前的老教皇。
“父親大人,求求你,求你原諒提奧多吧,提奧多知道錯了,求求你在原諒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父親大人,最不濟您也說句話啊,不要不理提奧多好不好,您不是答應過我,不會不理我嗎?……“
聖殿內只有提奧多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侍從們侍立在兩旁屏氣凝神,默然不語。
“我對你好嗎?“
老教皇從聖座上離開,蹲下身平視著提奧多的眼睛。
“父親大人是對我最好的。”
咳嗽的血濺在白色的教袍上格外顯眼,老教皇看了一眼濺到衣服上的血跡,皺了一下眉頭。
“最好的是嗎?那你就是這麽對我的?你可知道我重病躺在床上無人救治會死的,還是說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父親大人,你相信提奧多,我絕不是故意的”
提奧多急切的解釋道,伸手想要拉住老教皇,卻被老教皇甩開了。
“這麽說你是知道的不是嗎?你真的讓我心寒啊……”
“……”
提奧多沒有解釋,只是半響過後,提奧多小聲道
“不是父親想的那樣的……”
“好了起來吧,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不是嗎?”
老教皇笑著說道,從提奧多面前站了起來,卻是沒有將提奧多也一同拉起來。
“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吧,你的一切都是教廷給予的,沒有教廷,你什麽都不是”
“父親,求求你原諒我吧,就一次,最後一次……”
“父親這個稱呼我可擔待不起,若非是弗朗西斯救治得當,恐怕我現在就站不到你面前了。”
老教皇居高臨下的看著提奧多,這種感覺讓提奧多無比的陌生,淡藍色的眼眸更顯得冰冷,這讓提奧多心中一緊。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老教皇從桌上抽出了一份文件,扔到了提奧多面前。
“這是我準備將資產和城堡過繼給你的文書,裡面還有一張將你過繼成我的養子,讓你能名正言順繼承我未來遺產的文書,所有的一切我都替你準備好了,就差你的一紙簽名,這份文書就生效了……”
“只是現在……”
老教皇話音剛落,提奧多面前的那份文件就燃燒了起來,提奧多眼睜睜的看著純淨而熾熱的聖焰一點點的將文件焚燒殆盡,散落成灰。
“你把我當成父親,而我也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我曾認為我們相處的多麽融洽啊,就像真正的父子一樣,然而事實證明,我當初留下你就是一個錯誤,就是畜生養養還能被養熟,可是你呢,卻是一個養不熟的牲畜”
老教皇的話語很平靜,情緒沒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只是平淡的語氣更是讓人心寒。
提奧多孤零零的坐在教皇宮內的一個小角落裡,是的,他如願以償的又住回了教皇宮,只不過並沒有取得老教皇的原諒,而他也從老教皇的居所內搬了出去,搬到了教皇宮最深處也是最偏僻的地方,不過唯一讓他感到些許安慰的是,門口還有一個池塘,池塘內還有些許小魚,紅色的錦鯉在水中暢遊,這才能讓提奧多感覺到自己的的住處還有些許生機。
房間內還有些潮濕,因為長久無人居住,再加之老教皇和提奧多這一個教皇宮的主人和相當於半個主人的家夥都不喜歡別人擅自進入教皇宮,於是這種長久無人居住的地方也就自然沒有人清理維護了。
提奧多歎了口氣,心裡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他親愛的教父已經有打算和他解除關系了,姓氏被割奪可是對一個人而言是莫大的恥辱,不過讓他感覺自己還未被老教皇完全放棄掉的就是他大主教的身份是暫免而非革職。
六點多了,父親大概也已經起床了吧……
提奧多穿好衣服,抿著嘴向老教皇的住處走去,雖然他不大認路,但住了數年的家長什麽樣子他還是認得的。
“父親”
果不其然,提奧多掐點很準,正巧就碰到了在花園內散心的老教皇,提奧多恭恭敬敬的向老教皇施了一禮。
“你來做什麽?”
老教皇皺起眉頭,他現在心裡無比的煩悶,一個自己最疼愛的孩子居然在自己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跑掉了……完全沒有顧忌他的死活,哪怕是通知一聲其余大主教也是沒有的,不過讓他唯一感到慰藉的就是好歹給他找了個醫生過來,使他還不至於被人發現暴斃於床上。
按照弗朗西斯的說法,是提奧多叫他過去的,然後他發現提奧多有些不妥,並且拒絕通知其余大主教,他發現有些不對勁,方才想辦法通知了其余大主教,而這一說法,提奧多也並沒有否認,這讓他更加心寒。
“父親,我,不是,是您,您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見老教皇冷淡,提奧多心裡愈加失落,擠出了一個笑容關切的問候道。
“有弗朗西斯的調理,我最近好上了許多,多謝你的關心。”
提奧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伴在老教皇身後的拉奧姆和弗朗西斯,見提奧多看過來,弗朗西斯和拉奧姆方才微微低頭道:
“克萊斯特閣下。”
提奧多輕輕頷首,卻聽老教皇糾正道
“不是提奧多閣下嗎?上次發到聖信部的文書不是已經割除掉他繼承的姓氏了嗎?“
“是的冕下……提奧多閣下……”
提奧多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老教皇,直到老教皇準備離開,提奧多方才驚醒。
“父親我扶著您吧,您身體不好……”
提奧多熱切的迎了上去,沒成想卻是碰了老教皇的冷屁股。
“不用勞煩你了。”
老教皇淡淡的說道,將提奧多的手毫不留情的甩開了,也沒有管箍楞在原地的提奧多,自顧自的向餐廳走去。
弗朗西斯看著提奧多嘴唇微動,想要說什麽,但最終卻是化作了一聲歎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從提奧多身邊走了過去,他雖然覺得提奧多活該,但卻也認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奈何這是提奧多自己叮囑他不要告知老教皇的,他能有什麽辦法……
“父親……“
提奧多輕聲呢喃道,心仿若被撕裂一般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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