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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戰國紀》第37章 戰爭的導火索(二)(四千)
  趙國邊境重城‘中都’。

  距離上一次‘秦趙’戰爭,已經相隔十七年,由於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使得趙國強盛的內在原因,以及趙武靈王扶持公子嬴稷繼承秦王位的外在在原因,秦趙之間的關系和睦已久,趙國甚至還遣重臣至秦國任相邦,以此來達到秦國在整體國政上向趙國傾斜的目的。

  時過境遷,當初年少的‘秦王’逐漸年長,開始有意識的爭奪‘四貴’手中的權利,而趙國,也不是當初趙武靈王時期鐵板一塊的趙國了。

  ‘中都’的兩側是自太行山延伸出來的丘地密林,而在‘中都’城的西北方,則有一塊巨大的湖泊,名曰:‘大昭澤’,這塊後世已經消逝的大湖泊,其面積堪比於如今的洞庭山水,成為‘中都’亦或是趙國的天然天險,而灌入‘大昭擇’的汾水,也成為分隔如今‘秦趙’兩國的天然疆界。

  秦國大上造魏冉在時隔十幾年後,終於率領數萬規模的秦卒,跋涉過河(汾水),再次踏上了趙國的土地。

  趙國的‘胡服斥候’自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螞蟻般從河灘的那頭湧到這頭,一方又一方的秦軍方陣如同巨大蜈蚣的軀體,在黃土堆積的平地上緩緩蠕動著向前,讓如同螻蟻般渺小的‘趙卒斥候’感到渾身壓抑。

  斥候隊的老屯長似乎意識到了即將到來的戰爭,他開合自己有些乾燥的口舌,半晌才從嘴中吐出沙啞的音符:“快!通知‘中都’!不,兩人通知‘中都’,兩人通知‘晉陽(太原)’,兩人通知‘邯鄲。’”

  他停頓了下語氣,轉頭看向身後的趙國兒郎,又說:“家中有老者、獨子者,去!剩下的,留!”

  那些趙卒互相對視一眼,最終竟一起推出六名最小的‘趙卒’出來,這六名年輕的‘趙卒’眼睛通紅的看著這些前輩們,有人哀傷,有人憤怒。

  他們哀傷這些朝夕相處的同澤注定有人將埋骨沙場,他們憤怒秦人的侵略,他們悲傷自己的無能。

  可是在這場萬人的戰場中,任何一個士卒的情感和思想都顯得太過渺小了,他們既然從軍,便只能服從軍隊的意志、王的指令!

  在看到通信的‘趙卒’騎著馬撒丫子跑遠之後,老屯長眼中的眷戀終於化為滿目的戰意,他眼神堅定的朝愈來愈近的‘秦軍方陣群’望去,兩股緊夾馬腹,右手握韁繩,左手自身後取出胡弓,他身下的羅圈褲被大風吹得褶起,煙塵染上他的衣裳,黃丘如大漠,將這一群‘胡服趙騎’隱蓋到迷蒙的風沙中,隻留下沙中背影。

  “趙國西疆‘茲’邑胡服騎!編制壹拾伍屯,二三子聽屯長之令!某等接下來,將與秦軍先鋒進行正面接觸!將有可能遭遇敵方大型騎兵群!給某提起了精神,讓這些虎狼之國的惡犬見識見識我趙國鐵騎!”

  “唯!”

  就在‘趙國胡服騎’懷揣滿腔熱血前去試探秦軍虛實時,汾水東岸的一處密林中,早已聞知此巨大動靜的魏無忌一乾人等也像後世的遊擊隊般伏於叢林之中,滿身敷著雜草,向秦軍方陣方向偷窺,魏無忌擺弄著戴在自己頭上的草冠,正頗為得意的自戀自己的發明。

  這幾日他隨魏武卒躲在深山老林裡頭,吃盡了苦頭,閑來無事他便突發奇想,參照穿越之前‘抗日神劇’裡頭遊擊隊的裝扮,自製了一副‘魏氏遊擊帽’,想著將來說不定能自建個‘魏氏遊擊隊’,他堅信千裡之行始於足下,只要他日積月累的積澱,

即便是從手工藝作品開始起步,也能為將來的‘秦魏戰爭’做出一份巨大的貢獻。  當然,此時魏無忌帶著這頂圓圓的草帽立在魏武卒中,卻是有點雞立鶴群,格格不入的味道,有時‘魏暄’和‘吳蠡’甚至會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魏無忌。

  反倒是一直以來智商不在線的吳磊認為魏無忌戴著此頂綠帽的模樣帥呆了!

