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回來了?”淺桑從遠處走過來,無視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無視地面上碎裂的酒壇,無視一切,她好像凌波微步的仙子一般,飄然到了言帝封的面前,言帝封回眸一看,看到是淺桑,不禁苦笑。
“你來了?”
“我來過一次了。”
“你想要告訴本王什麽,你已經來過了,卻沒有為他們收屍,是這個意思嗎?”言帝封搶白道。
“你傷痛欲絕,我自不會和你一般見識,你是戰神,是獨一無二的言帝封,現在難道哭哭啼啼,事情就過去了嗎?”淺桑的眼睛裡,是清澈的責備。
他迎視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手中的拳頭暗暗用力,只聽嘭的一聲,手中的酒杯碎裂了,言帝封深吸一口氣,“都什麽時候了,你對我還冷嘲熱諷嗎?”
“我如何敢對你冷嘲熱諷呢?我實話實說罷了,王爺,屍體留下來,其實是為了讓你看他們最後一眼,送他們最後一程,我從這屍體上發現很多疑點與秘密,也等著你回來,為我,為他們這一群陰靈來揭曉。”
“我想……”淺桑的淚珠也滂沱了。“他們等一等你,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你發現了什麽,快告訴本王!”言帝封的聲音顫抖的好像秋葉一般,淺桑象,現在的確不能繼續刺激言帝封了,只能深深吸口氣,“我發現,他們的死亡,是非正常死亡。”
“此話怎講?”言帝封問。其實,言帝封早已經疑竇叢生,這群人怎麽可能是正常死亡呢?舉火不慎嗎?好端端那樣的成年人,卻談什麽“舉火不慎”?這哪裡就有可能呢?
“他們都是死亡以後,火焰才燃燒起來的,有人想要毀屍滅跡,但到頭來卻又是放棄了那樣做,因為那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他破壞了現場,我從一片狼藉中,找到很多秘密。”
“這些秘密有什麽用呢?畢竟人已經死了。”
“言帝封,他們不能白白犧牲,他們的死亡應該是有代價的。”他說。
“本王何嘗不明白!”言暄楓看向淺桑。
兩人好像爭執了起來,子羽不得不上前一步,來做這和事佬了。“王爺遠道而來,依照微臣看,不如先稍事休息,這裡的事情,我們群策群力一定會調查出一個所以然的。”
“你不回去嗎?”言帝封毒箭一般的目光,掃射在了子羽的身上,子羽一怔,“回去?”
“你是羽民國的人?”言帝封摸一摸鼻梁,站起身來,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子羽,子羽任憑言帝封打量,面容緊繃,沒有片言隻語。
“言帝封,你夠了!”淺桑悲痛的銳叫——“這裡已經這樣子了,我們很需要子羽幫助我們。”
“呵呵呵,呵呵呵。”他用丹田之氣在笑,笑的恐怖如斯。
子羽一言不發,轉過身離開了,言帝封看到子羽離開,不禁一把拉住了站在旁邊的淺桑,“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妖精,你讓他如此蠱惑,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
“妖精?”
“是!”言帝封又道:“我們從言靈國到白慎國,我失去了施申書,我們從白慎國到言靈國,我失去了溫子玉,現如今我……”言帝封驀地松開抱著淺桑的手,手掌捧著腦袋,喃喃自語——“現在,我卻失去了最為重要的你。”
“我在,生生死死永永無窮,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在。”淺桑的聲音空洞,握著言帝封的手暗暗的用力,言帝封慘笑一聲,站起身來,踉蹌著到門口去了。
淺桑知道,今天的言帝封不會很好受,索性不理會言帝封了,一個人朝遠處去了。
“子羽……”老遠看到子羽在遠處,淺桑三兩步到子羽旁邊去,“你不要難受了,他是有口無心的,今天事情成了這模樣,你想必也明白。”
“我從來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他卻對我針尖對麥芒。”
“他原是這樣的人。”
“我回去算了。”子羽一邊說,一邊翻身上馬,就要離開,淺桑一把將子羽的馬韁繩握住,“你也不可理喻了嗎?現如今,我是多麽需要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現如今,我簡直不能離開你,你於我多麽重要,可見一斑。”
“淺桑,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我無能為力。”
“他不是壞人,至少看上去算是。”淺桑代替言帝封解釋,子羽歎口氣,到王府去了,看到子羽去了,淺桑這才安心不少,回去看言帝封,言帝封半蹲在地上,檢查屍體。
他雖然不是仵作出生,但對於屍體,也並不陌生,所謂三折肱為良醫,在沙場上,他有過多少臨敵經驗,對屍體也算是了如指掌,目下,輕輕扳正屍體,讓那業已腐敗的屍體呈仰面躺倒的模樣正視自己。
他盯著屍體疑惑的看了很久,撕碎了布匹,做成一個喇叭模樣,卷入那屍體的鼻梁裡,跟著迅速的拿出來,全部都是黑色的血漿,但卻不是很色的粉末,這足以證明,她的屍檢報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果然他們死於非命。”言帝封看向屍體,么七帶著一行人站在旁邊,言帝封盯著斷壁頹垣很久,終於說道:“你們暫且在外面,本王需要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他冷靜了下來。
這一刻的言帝封,才是她喜歡的言帝封。
么七帶著一群人陸陸續續離開了,言帝封致密的檢查,運用各種手段去分析,找到了比之前還要更多的線索,“憑借這些線索,我們抽絲剝繭一定能挖掘到更多的秘密。”
“你現在不悲痛就好。”淺桑拍一拍言帝封的肩膀,以資鼓勵。言帝封一言不發——“現如今,我們將他們送到陵園裡去吧。”
“也是時間讓他們入土為安了。 ”淺桑點點頭,其實,連墓穴,她都為他們選擇了風水寶地,而且就在言帝封回來之前的幾天裡,淺桑陸陸續續已經找人在挖掘了。
那墓穴基本上已經都弄好了,只等屍體落葬,事不宜遲,今晚,言帝封拖著疲倦的身體,幫助軍隊搬運走了這些屍體,很多屍體已經被帶走了,所以這工程量並不是很大。
大概做到了夜晚,有戌時前後,言帝封困倦了,眼冒金星,今天,他從白慎國策馬狂奔回來,剛剛又是中酒,現在自然是頭暈腦脹的。
目下,她悲痛的心情是如此的顯而易見,一種弄情緒正在一點一點的摧毀言帝封,看到言帝封這模樣,淺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去安慰。
“老爹哭了。”麒麟訝然的瞪圓了眼睛,虎虎的盯著淺桑看。
“不是說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嗎?”麒麟多麽想要拍一拍言帝封的肩膀,安慰安慰言帝封啊,但畢竟他不親近言帝封,他和言帝封之間的關系,如此若即若離,讓人不能感覺他們是父子,有什麽親情紐帶。