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這種氛圍的神筆馬良不耐煩說道:“一個噩夢難度副本而已,用得著那麽玄乎嗎?你們沒有通關過單人噩夢嗎?”最後一句話怪裡怪氣的。
易秋默默地把自己通關單人噩夢而獲得的金色昵稱邊框給關閉了。
話不多的幽羅大概是感覺不耐煩了,幽幽說道:“你再廢話,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折。”
神筆馬良氣極反笑,“大姐你誰啊,瞧你的昵稱,怕是單人噩夢都沒有通關過吧,在這兒裝什麽大尾巴狼!”
聊天頻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僵硬起來。
森藍無奈說道:“你們還想不想要成就點啦,好好玩遊戲不行嗎?”
易秋自顧自嘿嘿笑著,心想幽羅這姑娘性子不錯,應該是個辣妹子,他便合計著待會兒要加個好友。
幽羅重重吐出一口氣,沒有說話。
神筆馬良嗤笑一聲,也沒有說話。
濃霧翻騰,陰風嗚咽。
那裡是慘慘的尖笑,“嘻嘻嘻,本庭宣布,直視恐怖有罪!讓我看看,這一次的罪人……嘶嘶……是誰呢?”
“啊,呀嘞!該怎麽選了?好吧,就一二三木頭人不許動,誰動了就誰去吧。”
此刻,易秋正在沉思待會兒該怎麽去跟幽羅打招呼。
突然,一道陰風吹了過來,讓他忍不住肚子餓了。
“嘿嘿,找到了,就是……誒,不是你,是他!”
易秋正一臉疑惑。
隻感覺那道陰風一下子就吹走了。
此刻,神筆馬良居然在做著火星全民第十套廣播體操,還幅度特大,生怕自己被認為沒有動。
神筆馬良驕傲地仰起頭,對著聊天頻道說道:“你們都怕,那就我去咯。”說著還擺了個帥氣的姿勢,只可惜其他人看不到。
濃霧中那道尖笑變得更尖了,“我喜歡你,可愛的男孩子,嘿嘿。”語氣陡轉,陰風刹那吹到易秋這裡來,一下子掀起了他參差不齊的頭髮,嚇得他連忙扯了扯不存在的裙子,突然又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是許楚人,然後又默默放下了手。
那道陰慘慘的聲音在易秋耳邊緩緩響起,“我希望你能在法庭上嚴肅一點,不!要!走!神!”
易秋努努嘴,低聲抱怨,“小氣鬼。”
【玩家“神筆馬良”進入五號恐怖空間】
【打開窗,樓下站著一個望向你的男人,他用手指挨個挨個往上點,似乎是在數你的樓層】
似乎是真的被恐怖法官喜歡了,這一次門打開後沒有像之前那樣把神筆馬良直接扯進去。
神筆馬良在聊天頻道留下一句,“看我怎麽通關的,學著點啊。”
他慢吞吞走了進去,瀟灑至極。
濃霧中光幕升起。
水紋一樣的漣漪散開後,畫面漸漸浮現。
這裡夜已經深了。
牆壁上的掛鍾滴答滴答響著,催促人沉睡。
電腦熒屏前,一個男人打著瞌睡,腦袋撞在鍵盤上,醒了過來,一陣哆嗦後,他擼了一下鼻涕,小聲埋怨怎麽又睡著了。
喝了一口涼得跟冰一樣的咖啡,覺得有些不提神。
他挪開凳子,站起來撐了個懶腰,口裡罵著什麽該死的甲方之類的話。
走到窗前,刷的一下拉開窗戶,刺骨冬風夾雜著雪花飛了進來,呼嘯著。
突然他呆住了,又一陣哆嗦後,眼神恢復清明。
神筆馬良,體操小王子上線。
屬於他的畫風,
必定是不一樣的。 所以易秋扶了扶不存在的黑框眼鏡,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從他口裡發出:
“春天,草原上又到了交配的季節……哦不對,咳咳。
他微微挑起的嘴角如同魔鬼勾起的弧度,妖異的眼神散發著奪人心魂的魅力。微微攏了攏平展筆挺的大衣,勾勒出他完美的黃金比例。
看著寒夜飄雪,他眼神突然柔和了起來,飽含溫情,纖細如白玉的手指輕輕攆著一朵雪。雪花好似也抵擋不住他的魅力,被他的溫情所融化。
他的嗓音如同被天使點綴上了四季的繽紛,春的寒意稍下,夏的熱辣奔放,秋的溫暖柔和以及冬的冰封凍殺。
‘女人都是這麽膚淺的嗎?’