  一時間讓魏無忌頗為高興,重重的在他大臀上賞了幾巴掌。

  此刻,魏無忌看到大隊的秦卒自遠處涉水,也是頗為警惕的按了按他的綠帽,學著後世劇集裡的主角般相當嚴肅的道:“大家小心敵方暗探!注意隱蔽!敵不動,我不動!”

  “是,公子!”吳磊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一雙濃眉大眼十分緊張的盯著前方的秦軍,有模有樣的學著魏無忌貓著身子躲在灌木叢裡,按低頭顱,眼眉挑高,似乎發現了屯麽重要的事情,像一隻蠢萌蠢萌的貓頭鷹。

  一旁的吳蠡和‘魏暄’早已見慣不怪,他們站在林子裡仔細勘察秦卒的規模和方陣運行,一個在推演秦軍的行軍布陣,一個則在思考秦軍此次進軍趙國的目的。

  吳蠡自幼受其老父吳塤的熏陶,思考問題的眼界自然要大的多,以他的角度來看,秦國此次出數萬秦軍渡汾水而入趙地,這無疑已經是對趙國的不宣而戰了。

  可這反而更讓他想不通了,如今的國際形勢,齊、魏、韓屬於鐵打不動好基友,基本只要田文(孟嘗君)不倒就不會出現聯盟破裂危機,這秦國剛剛得罪了三國,被打進函谷關割地求和,這才過了幾年呀?又要去得罪趙國,趙國本就是現如今唯一親近秦國的諸侯,你們這麽一乾,那不等於得罪光了麽?到時候妥妥的六國攻秦啊!

  至於‘魏暄’的想法則更貼近現實,他仔細觀察的是秦軍的軍紀和行軍布陣,經過一番細細的比較後他非常失望的發現,‘魏戍卒’無論是紀律還是行軍布陣上,都遠遠不如‘秦更卒’。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對於吳蠡和‘魏暄’的問題,魏無忌給出了自己的個人觀點。

  秦國為啥敢同時得罪天下六國,就兩字,頭鐵!

  歷代秦王表示我有函谷關我怕啥?你們五國伐秦、三國伐秦的又不是沒少過,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許多次“合縱攻秦”壓根就是無功而返。

  至於說秦軍為啥看上去紀律要比魏卒好上許多,這自然是因為人家《秦律》比咱魏國的《法經》改革更徹底,又或者,貫徹的力度更加徹底,而且這幾十年來,秦軍總是不停的在打勝仗,這打著打著老兵越打越多,整個部隊就是一副常勝軍的精氣神,和經常打敗仗的魏卒新兵蛋子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聽了魏無忌的回答,吳蠡苦笑不已,他心中顯然是不能認同‘秦國頭鐵’這個說法的,不過‘魏暄’對於魏無忌的答案卻陷入了沉思,顯然他認為魏無忌說的話大有深意可以琢磨。

  “公子那日答應末將,言有朝一日必複興魏國,今日末將聽公子論秦兵,卻也深有啟發,便猜想公子心中所想,乃是進行徹底的改革?”

  “改啥改?魏國哪有這個空間和時間去改?改完了,魏國也就涼了。”魏無忌將他頭上的綠帽戴到吳磊的大頭上,頗為戲虐的看著這憨子。

  “公子為何笑我?”吳磊不明所以的眨巴眼鏡。

  魏無忌道:“笑你本來就長得好看,現在帶上原諒帽,更好看了,像個英雄!”

  “原來如此!”吳磊摩挲著魏無忌給他戴的綠帽子,興奮至極。

  魏無忌於是指著吳磊對‘魏暄’道,“你看,不同的人戴上同樣的帽子,給人的感官就不同,我戴著的時候,像一名英勇無畏的遊擊隊長,他戴著的時候,就顯得特別的撈。”

  魏無忌又繼續厚顏無恥的舉例道,“那日我在幕府中與你當台論劍,手中握著的明明只是普通的魏劍,可是到了本公子手中,卻好似有千鈞之重,王者之威,大師之韻,一下子變成了萬裡挑一的神劍。”

  “這是為什麽呢?”

  魏無忌說到這裡,故意買了個關子,見到‘魏暄’和‘吳蠡’一副聽得入神的表情,頓時得意揚揚地道:

  “那純屬是因為本公子長得帥,得天獨厚,又有過人的天賦和尊貴的地位,因此長久以來所蘊含的尊貴氣場影響到了其他事物,所以這些事物也跟著我一起變帥,成了我帥氣中的一部分。”

  說到這裡他還不忘順帶提一下秦國與魏國,他道,“你們看魏國和秦國其實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國,秦國他就得天獨厚啊,搶了西周的老祖地,當然也算不上搶,是周人自己丟了宗周,可宗周雍地那可是塊臥虎盤龍之地啊!到處都是龍脈!西王母聽說過沒?西昆侖山聽說過沒?那可不是咱中原那昆侖山,那座昆侖山老高老高的,上面盤踞了無數的龍啊、鳳啊、蛟啊,什麽玄武白虎,那都是次品!你說老秦人都是從那座山頭降下來的人,那品次能差了?”

