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很快便把人給帶了進來,來人是個精壯漢子,一席黑色武士袍,披著黑色大氅,薛貴見到來人,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恢復如初,蒙沸見到來人,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雙拳緊握,似是隨時會暴起一般。
精壯漢子拱手道:“給唐老板問安。”
唐淵站起身來,笑道:“壯士辛苦了。”
精壯漢子一笑:“唐老板稱呼我尉遲航便好,我奉田老板之命,特來預訂接下來兩個月共計兩千斤臻品酒,訂金已經帶過來了,共計一萬六千兩白銀,還請唐老板差人清點。”
此話一出,四座嘩然。
“什麽!”
“一萬六千兩?”
“我全部家當也沒有一萬六千兩白銀啊!”
“你沒聽他說嘛?一萬六千兩白銀才兩千斤?”
“一斤竟然要八兩銀子!”
“這臻品酒到底是什麽酒啊!”
就連薛貴,聽到這個數字,眼睛都是遊移不定。
唐淵也是有點蒙,這田老板也太闊氣了,一出口便是一萬六千兩的買賣?一萬六千兩白銀,幾乎相當於三大家族一年的收入了,相比於唐家那些大型的買賣,也差不多少!
心裡驚駭,唐淵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淡然道:“黃旭,去清點吧。”
“清點如此巨款,怕是要不少時間,尉遲兄還請坐下來喝杯熱茶,略作休息。”
尉遲航也不客氣,拱了拱手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蒙沸身邊,蒙沸立刻躬身,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貓一樣。
尉遲航道:“你那麽緊張幹嘛?”
蒙沸低聲道:“你這等高手,來致遠府做什麽?”
“做生意啊,還能做什麽?”
蒙沸眯起眼睛:“僅僅是做生意?如果你對唐老弟圖謀不軌,休怪我……”
“你打不過我。”尉遲航淡淡說了一句。
“便是打不過,也要試試。”
尉遲航樂了:“唐老板有你這等兄弟,也是福氣。”
二人劍拔弩張,薛貴也是渾身的不自在,坐了沒多久,便告辭了。
等數完了錢,已經是下午,黃旭感覺自己已經累虛脫了,今天他算是真知道了唐淵所謂的數錢數到手抽筋是什麽感覺了,在黃旭的安排下,一應鏢師將銀子擺放到了致遠府後花園的一個閣樓裡,這致遠府還沒真正開張,送來的銀子便已經把一個閣樓的一樓給堆滿了,算上從唐記帶過來的白銀,這裡已經堆了整整兩萬六千兩白銀。
黃旭摸不著頭腦,這酒沒少賣,也沒少出庫,怎麽就不見少呢?
唐淵坐在新翻修好的書房裡,靠在老藤搖椅上,揉著眉心,今天剛開張便帶來了這麽多的生意,對自己來說當然是好事,但卻面臨另一個問題——自己的崇拜值怕是快要用幹了,現在士紳們貢獻的好感度已經越來越少了,但訂單卻越來越多,還得趕緊找個法子才行。
而最重要的是,現在致遠眼看著規模便要擴大起來,自己還有好幾步戰略沒走,等到下面幾步棋布局完了,記帳便是問題,黃旭做帳非常利索,但無奈這個世界記帳的方法太過落後,如此單憑黃旭一個帳房,是無論如何也應對不來的。
唐淵思慮良久,才把陳小濤叫了過來。
陳小濤一進來,唐淵便道:“交給你個差事。”
“少爺您說。”
“明天去蒙村給我招二十個壯實的青年人來,就跟他們說,致遠酒莊招工,一人一個月三錢銀子。
” 陳小濤當時就哭了:“少爺,您不要小濤了……”
“誰說的?”唐淵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有這麽說過嗎?
“您說要招工,還不是不要小濤了?”
“誰說招工就不用你了?”
“那少爺您是嫌棄小濤釀酒慢……”
“我是怕你太辛苦……”
“小濤不辛苦……”
“你哪那麽多廢話啊!”唐淵當時就火了:“你這臭小子,天天累成什麽樣了還不辛苦,少爺心疼你給你找幫手你還不樂意了,之前是誰說的招工來著?”
