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抹掉了手心的汗,看著躺在床上的妮卡露出滿意的微笑。只是他的微笑看上去並不令人滿意。
妮卡扯了扯手和腳,感覺到了強烈的束縛感。她望向易秋問:
“先生,這是什麽玩法?”
易秋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說:
“妮卡,我問你一些問題。”
妮卡心有疑惑,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易秋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然後輕聲問:
“今天我路過那邊那條街,看到很多很多瘋狂的家夥圍在一對火面前,他們在做什麽?”
妮卡更是疑惑了,下意識問:
“先生你是很久沒有出門了嗎?”
易秋頓了頓回答:
“有些年頭了。”
妮卡沒有多想,解釋道:
“一年半前,整個柏密王國開始興起一種名叫‘祭奠’的活動,就跟你看到的那樣,用柴垛點起一堆很旺盛的火,然後人們簇擁在一起念叨‘祭奠黑暗’、‘恐懼複蘇’、‘他們終將歸來’之類的話語。最開始就像是篝火晚會那樣很歡樂,吸引很多人加入,即便他們不明白什麽是祭奠黑暗這些,但是依據著好奇心加入了,之後就不可自拔了。那些人經常說自己見到了偉大的存在,但說到到底是什麽又答不起來。”
妮卡扭了扭身子繼續說:
“這樣的活動逐漸地發展成了一種組織,像是異端教會一樣的存在。因為這個,本地的天神教會與他們發生了很多衝突,但是並沒有佔據有利。這個組織擴散出去的范圍越來越大,並且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大都成了狂熱信徒,再也不相信除了他們口中的‘偉大存在’之外的任何其他神明。”
說到這兒,她毫不掩飾地嘲諷一笑:
“這些愚蠢的人真的以為,電利和機械是偉大存在帶給他們的。完全忘記了我們的蒸汽之神瓦特倫,是他讓我們進入新的文明中的。”
易秋仰躺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指敲打著椅子扶手,輕聲問:
“你為什麽不加入他們?”
妮卡沒辦法動手動腳,但是腦袋可以。她晃了晃頭說:
“我覺得機械才是第一生產力,而不是什麽圍繞火堆拚命嘶吼。”
易秋低聲嘟囔:
“複蘇……偉大存在……或許真的有。”
易秋其實很關心自己為什麽會從那屍體圓環中出現在火堆之上的屋子裡。他想了想問:
“這種活動這麽瘋狂,為什麽沒有被明令禁止?”
妮卡無奈歎息一聲:
“柏密王國這一任國王是個愚蠢的家夥。”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意識到坐在那裡的是一位貴族,連忙閉口止住了。
易秋擺擺手說:
“妮卡,你繼續說,一個開明的君主不會在乎的,一個不開明的君主應該被罵。”
妮卡咽了口口水,糾結了一陣子,才繼續說:
“很多人都認為夏洛特三世也是那個組織的信徒,所以不僅沒有禁止這樣的活動,反而大力支持著。柏密王國遲早會毀在他的手上,旁邊的拜佔王國和羅特王國可是對柏密王國虎視眈眈已久了。”
易秋右手撐著腦袋,手肘抵在椅子扶手山,饒有興致地看著妮卡,見她停了於是說:
“你繼續說。我對這個組織很感興趣。”
妮卡到現在變得很是糾結了,她忍不住問:
“先生,這些信息你隨便問你家裡的仆人都可以知道,至於我的話……”她自嘲一笑:“我只是個婊子。”
易秋擺擺手,語氣帶上一絲不耐:
“你繼續說,服務只有令人滿意才是有價值的,這你比我清楚。”
妮卡咬咬牙,雖然對這個奇怪的先生處處疑惑,但是她還是忍住了,為他解釋:
“這個異端教會名叫入夢。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取這個名字,可能是他們信仰的偉大名叫這個,也可能是創始人叫這個名字,雖然很少有人取這樣難聽的名字。
最開始的入夢教是溫和的,可愛的,甚至是我都想要加入他們。但是後來,這個教會變了,變得瘋狂起來,那些人在參加教會活動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陷入瘋狂躁動,好似見到最想要的東西。每次活動過後,他們清醒過來後都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但是對於教會的歸屬感會加重,對於偉大存在的向往也會增加。
到了後面,每次有活動的時候,他們都好似受到了某種感知,會不約而同的前往活動地點,然後進入活動所需的躁動狂熱狀態。這個比較神奇,有人說他們是吸了某種會讓人興奮的煙霧,也有人說他們吃了組織給他們的藥……諸如此類的猜測沒有一個被證實了,久而久之不少人都相信這個教會背後真的有那麽一尊偉大存在。”
易秋眨了眨問:
“那你呢?你信嗎?”
妮卡搖搖頭:
“我隻信機械。”
易秋莞爾一笑,不盡如意。
“妮卡,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他們在活動的時候,會用什麽來當作祭品嗎?”
妮卡眼睛往上翻了翻,想了想回答:
“祭品……這個沒怎麽聽過,不過他們一般都會修建一棟外面看上去像是小型宮殿一樣的小房子,然後放在火上面烘烤。聽說是要召喚什麽東西,不過似乎沒有成功過。”
易秋疑惑皺了皺眉:
“召喚?那為什麽我聽到他們在喊什麽‘燒死他’、‘我們會勝利’之類的話。”
妮卡說:
“因為他們認為在召喚的時候,會有看不見不可形容不可觸碰的東西來阻止,所以才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泄情緒和驅逐那些東西。”
易秋手指敲打扶手, 發出細小的碰撞聲。
“不可形容……阻止……”
他腦袋動了動,示意妮卡繼續。
妮卡神情有些複雜,她完全看不到易秋有一絲一毫要辦正事的樣子,不過還是認真說:
“每次活動過後,都會在深夜十二點過後了,他們到了家一般就會直接睡覺,睡前親吻和洗漱之類的不會去做。”
妮卡頓了頓,神色厭煩地說: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似乎是在等待做夢。我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這個心裡面就會有惡心感。”
“那些人的原話是——
‘在舊日的深海裡、天空上、地底下,它們等待著信徒們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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