啊,天啊,多麽富有哲理的一句話,不過區區十個字一下子就說出了人間的真諦,女人的本質。
讓人不禁猜測,他大概是被莎士比亞所祝福過的吧。
睫毛微微顫著,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他的睫毛上蕩秋千。眼波蕩漾著,讓人隻想在裡面暢遊。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身體再次往前傾了傾。
底下,雪地裡,穿著厚重軍大衣,圍著圍脖,手提著斧頭的男人無聲凝視著他。
突然,他朝下面開懷大吼:‘你他麽上來打我啊!’一句話吼完,來一個瀟灑的甩頭。
連爆粗口都是那麽的帥氣,這大概就是世間最完美的男人了吧。”
易秋用著他自認為超級滿意的聲音講述了一段屬於神筆馬良的故事,然而當他說完後,才發現,自己沒有關閉頻道聊天框。
組隊頻道聊天裡的三女皆是沉吟一聲,沒有說話。
易秋駭然問道:“你們都聽見了?”
森藍含糊著回答:“算是聽到了一些吧。”
易秋的眼神一下子就死了。
森藍接著又補了一句:“講得挺好的。”
易秋覺得自己幸幸苦苦,塑造了那麽久的認真可靠的成年人人設,一下子就崩塌了。
他自覺地蹲了下來,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陷入自閉狀態。
畫面重新回到關卡。
樓下寒冬雪地上,軍大衣男人眯起眼睛,抬起手,一層一層向上數,確定了樓層後,提著滴血的斧頭緩步前進。
神筆馬良關了窗戶,悠閑地坐在了躺椅上面,翹起二郎腿, 露出他完美到沒有一絲多余的身材。
姿態端莊,絲毫不慌。
三分鍾後。
一聲“嘭”打破了夜的寧靜。
斧頭劃破帶有花紋的木門,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從破碎的地方,伸了進來,一點一點轉動門把手。
推開臥室門,軍大衣男人無聲凝視著神筆馬良。
此時神筆馬良微眯著眼睛,看上去悠閑至極,他稍稍坐直了,“你有點慢啊,我都快不耐煩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軍大衣男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一切結束吧,看到沒有,並沒有一絲一毫嚇到我。”
“唉,所以說啊,明明很簡單的一個遊戲,偏偏被說得那麽難。”
軍大衣男人狹長的眼緊盯著他,不出一聲。
神筆馬良擺擺手,對著空中說道:“看到沒有,這樣就好了啊!真的是,那麽——”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柄帶血的斧頭劈在了他的頭頂,他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回過頭去,卻看到軍大衣男人面無表情再次舉起斧頭,劈了下去,劈在他的胸口,紅白一瞬間的碰撞破碎,一道血沫竄了出來。
神筆馬良瞳孔幾乎縮成一個點,含糊不清驚懼道:“不應該啊,我沒錯啊,怎麽會,怎麽會!”
血汙糊在了他的臉上,頭頂之中的溝壑滲著血黃混合物。
狼狽至極。
在他迷茫與絕望摻雜的眼神裡,一斧頭再次落在他的頭上。
畫面一黑。
【玩家“神筆馬良”已死亡,闖關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