陳小濤聞言,當時眼淚就幹了:“少爺對小濤最好了!”
“快滾,把黃旭給我叫來!”
陳小濤鞠了個躬,便歡天喜地地去了。
唐淵無語,這陳小濤這個樣子,總感覺他的路越走越彎啊……
唐淵揉了揉太陽穴,腦殼疼,希望自己這一次實驗能夠成功吧,要不腦殼更疼了……
“少爺,您叫我什麽事?”
“明日你去縣衙,去辦兩個營業文書下來,把印鑒也刻好,給我帶回來。”
“不知少爺要辦什麽文書。”
“博淵酒坊,致遠錢莊。”
“錢莊?是什麽東西……”黃旭想不明白,便開口問道。
“讓你做你就做,哪那麽多問題?”
黃旭縮了縮脖子,點了點頭,這位少爺說什麽,自己做什麽便是了,要不容易挨打……
想到挨打,黃旭立刻便要告退,卻被唐淵叫住。
“少爺,還有什麽事?”
“今晚你在我的閣樓裡住。”
黃旭立刻感覺屁股一涼:“少爺,您要幹什麽?”
“教你會計學。”
“會計……學?那是什麽?”
“你哪那麽多問題!”唐淵當時就怒了,撩起腿就要踹黃旭,黃旭當時就跪下了,唐淵想了想,又把腿放下,心平氣和道:“會計學,是一門新的記帳學問。”
……
……
一個時辰後……
“你這廝怎麽這麽蠢!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麽學起這些東西就這麽費事?”唐淵勃然大怒:“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怎麽用加權平均法和先進先出法算成本,你是豬嗎?”
黃旭一臉委屈道:“少爺,您說的每個字我都懂,連在一起我是真聽不懂啊,這門學問太深奧,我得一點點學啊……”
唐淵重重出了口氣:“滾吧滾吧,明晚再過來!”
黃旭如蒙大赦地滾了……
唐淵看著黃旭的背影,不禁打心眼裡對這個人讚許起來,今天晚上教黃旭會計學,讓他對自己的打算多了不少信心,僅僅是一個時辰,黃旭不僅僅完全接受了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幾乎超前了數千年的會計學,甚至已經把會計科目都弄懂了七七八八,至於成本會計,在前世的大學裡,可是會拿出來一年的時間來學習這門專業課,黃旭不能完全學會也是正常的。
唐淵露出了一絲微笑:這個世界稅務制度很是單純,回頭再把商業銀行會計學和財務管理學教給黃旭,黃旭便可以做自己這個致遠財團的財務總監了,如此人才,要不是自己父親的水跳子就真是好了,算了,慢慢招安吧,自己人格魅力那麽足,還怕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帳房?
“少爺……”靈芝走了進來。
唐淵看向靈芝,只見這小婢女眼圈紅紅的,便關切道:“你怎麽了?”
靈芝淚眼婆娑地看向唐淵道:“一個人自稱是心藍姑娘的丫鬟,稍話來說心藍姑娘聽聞少爺喬遷之喜,請少爺去……去……”
“去繡春樓?”唐淵見靈芝說不下去,便替她說了。
靈芝委屈道:“少爺,您是不是讓那繡春樓給勾了魂去了……”
唐淵無奈:“你在那胡思亂想什麽啊?那心藍姑娘是薛仁英的人,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咱們搬家過來了,人家問候一下有什麽問題嘛?”
“少爺您就是被勾魂了,明天我就去找郎中。”
唐淵有些惱:“你怎麽不說去找個方士?”
靈芝露出沉思的表情,竟然真的認真地考慮起這個意見來,唐淵無語:“我要是被勾了魂去,還不得天天往那跑啊,我這一個多月都沒去過一次好吧?”
靈芝大眼睛眨了眨,想了想道:“好像有道理。”
唐淵感覺今兒操心的事兒有點多,感覺身子被掏空,一仰身子便靠在搖椅上,搖椅一晃一晃的,唐淵揉了揉眉心:“去叫陳小濤吧,讓他帶兩壇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