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就兩個時辰多一點，早朝是需要起來很早的。

　點卯之前，各路文武百官都需要到，他點點頭，站起身來，將孩子抱著送到了白淺的身邊，白淺輕柔的伸手，交換過孩子，言暄楓沒有立即離開這裡，而是深長的看向白淺。

　那眼神是讓白淺寒栗的，讓白淺感覺陌生的，白淺不明白言暄楓為什麽會在此時此刻，用這種眼神來看自己，勾起來白淺一種 本能的懼怕。

　“你……這是……”

　“朕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目的，但白淺，收手吧。”言暄楓看向白淺，白淺一怔，也僅僅是一怔，很快就笑了，“皇上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您有弦外之音，何不直抒胸臆呢?”

　他們相處的時間久長，他希望言帝封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能讓自己明白，那秘密……不，不，也不能算是秘密，畢竟那樣大的案情，任何人都會懷疑的。

　死亡的更何況還是戰功赫赫的上將軍施申書，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死在“舉火不慎”這種小兒科的事情上呢?帝京裡，大概懷疑他的人已經不在少數了，但懷疑是懷疑，沒有證據卻無論如何不能讓言暄楓坐蠟的。

　現下，兩人的目光都非常之複雜。

　“你還要裝。”原來言暄楓將一切都明白了嗎?那雙眼睛，如此雪亮，如此扣人心弦。

　“皇上的意思，是關於他的事情了，施申書?”

　“你背著朕，對施申書下手，你居心何在?”

　“臣妾居心叵測，難道臣妾是為了自己嗎?”她挑眉，聲音也不怎麽好，言暄楓掃視一下白淺懷抱裡的小孩兒，準備戒驕戒躁，不能他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將小麒麟給吵醒了。

　“朕就知道那事情是你做的。”言暄楓悲涼的歎口氣。“上將軍施申書帶領虎賁將軍，驃騎將軍等等戍邊多年，跟著王弟南征北戰多年，目下王弟一走開，就發生此事，你想一想，他回來會作何感想呢?”

　“皇上，臣妾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住口！”他生氣了，攥著衣袖——“你口口聲聲為了朕，這樣大的事情，將會將朕置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的風口浪尖，這一切可也都是為了朕?”

　“皇上，當日曹阿瞞遇難，投親靠友，找到呂伯奢，呂伯奢烹羊宰牛磨刀霍霍，原是準備為魏武接風洗塵，曹阿瞞卻錯以為對方要殺自己，先下手為強，殺光了呂伯奢一家……”

　她陳述這無關痛癢的話題，每個字卻都希望言暄楓能聽明白。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言暄楓怒意鬥生，不明就裡，白淺卻不以為忤，淡淡然笑了，笑弧好像月牙一樣，目光卻好像秋水一樣寒涼，一樣冰冷——“臣妾想要說什麽，難道您還不清楚嗎?”

　她輕輕的將麒麟換到另外的臂彎上，目光如水似的，輕柔的盯著言暄楓看 ——“臣妾想要告訴您，寧可我付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啊，他雖然殺了呂伯奢但也永絕後患，難道不是嗎?”

　“你要朕學那等事情，朕卻學不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皇上，您醒一醒吧，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對您是一種威脅，臣妾不過找準了一個最好的機會將你擊敗罷了。”這一刻的白淺，看上去讓言暄楓感覺恐懼，感覺陌生。

　尤其是白淺那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聽在言暄楓的耳朵裡，無不讓言暄楓感覺動容要說這女孩的確是為了自己，那樣的事情為何不和自己商量呢?

　要說這女孩是私心想要做什麽，但一個女流之輩，將一個將軍給殺了，卻又是處於是嗎樣的目的呢?他是不想去想了，越發想，越發感覺頭疼欲裂。

　“只是，你如此做，卻害的朕有口難言。”

　“皇上，瓜田李下，難免會讓人誤會，您以為……將軍不是臣妾殺了的，他們就不會懷疑您嗎?您錯了，他們第一個懷疑的目標就是您，不過現下好的是，您也的確不用擔心……畢竟，之前將軍跟隨王爺得罪了不少人，有個人暗算他才正常……”

　“哎。”言暄楓一腦子千頭萬緒，不想在這裡逗留了——“你今晚呢?還回來嗎?”

　“臣妾今晚就不回來了，一來一往的，對胎兒不好，明日裡，臣妾就回來，那事情，還希望您不要去思考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他這樣說。

　“朕明白。”從頭至尾，言暄楓沒有感謝白淺，白淺看到言暄楓離開，嘴角有了一抹笑。

　“魏鐐。”

　“屬下在。”

　“過來。”白淺命令，魏鐐過去半蹲在白淺的面前，白淺的目光落在麒麟面上，看都不看魏鐐，問道:“本宮畢竟做錯了嗎?”

　“娘娘從來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娘娘這一生也不會做錯任何事情。”魏鐐說，白淺聽到這裡，卻歎口氣，聲音是如此的悲涼，“今天早上，皇上不在帝京，我去了玉清宮。”

　“您去玉清宮做什麽?”

　“連日來，我總看到他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往來玉清宮，本宮感覺好奇，今時今日終於有了 靠近玉清宮的好機會，本宮自然是不會讓這好機會與本宮失之交臂的，所以本宮就去了。”她說。

　然後，魏鐐從她的面上發現了一種無論如何都掩藏不起來的悲涼與絕望，她眼睛裡明亮的光源，好像逐漸的在枯竭，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本宮去了以後，你猜一猜，本宮看到了什麽呢?”魏鐐現在就給撩撥起來了，說真的，這一刻他也想要去玉清宮看看究竟她早上看到了什麽。

　“從娘娘的表情判斷，在玉清宮裡有什麽秘密，而那秘密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了。”魏鐐武斷的說，跟著握住了拳頭，要是可能，他想要這一拳頭打爆言暄楓的頭，讓白淺不自在的人，他都視為敵人。

　他允許別人和是自己一起分享白淺，前提是，這個“別人”一定要能待帶給白淺歡樂與滿足，而不是帶給白淺破缺與遺憾，很顯然，這一刻的白淺，實在是太難受了，讓他跟著心如刀絞。

　“我……看到了淺桑。”

　玉清宮，在太極殿後面，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因為太極殿原本就不是隨便什麽人想要去就能去的地方。

　那玉清宮隱蔽在一片竹林裡，她時常看到他一個人徘徊在那一片竹林中，時而喃喃自語，好像在說什麽，時而悲憤交加，對著竹林揮舞拳頭，種種千奇百怪的模樣，她算是全部都看了。

　所以，很早之前，她就感覺這玉清宮裡有什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