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碳等人的陪伴下送走賓客之後,趙寬帶著一身的酒氣回到了後院的新房。
燭光下,身穿大紅嫁衣的鄧緗蓋著紅蓋頭,端莊的坐在床頭。旁邊站著兩個陪嫁丫鬟——年齡較小、身段還未長開的入畫是趙寬早就見過的,另一個卻已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了,身材高挑婀娜、眉目清秀,曲線浮凸有致,是趙寬從未見過的。
見到趙寬進來,那未曾見過的丫鬟一扯入畫當先一步迎了上來,拜伏於地,道:“侍琴、入畫,見過姑爺。”
趙寬眉頭輕皺,也不去扶她們,道:“這裡是趙府,沒有姑爺,只有主君。你們既已入我趙氏的門,便該以趙家人自居,以後可要注意了。”
這一進門,便立了個下馬威,侍琴和入畫內心惶恐,連忙改口稱道:“奴婢們知道了,請主君息怒。”
趙寬不理她們,反而走到床前輕聲對鄧緗道:“五妹妹見諒。不是我趙寬過於矯情,非要在今日這大喜的日子教訓你的婢女,讓你沒了臉面,實在是有些醜話還是說在前頭好些,免得她們以為還是太尉府的人。你我夫妻一體,若是不能同心同力,這一輩子的事就難熬了。”
鄧緗原本心中也有些不悅,這剛進門,就訓斥自己的兩個陪嫁丫鬟,實在是讓人羞惱。此刻聽趙寬溫言解釋,心中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嫁進趙家門,若還是以太尉府的門第自傲,平時為人處事也必然會帶著一股高人一等的心態,長久下去,必然會出問題。
再仔細想想,趙寬也未嘗沒有借著教訓婢女的由頭來點一點自己的味道。既入趙家門,一切當以趙氏的利益為主。
“夫君說的是正理。侍琴、入畫,以後可要記住了,我們都是趙家人。你們也別叫我小姐了,就叫細君吧。”蒙著蓋頭的鄧緗輕聲回道。
“奴婢們知道了,細君。”侍琴和入畫齊聲應道。
趙寬微微一笑,自己這位夫人年紀雖小,心思卻是敏慧,聞歌聲而知雅意,自己稍稍一點,便立刻反應過來,實在是個蘭心惠質的聰明人。
當下取過金稱,挑開了鄧緗的紅蓋頭,卻見滿頭珠鬟之下,一張白皙如玉的臉龐映入眼簾,柳眉鳳目似嗔似喜,美豔絕倫。
“五妹妹今日辛苦了。不知有沒有用過晚膳?”趙寬笑著問道。
“蓋著蓋頭呢,如何用得晚膳?就是前頭晌,入畫給我弄了兩塊點心。”鄧緗嬌俏的白了趙寬一眼。
“侍琴,入畫,你們快去廚房端些熱的吃食來。餓壞了我家細君可不好。”趙寬連忙道。
鄧緗羞紅著臉,急忙阻止:“且住。哪有新娘子夜半吃席的道理?不過是餓一晚罷了,天下的新娘都是如此,哪裡就偏偏我熬不住了?”
趙寬笑道:“我們趙家可沒那麽多顧慮。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侍琴,入畫,你們去廚房取吃食吧。”
兩女答應一聲,聯袂出房而去。
等兩女出去了,鄧緗方才含笑道:“夫君,這可要多謝你的體恤了。還別說,真是有些餓了。”
趙寬哈哈一笑,從房內案幾上取了一碟點心遞過去,道:“先用這點心墊一下,等她們取了熱的吃食過來再吃。”
雖說餓了,鄧緗還是很有節製地隻拿了一小塊糖糕,用手絹半掩著吃了。
沉吟片刻,趙寬鄭重道:“五妹妹,我實在想不到太尉他老人家會將你嫁給我。我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山野匹夫,不久之後又要遠去樂浪郡那苦寒偏鄙之地,
實在是有些委屈你了。” 鄧緗聞言,不由抬頭詫然道:“夫君何出此言?能嫁於夫君這般的少年英雄,何來委屈之說?樂浪郡雖遠,只要你我夫妻同心同力,再是艱苦,我的心中也是歡喜。”
趙寬走過去握住鄧緗的手,沉聲道:“我自第一次見到五妹妹起,便知道你不是那些俗女子。只是不忍讓你隨我去受苦。”
趙寬突然過來拉手,鄧緗還略有些羞意,可真的感受到他那雙大手中傳過來的溫暖時,卻忍不住反手回握過去。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趙家哥哥,無論你去哪裡,這輩子我都願跟你在一起。”鄧緗款款說道。這是她今日第一次用“趙家哥哥”來稱呼趙寬,也是在委婉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趙寬緊緊握住鄧緗的手,鄭重說道。
兩人四目交流,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情意,一時間隻覺平安喜樂歲月靜好。
望著鄧緗深情款款嬌媚俏麗的模樣,趙寬心內火熱,捧起她的臉龐便要吻去,卻聽門口突然傳來侍琴的聲音:“主君,吃食到了。”
鄧緗嬌羞著推開趙寬,趙寬哈哈一笑,招呼侍琴和入畫將幾碟熱菜和一碗面食端上案幾,又親手攙扶著鄧緗坐下。
“五妹妹,你先吃著。我一身的酒氣,怕是要熏臭了你,先去洗漱一下。”
鄧緗回頭笑道:“夫君,以後該改口喚我夫人了罷。”
趙寬笑著搖了搖頭,道:“在外人面前自然該叫你夫人,可我們私底下獨處,我還是覺得叫你五妹妹來的順口親切。”
鄧緗聽了,不禁掩口而笑道:“依你。侍琴,你去伺候主君洗漱更衣。”
“不用了,讓她們陪著你用膳罷。我去去便回。”
鄧緗搖頭道:“侍琴是祖母特意派給我的屋裡人,這是她份內應當之事。以後這些事都由她經手。”
趙寬無奈,隻得由她。侍琴從房中櫃內取了輕薄的便衣,領著趙寬去了隔壁房間,卻見房內有一個大木桶,熱氣蒸騰。侍琴試了試水溫,有些微燙,便又加了兩杓涼水,隨後便走到趙寬身前,準備給他寬衣。
趙寬微皺眉頭,道:“還是我自己來罷。”
侍琴紅著臉低著頭,低聲道:“婢子是主君和細君的屋裡人,這些事就是婢子該做的。”
陪嫁丫鬟就是女主人的通房丫鬟,許多貼身伺候的男主人的活女主人不會動手,自然由通房丫鬟代勞。
趙寬雖覺有些別扭,也只有慢慢習慣,任由侍琴替他寬了衣裳,赤身裸體的進了浴桶。那侍琴顯然也是初次伺候男子洗浴,乍然見到趙寬彪悍雄壯的體魄,也是心如鹿撞面紅耳赤。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脫去自己的外裳,僅著了一件薄裙,用襻膊挽住兩袖,站在桶邊幫趙寬搓澡。
這一天忙碌下來,也著實有些勞累,在熱水中泡了一會兒,又經侍琴細心搓洗,疲累竟去了大半。
等洗漱乾淨穿了便服回到房內時,卻見到鄧緗竟已換了嫁衣,卸去釵鬟濃妝,以素顏相對。想來是也已經漱洗過了,鼻端竟聞見一絲極淡的處女體香。
趙寬不禁脫口笑讚道:“五妹妹還是素顏更覺動人。”
“油嘴滑舌。”
鄧緗嗔笑道。燭光掩映之下,淺笑嫣然,嬌俏可愛如清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