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朝陽,羅德一行人坐著破冰船離開了波圖港,告別了陪伴他們兩個多禮拜的明燈號,向著北方的寒帶水域繼續前行。
破冰船只不過前行了不到半個小時便徹底離開了赤道北上暖流的區域,取而代之的是迅速降低的溫度以及冰冷的如同刀割般的北風,迅速降低的溫度讓船舷側面掛著的水珠還未落下就結成一粒粒冰渣貼在船舷兩側,早已換好極地服的水手們拿著鏟子將甲板上的冰塊鏟掉,防止那些第一次來到北冰原水域的研究員老爺們滑下海面。
“收風帆!”
伴隨著水手領班的命令,身穿黃色防寒服的水手們動作麻利的將三桅風帆布收起,防止其凍裂;同時,蒸汽機在一陣轟隆作響中緩緩開啟,處在水線下的螺旋槳替代了風帆的動力,繼續推動破冰船航行。
“羅德老師,為什麽破冰船使用的是螺旋槳,明燈號還在使用過氣的老式輪漿呢?”這一路上,類似這樣的問題不斷從凱瑟琳口中問出,而身為人師以傳播知識為己任的羅德也不厭其煩的耐心回答每個問題。
“根據最新一期的《大航海家》統計,一個金屬製的小型螺旋槳需要大型鍋爐和近50個專業工人連續作業15-20天才能生產一個,所以這些昂貴的‘新發明’每個要至少1200金鎊的高額造價,出廠價就更不用說了。”羅德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拿出一本期刊,翻到中間後指著上面繪製的草圖,“而小型螺旋槳產生的推力最高可以帶動4000噸的船隻,明燈號那樣在普通海域行駛的鐵甲帆船至少要裝備2個才行,考慮到昂貴的采購價格以及後期燃料及維護成本,無疑是技術更加成熟且便宜的輪漿更合適。”
羅德指了指破冰船兩側,“這艘小破冰船的排水量大概在3500噸左右,正好適合單個螺旋槳;再加上極地惡劣的低溫條件使得輪漿幾乎無法使用,所以破冰船才會用螺旋槳來作為推力。”
“這樣啊…..那什麽船適合用大型螺旋槳呢?”
“軍艦吧。”羅德將期刊收起來,“以現在的金屬冶煉水平,還沒法整鍛直徑在4米以上螺旋槳,所以螺旋槳是在分別鍛造槳葉與槳心,隨後還需要幾十個鐵匠用金屬鍛焊將其組裝,所以這種軍事管制類物品是不可能用在軍艦以外的地方。”
“多少金鎊都不可以?”
“這不是金鎊的問題,拿戴林為例,即使有全大陸聞名的西海岸皇家造船廠,其每個月也不過只能生產出一個大型螺旋槳,即使加班加點使得每2月能生產3個,也剛剛夠我們自己的艦隊的輪換維護用途,怎麽可能出售呢?”
“噢噢噢~”凱瑟琳一副‘原來如此好厲害吖’的表情,“有機會真想親自看看那些龐然大物的維護作業呢。”
“嗯,很好!戴林就需要這種探索與求知的精神。”話說能把裝X表演無縫轉移成說成說教科普的也只有羅德一人了,可惜傑森還被關在小黑屋裡,沒人能吐槽他。
哎,好寂寞的嚴肅場面啊…..
先放下工業化進程對東大陸人類整體文明的影響,踏入北冰原海峽後,原本時速將近20節的‘高速’破冰船便迅速降低了航速,謹慎的規避者海面上的小型浮動冰山;她艦艏的‘先進破冰錘’雖然能將20厘米厚度的冰面破開以保證船隻正常航行,但是對於這些能將軍艦撞出一個大窟窿的冰山還是無能無力的。
羅德此刻便抓緊了艦艏的護欄,
好奇的看著冰面在吱呀的扭曲聲中被快速破開,堆積在一起順著艦艏兩側劃開;這種近距離的觀察可比純在電視上看熱鬧要震撼的多,只靠人類自身永遠無法征服的惡劣環境,卻在鋼鐵、齒輪與鍋爐的現代化科技幫助下,輕易的打破了大自然的束縛,這種親生經歷歷史所帶來的心靈震撼是任何貧乏文字都無法描述的。 或許在幾十年或者上百年以後,艾蘭迪爾世界的人們會發展出想地球那樣的璀璨文明….不,或許這裡會更加的繁榮,因為這裡有著地球所沒有的神秘側,就連羅德也無法推測將神秘側與科技所結合以後迸發出的巨大潛力。
‘或許我的志向應該跟遠大一點,比如將神秘側的知識帶給這個蒙昧的世界,然後作為一個引領時代的先驅者,將未知與迷霧驅散,成為後世教科書裡的一個重要人物而被歷史所銘記?’
