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靜,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錢進站在了一大鍋肉湯的旁邊上,說出了他認為非常重大,或者說有爭議性的提議。
然而在他的話音落地以後,現場的眾人不止沒有對這提議表現出半點的驚訝,甚至就連從來喜歡唱反調的瑪西,也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樣立即跳起來反對,相反的,在他說出了提議以後,眾人只是神色如常,鴉雀無聲地一起看著他。
“咳……”假裝著咳嗽了一下,錢進感覺自己今天乾咳的次數好像特別多:“那個,加維,你對於我這提議怎麽看?”
普雷斯頓的表情愣了一下,好像完全沒有想到錢進會這時問他意見似的:“呃……當然,將軍你說的有道理,分鍾人會聽從你的命令。”
“加維……我是說從庇護山丘的角度上,我們也該要選出一個人來統一的指揮大家執行山丘的建設工作。”錢進無奈地提醒到,分鍾人嚴格意義上說就只有他和普雷斯頓兩個人,連洛妮和喬登都從來沒有過以分鍾人的身份自居,分鍾人將軍的身份在錢進看來此時還只是個虛名而已。
然而聽到錢進的話後,在坐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把目光集中在了普雷斯頓的身上。
被眾人的視線快盯成了篩子的普雷斯頓,有些遲疑地看著錢進道:“可是將軍……作為分鍾人的將軍,你已經是庇護山丘的最高長官了啊……”
聽到普雷斯頓的話,錢進先是一愣,然後回過神來,懷疑地問道:“可這隻代表我是分鍾人的指揮者而已吧?難道……嗯?所以大家都是分鍾人的成員嗎?”
從眾人臉上露出的神情,錢進可以肯定自己剛才是問了一個蠢問題了,作為最後一支分鍾人隊伍建立起來的庇護山丘定居點,此時圍坐在飯桌的各位成員,雖然當中並非全員都是戰鬥人員,但在身份的歸屬問題上,自然大家全都是分鍾人的成員了。
只是這樣的情況和錢進一直以來所理解的實在是有些不同,在錢進的理解中,他一直以為所謂的分鍾人部隊,只是代表著從各個定居點當中組織起來,以保護各定居點安全為主要任務,而武裝化起來的專門作戰部隊,才是嚴格意義上的分鍾人隊伍。
然而聯邦的分鍾人勢力,本身所指的並非是單純的分鍾人作戰部隊,事實上正相反,對於在危機四伏的聯邦上生存的聯邦人而言,擁有自保之力才是定居點最重要的因素,所以當一個定居點的武裝力量被劃入到了分鍾人的身份中時,其對應的定居點也會同樣地歸為了分鍾人的一員。
事實上不只是分鍾人,聯邦上其他比較大的城鎮定居點所組織的保安力量,本身也是該定居點的代表性部隊,甚至於有一些被掠奪者和槍手所控制下的地盤,其中也可能有少量的商人或農民在掠奪者和槍手的保護之下生活著,以作為這些武裝分子的後勤支撐力量。
錢進摸著下巴,大概地搞明白了分鍾人目前手下所真正掌握的力量組成,思索著問道:“所以……也就是說作為分鍾人的將軍,我其實有權力……或者說是義務指揮大家去執行各方面的工作,以帶領著我們把庇護山丘更好地建設起來?比如說我可以要求瑪西不要負責打理田地,而全交給嘎抓去負責?”
“嘿!”瑪西立即不滿地喊了一聲,她和錢進一直以來最大的矛盾,就是錢進出於專業能力的角上考慮,總是想要用嘎抓取代了瑪西在庇護山丘負責打理農作物的工作。
其實倒不是說瑪西對於打理農作物的工作有多麽的熱愛,只是在自己相對擅長的領域,總是有個家夥想用一台機器人來取代自己,而且那台機器說話又非常直接得罪人,再加之瑪西本身的脾氣就不怎麽好,因而導致了她對於錢進一直都抱持著極大的敵意。
普雷斯頓看了瑪西一眼,然後轉頭對錢進擺了擺手補充道:“當然,是在不違背我們個人意願的情況下。”
“嗯……”錢進摸了摸下巴,點點頭以示明白了普雷斯頓的意思,不過隨即神色有些古怪地環視了一下庇護山丘的眾人:“所以說……難不成,大家其實一直在等著我給你們分派工作嗎?”
“也不能這麽說。”司特吉聳了聳肩:“我們自己本來就有各自在乾的事情。只是如果你有什麽更重要,或者說是更緊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做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就好了,畢竟我只是會修東西而已,指揮工作和制定計劃可不是我的強項。”
“正如我跟你說過的, 還記得嗎?將軍,你擁有著我們所不具有的才能,雖然我們也無法肯定那就是領導能力,但不管怎麽說,至少你應該能做得比我們要好。”普雷斯頓也接口說到。
錢進環顧了一下自己眼前的這一群男女老少們,這些人裡,有的人曾經來自於窮凶極惡的掠奪者團體。
有的人一門心思地抱持著正義感,還會天真地希望通過互相幫助,來使得廢土變成一塊好地方。
有的人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他們對於世界無比的悲觀,甚至對於人性感到恐懼,懼怕著和別人再來往。
也有的人看透了別人所看不清的東西,在他眼中無比簡單的道理,而在別人看來卻成了毫無邏輯的狂語。
還有的人,他們被迫加入到庇護山丘中根本就是錢進一手造成的,一但真相大白於天下,那麽錢進與他們間,也許便會成為敵人。
然而眼前這群已經各自拿到了肉湯和變種果泥,正等他宣布說完話便可以吃飯的人們,便是錢進在這個世界當中的夥伴,是他在這個世界裡安身立命的根本了。
沉默著坐了下來,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碗其實也不算多好喝的肉湯,錢進吸了一口氣:“好吧……吃飯,大家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說工作的事。”
錢進的話就像是一道開關一般,眾人立即都端起了湯碗,大口大口地喝湯吃肉,偶爾再嚼上一兩口的變種果肉。
說實話,對於庇護山丘的眾人來說,相比起需不需要聽從領導者統一的指揮,好好地吃一頓飯才是真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