  “從那裡降生的無論是國還是人,從出生就帶著股龍氣!有神靈的庇護!”

  魏無忌一吹牛逼深似海,九頭牛都拉不回,直接開始講起‘風水’來!

  “原來如此!”吳蠡一副深有領會的樣子,雖然他不懂何為‘龍脈’,但總感覺那是個很高級的東西,再加上魏無忌說得如此玄乎,這個時代的人又普遍迷信,於是一直很理智的吳蠡閭長直接被魏無忌給帶偏了。

  倒是‘魏暄’聽完後一下氣餒起來,他道:“那案公子所說,吾等豈不是永無翻身之地了?吾大魏豈不是注定要亡國?”

  魏無忌聞言砸吧砸吧嘴,帥氣的丹鳳眉輕挑,眼中似有星辰大海、宇宙恆星,似乎陷入了一場亙古遙遠的回憶中,他微微搖頭道:

  “也不能這麽說!這世上除了天子、龍子、鳳雛,虎兒以外,還有一種更加高級別的尊貴存在,也許你們沒有聽說過!”

  “哦?”

  這話一出口,就連那些探哨的魏武卒也忍不住扯開視線、撇起耳朵,凝神傾聽魏無忌接下的話。

  魏無忌撫掌輕笑道:“那便是位面之子與穿越之子!”

  此話一畢,魏無忌便十分紳士的從眼冒金星的吳磊頭上取過那頂綠帽,優雅的戴在自己的頭上,悠悠說道:“而本公子,便是穿越之子!”

  【......】

  密林中新鮮而又暢通的空氣在這一刻被凝固了,所有人都有些面色激動的望著魏無忌!

  比周天子還要尊貴的穿越之子,便站在他們眼前!

  若乾年後,當‘穿越之子’高於‘天子’這樣的真理已經普遍被戰國人認同時,這些已經退伍的老兵回憶起當初自己曾與‘穿越之子’同鏡的殊榮,仍舊是老淚縱橫,長籲短歎!

  他們,曾是最早一批和神站得最近的人!

  一群魏武卒正被魏無忌的說書給渲染的感動滿滿的時候,竟渾然沒有發現有兩隊騎兵正離他們愈來愈近。

  趙騎老屯長膽色過人,隻領四十余騎便敢直接迎著秦軍大隊,立坡眺望,甚至在秦軍方陣四周來回奔馳,在發現秦弩的射程遠不如胡弓後,立刻搭弓拈箭,對秦軍實行騷擾戰術。

  面對胡服趙騎的如此挑釁,魏冉也是怒極反笑, 直接撥了五百輕騎死死咬住趙騎,在荒野上一追一逐,在魏無忌吹逼的片刻之內,竟然離他們的所藏身的灌木叢愈來愈近。

  於是魏無忌望著煙塵中的人馬,果斷停止了吹逼,他低聲道:“‘魏暄’將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有把握射中那群秦騎麽?”

  ‘魏暄’看著遠處追逐的兩隊人馬。

  以五百對四十便是趙騎馬兒再好,箭術再高超,也有力有未逮的時候,那老屯長身旁騎士已經越來越少,他自己也滿身披傷戴箭,胡襟灑血,顯然已經傷的不輕。

  ‘魏暄’搖頭道:“魏武卒擅射定靶,騎兵立足於戰馬,往來如風,如何射之?”

  “就沒有神箭手?”

  還未等‘魏暄’搖頭,魏無忌身旁一直沉默的‘楚墨代表’道:“我‘楚墨’中有!”

  “行!”魏無忌點點頭,這‘楚墨’果真是人才濟濟,用的好一手金蛋,用的不好就是個禍患!

  魏無忌指了指秦軍領頭的‘五百夫長’,悄聲道:

  “等會,吾欲汝等,將秦軍五名百夫長,一名五百夫長,盡數射下,務求一箭斃命,至於那趙騎屯長,射腳便好!”

  ‘吳蠡’聞言不解,道:“公子為何欲樹敵兩方?”

  魏無忌冷笑道:

  “樹敵的又不是本公子,在趙人和秦人看來,是這山澗不知好歹的賊匪,而傳到‘楚墨首領’和‘吳大家’耳中,才能略微猜出是本公子領兵前來,本公子不僅要試探魏冉和趙主父之間的態度,也要試探一番‘楚墨首領’對本公子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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