‘可是那樣一定會耽誤很多時間,萬一到時候我變老了再回到地球的話,沒人記得我了怎麽辦?’
羅德在自我陶醉中,破冰船很快就通過了北冰原海峽的末端,過厚的冰層已經不是這艘小船可以對付的了,所以從這裡開始科研隊伍就得徒步前行至第一處基地。
這時就體現出那些黑白相間類似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犬的重要性了,將套索套在這些自從上船後就不安生的狗魔教異教徒身上後,隊長克裡斯熟稔的綁好雪橇,把科考設備和補給整理好以後,便吹了個口哨揮動鞭子打在旁邊的冰面上,“喲哈~我將~帶頭衝鋒!!”
盧克嘿嘿傻笑著趕著物資雪橇跟在克裡斯和瑞娜的後面,羅德和凱瑟琳則坐在阿斯蘭駕駛的第三輛雪橇上,其他科研小隊依次跟隨,在一望無際的白色冰面上組成了一條不起眼的細線,不緊不慢的向前挺近。
隨著隊伍不斷接近海岸,遠處的天際線也慢慢放大,羅德見到了讓他終身難忘的壯麗奇觀。
那是一道將近300米高的冰牆….不,應該說是冰原!
晶瑩剔透的冰面猶如一道突然在空氣中被瞬間凝固的潮汐,在晨曦的照耀下,一望無際的寬厚冰面反射出令人陶醉的光芒,隱約之中甚至可以看到內裡隱隱綽綽的龐然巨物,就好似一個封印了遠古惡魔的詭秘存在。
而在冰面之上,4條大型升降機軌道猶如人類挑戰諸神的權威,硬生生從這個大自然的奇觀之中開辟出一條屬於蒸汽機械的道路,深入冰面的鋼鐵軌道上正不斷有運輸平台升降,而在那冰原之上,巨大的鋼鐵堡壘正屹立在寒風中,為來往的探險家指明回家的道路。
初次見到這番景象的凱瑟琳推下面罩倒抽了一口涼氣,正準備感慨什麽的時候被冷冽的北風挾裹著雪花灌入口中,嗆得她一邊咳嗽一邊趕緊重新將面罩戴好,而羅德則默默地把放在面罩上的手縮回去,繼續老老實實的坐在雪橇上,通過面罩上模糊不清的防風玻璃繼續觀察這鋼鐵與蒸汽混合冰雪奇觀的壯麗美景。
阿斯蘭似乎早已見識過這個場面,他本就渾厚的聲音通過面罩傳出時顯得更加低沉,“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難免會驚訝,不過我建議你們到達冰原區域以後不要輕易的取下面罩,否則在極地凍傷會很難處理的。”
“這裡還不是北冰原?”凱瑟琳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我們早到了呢。”
“並不是。”阿斯蘭指著越來越近,仿佛如一座天空之城般高聳入雲的冰原,“只有通過升降機來到冰原上層,才算是正式踏足北冰原;這裡,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離得越近,才發現遠處看似低矮的基地實則有聖莉莉婭學院那麽大。
醫院,研究所,升降梯,倉庫,員工宿舍,配套設施齊全的基地被近7米高的圍牆保護起來,圍牆後面還有近15米高的哨塔;而在基地的最中心最高的建築則是一座40米高的氣象塔,巨大的氣象氣球被鋼索牽引著懸掛在基地上方至少500米處的地方,為基地和冰原上的升降機終端提供氣象資料,所返回的信息經過分析後可以有效推測出暴風雪的到達時間。
沒錯,北冰原上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不是恐怖的變異獸或是在那裡依照古老傳統生存的原始人,而是橫掃一切碳基生命的,冰冷到甚至可以將時空凍結的暴風雪。
“6月到10月是一年中相對安全的時期,所有研究科考隊伍都是在這期間深入冰原行動,而到了10月末,暴風雪的頻率和威力都會顯著提高,那時即使一號基地裡的氣溫都會降低到零下50度左右,更不用提冰原層近零下百度的低溫了。”
“但那並不代表6-10月也一定安全吧?”羅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愧是羅德先生,考慮問題確實周全。”阿斯蘭點點頭繼續說到,“一般而言我們不會碰到暴風雪,即使運氣很背遇到了一個,那麽只要躲在無畏艦或者2號基地裡,那麽普通的暴風雪還不至於引起減員,但是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無畏艦?”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來到基地中將雪地車和一打兒狗魔教教徒交給工作人員後,他帶頭走向升降機,“親自看看吧,任何解釋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